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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祁瞳孔微缩,立刻眼疾手快的揽住她,一旁的薛衍见状也心急如焚的冲上来,焦灼的喊道:“清歌!”
然而战祁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道:“滚开!”
说罢便直接将宋清歌打横抱起来,在医生的指引下送到了旁边的一间病房里。
空寂的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加湿器缓缓吐着雾气,战祁面无表情的坐在病床边,静静地望着床上的女人,手里还握着她的手。
方才医生还叮咛过他,她现在还是个易感人群,本来身体就很弱,受不得一点刺激,怎么还能让她晕倒呢。
他看着怀里不省人事的女人,心里懊恼且自责。明明还是最关心她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总是那么伤人。
战祁抬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忍不住凑上去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带着怜惜和心疼。
其实他怎么会不懂她也是心疼孩子的,可是他就是受不了她关心和维护薛衍的模样,她是他的女人,那些仰望和紧张的目光都应该是给他的,并且只能是给他的,薛衍有什么资格享受此种待遇?
得知知了出事的时候,他比任何人的心急和慌张,那一瞬间面对着整个公司的高管,他忽然就有一种无论是什么都比不上孩子的感觉。如果孩子出事,他不知道要怎么办。
仿佛事到如今,他就只有这个孩子能依靠了一般。
床上的人忽然动了两下,察觉到她的手指颤动,战祁急忙松开了她的手,向后一靠,又用那副冰冷的眼神睥睨着她。
宋清歌有些费力的睁开眼,双眼瞪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转头看向旁边的他,反应了一下之后,立刻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迫不及待的问:“知了呢?她人呢?怎么样了?”
战祁对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你还记得知了?”
宋清歌用力扯着他的袖子,有些急躁的大喊:“你说话啊!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战祁扭过脸,冷声道:“孩子没事,就是病情有些严重,需要赶紧换肾。”
“换肾,换肾……”宋清歌低下头,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阵,忽然就激动地喊起来,“那就快换啊!你还等什么?”
“我自然会给她换,这件事你不用管了。”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从今往后你都不用管了。”
“你什么意思?你想剥夺我对知了的监护权?你凭什么?”她说着便扑上去打他,疯了似的撕扯着他的衣领,“战祁,你现在这样做,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过去的五年里你都没有管过她,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说过什么?你根本就不承认她是你的孩子。现在凭什么剥夺我抚养她的权利?我恨你!”
战祁岿然不动的坐在那里,任由她又捶又打,只是毫不动摇的说道:“随便你,你打够了,闹够了,就赶紧滚蛋,知了没有你这样不负责的母亲。”
“你凭什么说我不负责?”宋清歌泪眼婆娑的望着他,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那五年你都没有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现在凭什么来指责我?”
“就凭你让她受伤了!”战祁忍不住提高声调,紧绷的侧脸满是怒火,“你有没有看到她烫伤的地方?小腿上全都是细小的水泡,她是个女孩子,以后夏天是要穿裙子的,如果留下了疤痕,你让她以后怎么办?!”
宋清歌的喉头一哽,忍不住低下头,抽噎道:“可你也不能剥夺我抚养她的权利,我是她妈妈……我是她妈妈……”
事到如今,她好像也就只能不断地强调着自己的身份,来向战祁证明自己。
战祁只是冷冷的看着她,毫不留情的说道:“你不负责任的行为已经让她受了伤,再让她跟你过下去,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以后你别想再见到她了。”
“我不答应!”她猛的抬起头,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毅然决然道:“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咱们到时候法庭见!”
“好啊,法庭见就法庭见。”战祁冷笑,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摆,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你不服的话,就去法院起诉我好了。就凭你这次让孩子受伤,你以为法院还会优先考虑你吗?就算是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法官也会优先考虑经济实力比较优越的那一方,宋清歌,你好好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你以为你还争得过我吗?”
她知道他说的都对。
他是华臣集团的董事局主席,身家过亿,这样优越的条件扔出去,法官必定会优先考虑他,更何况除了这样的硬件条件,他还可以请律师来帮他打官司,甚至可以直接去跟法官私下里谈一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宋清歌悲哀的闭了闭眼。
难道她真的就走投无路,只能看着孩子被他带走吗?
战祁狠下心让自己不去看她悲痛欲绝的脸,转身便准备离开,只是还没出门,衣袖就被人紧紧拽住了。
一回头,宋清歌泪流满面的望着他,哽咽道:“你究竟怎样才肯让我和孩子在一起?”
战祁定定的看了她几秒,用力拽出自己的衣袖,伸手拧开了病房门的门把,迈出脚步的一瞬间,他冷声道:“除非你答应回到我身边。”
他说完便向外走去,恰好小保姆抱着孩子出来了,他见状立刻迎上去将知了抱过来,孩子自然而然的勾住他的脖子,战祁径直向外走去。
从孩子被送到急诊之后,这还是宋清歌第一次看到她,她的小腿上还缠着白色的纱布,看着着实让人担心。
顾不得自己还光着脚,宋清歌立刻追了出去,哭着喊道:“知了!”
孩子搂着战祁的脖子,探头向后看去,对战祁道:“爸爸,妈妈在叫我。”
战祁没有丝毫的停滞,反而是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冷然道:“别理她。”
知了仍然回头看着宋清歌,有些担心的说:“爸爸,妈妈在追我们,她没有穿鞋,还在一直跑……”
战祁咬了咬牙,把心一横,伸手去捂住了孩子的眼睛,有些绝情的说:“知了别看了,妈妈跑累了就不会追了。”
他必须要给这个女人一点教训,她才能知道,他才是她唯一也是必然的依靠。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现在他不狠下心给她的颜色瞧瞧,以她的性子,恐怕很难答应回到他的身边来。
身后依然是宋清歌撕心裂肺的喊声,战祁只能不断地强迫自己不去听她的喊声,一路加快脚步向电梯大步走去。
战祁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他抱着孩子在前面走得飞快,后面的宋清歌光着脚哭喊着追她,好在这个时候医院走廊里的人还不是很多,否则的话恐怕会有人以为他是来抢孩子的。
一进电梯,战祁便飞快的按下了关门键,宋清歌跌跌撞撞的追过来,就在她要追上的时候,电梯门却无情地在她面前关上了。
关门的那一瞬间,他在她红肿的眼中看到了乞求和绝望。
他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好半天才松开了手,知了靠在他怀里,有些畏惧的问:“爸爸,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事了?”
战祁望着孩子不知所措的眼神,只能用力扯了扯嘴角,“没有,宝贝很乖,怎么会做错事。”
“那爸爸为什么不让妈妈和我们一起走呢?”
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孩子解释这样复杂又纠结的问题,犹豫了好半天,才道:“妈妈有她自己的事,你不用担心。”
“哦……”
知了是个识趣的孩子,看到他脸色不大对劲,于是便垂下了头不再多问,心里却仍然担心无比。
电梯已经渐渐下降,宋清歌无力地跪在电梯门口,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有医生和护士路过,纷纷上前关切的问她需不需要帮助,最后都被她摇头拒绝了。
她要怎么办才好?
究竟要怎么做,她才能让她的孩子回到她身边?
难道真的只能屈服于战祁吗?
*
空档静谧的客厅里,崔灿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沙发上怔怔出神,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她立刻抽回思绪,穿上鞋朝门口走去。
“谁啊?”
崔灿扬声喊了一句,可外面并没有人回应,她有些奇怪的把门来开一条缝,还没等她看清外面的人,一只脚便已经横了进来,接着一个高大的人便跻身闯进了屋里。
“战诀?”崔灿拧眉瞪着他,“你又搞什么鬼?”
一大清早的就跑到她家里,有病吗?
“你这两天怎么样?”战诀伸手按住她的肩,关切的望着她,见她脸色不好,不由得想去摸她的额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崔灿蹙眉躲开了他的触碰,抬起头有些不悦的望着他,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担心你,所以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崔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用不着你担心,你赶紧走吧。”
战诀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那天庭审结束后,她找借口去洗手间,原本他还等着她,想她出来之后有很多话要和她谈,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影,最后他实在是等不及了,直接破门而入,却发现洗手间的窗户大开着,她早就已经跳窗逃跑了。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问问她,现在的他对她来说是否真的就像洪水猛兽一样,让她唯恐避之不及。
见他一脸的悲哀,崔灿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蹙眉道:“为什么这么做?”
“什么?”战诀愣了一下。
“给我请律师,包括在法庭上公布当年姜蕴给我下药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崔灿实在是有点搞不懂这个男人到底是想怎么样,他们之间明明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可他的所作所为却总是在让她误会。
更何况姜蕴是他的妻子,他在那种场合公布了那件事,并且还要起诉姜蕴,她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战诀垂下眼,抿了抿唇,好半晌才道:“我做的事,还不够明白吗?”
“抱歉,我是真的不懂。”崔灿一脸困惑的看着他,“说真的战诀,你嘴上说你不爱姜蕴,你的所作所为好像都是向着我的,可既然如此,四年前你为什么要和她上床?你为什么要离婚?那个时候是你亲口说的,你不爱了,你烦了,倦了,你不觉你的所作所为很矛盾吗?”
“我……”
战诀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姜蕴的电话。
一看到那两个字,战诀就觉得实在是烦不胜烦,皱着眉直接便准备挂断,一旁的崔灿扫了一眼,忍不住嗤笑出声,“干嘛要挂断呢,接呗,那可是你老婆的电话。”
被她这么一说,战诀更是烦躁,手机铃声还在不知疲倦的响着,反正他终归是要和姜蕴谈的,索性便接了起来。
“喂?诀,是我。”
那边很快便传来了姜蕴优雅高傲的声音,战诀不耐烦道:“我知道是你,有什么话,赶紧说,我很忙。”
他这样的语调让那边的女人停滞了几秒,好半天才听她笑着说:“干嘛这么不耐烦嘛,你也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我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梅菜扣肉,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空。”
战诀扔下这两个字便准备挂电话,可拿下手机的一瞬间,却听到那边的女人忽然道:“就算是跟你谈离婚,你也没空吗?”
“离婚”两个字让战诀瞬间来了精神,他眼睛一亮,先是看了一眼身旁的崔灿,随即捂着话筒转身走向一旁,警惕地问:“你说真的?”
“果然只有这两个字才能吸引你的注意力啊。”姜蕴笑了笑,可声音中却满是自嘲和悲凉。
战诀不耐烦的追问:“你少废话,我问你,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确实愿意离婚?”
“今天晚上你回家,这种事,我要面对面的和你详谈。”姜蕴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机会只有一次,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虽然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极度不想看见姜蕴那张可恶的脸,但是好不容易等到那个女人松口离婚了,他自然要把握时机才行。
这么一想,他便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今晚回家,你最好今天就把离婚协议拟好,我回去就直接签字,没时间跟你废话。”
姜蕴娇笑出声,“瞧你这么心急干什么,我可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然而战诀却并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便毫不留情的把电话挂了。
握住已经黑屏的手机,战诀忍不住咬了咬牙,暗暗在心底下定决心,这一次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和姜蕴之间的事情彻底解决,不能再给她拖泥带水的机会了。
战诀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然而一转头却对上了崔灿戏谑的眸子,充满讽刺和嘲弄的眼神让他顿时一愣。
“你亲爱的老婆不是还在等你回家吗?赶紧走吧。”崔灿冷笑着对他下了逐客令。
“灿灿,我……”
“赶紧滚!”崔灿陡然提高了声调,恼怒的瞪着他,咬牙道:“我不想看见你!”
战诀心知她现在还是个孕妇,绝对不能生气,尽管万分担心,可也只得转头离开。
而另一边,姜蕴握着自己的手机,眼中就像是淬了毒一样的怨恨,因为太过用力,她的骨节都变得泛白,一张娇艳的脸上是几近扭曲的狠毒。
她不会原谅崔灿,绝对不会!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那个女人彻底死心,要让那两个人再也没有复合的可能!
*
晚上八点,战诀准时回到了他和姜蕴的家。
以往只要他的车一开到大门口,便有家佣主动给他打开大门,而今天他按了门铃却都始终没有反应。
战诀有些不耐烦的低咒了一声,又回头去车上翻出那一串从来没用过的崭新的钥匙,打开了铁艺大门,接着迈步朝园子走去。
刷开指纹锁,战诀在玄关轻车驾熟的换好了鞋,正当他往屋里走的时候,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大对劲。
平时灯火通明的宅子,今天却一片漆黑,只亮着几盏蜡烛,着实有些诡谲和异样。
战诀不由得提高了警惕,蹙着眉小步朝着屋里走去,正当他走到餐厅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轻响,餐厅里面忽然传来一阵跳跃的火光,接着一排蜡烛被点燃,一个妖娆的身影捧着烛台从黑暗之中缓缓走了出来。
等那个人走到面前的时候,战诀还是不可避免的怔住了,姜蕴穿着一件黑色的深V紧身长裙,裙子下摆是高开叉的,她细白光滑的大腿在行走间若影若现,极其魅惑人心。姜蕴今天画中浓艳妩媚的浓妆,红唇细眉,头发做成了大卷,随意的拢在左肩,右肩只有一根细吊带,幼圆白皙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之中。
战诀隐隐察觉到了什么,退后一步有些警惕的看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冷声道:“你这是搞什么鬼?”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我们今天好不容易有时间在这里,当然要好好装饰一番了。”姜蕴将手上的烛台随手放在餐桌上,接着便朝他靠过去,鲜红的指甲从他的胸前划过,她媚笑着仰头看他,“诀,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战诀蹙眉反问:“什么日子?”
“今天是咱俩的结婚纪念日啊!”姜蕴嗔怪的望了他一眼,委屈的嘟着嘴,“你啊,总是这么粗心,连咱们的结婚纪念日都不记得了。”
结婚纪念日?
战诀心里一跳。
这女人到底是搞什么鬼?明明是叫他来离婚的,怎么又搞出一个结婚纪念日来?
可他确实是不记得他们结婚纪念日是什么时候,与其说不记得,倒不如说从来没有认真去记过,所以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鲜红的指甲在他的胸口上下滑动,姜蕴踮起脚尖朝他靠过去,吐气如兰的在他耳边道:“诀,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要离婚,也要在这一天,你给我留一点美好的回忆,好吗?”
战诀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冷冷地问:“你想怎么样?”
姜蕴仰头望着他,眼中满是真挚和深情,“我的要求不多,只要你今天安安分分的陪我吃一顿晚餐,之后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如果一顿晚餐就能换来他余生的自由,那么这场交易倒也不算亏。
战诀抿唇在心底衡量了一下利弊,想到崔灿还怀着一个孩子等着他,他便立刻觉得此时让他做任何事都不为过,于是便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好,我答应你。”
姜蕴终于满意的笑了,踮起脚凑上去在他嘴角吻了一下,媚声道:“诀,你对我真好。”
战诀眼中闪过不耐烦,一把推开她,烦躁的松了松领口,催促道:“你别废话,有什么事,赶紧一次说完,我赶时间!”
姜蕴看他一副烦不胜烦的模样,心里又气又恨,可脸上却仍然保持着自己的风度,走到餐桌旁端起两杯红酒,递给他一杯,“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碰个杯,然后就开始进入今晚的主题,如何?”
战诀看着她手上动人心魄的红色酒液,心里却早就已经被崔灿填满了,他根本来不及想更多,伸手接过酒杯便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
而他仰头的一瞬间,却没有看到姜蕴眼中的得意和上扬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