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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一顿,眸中现出一丝怅然,失声叹道:
“夫人虽然生养过,却更加的妩媚迷人,不像老身,因贪图青春美丽,十五岁时便服了驻颜丹。所以,一生无子嗣,再怎样青春貌美,也只能由得丈夫纳妾。”
柳夫人苦笑连连,无奈之极。
“夫人切莫伤悲,有得便有失,我虽然生育两子,丈夫依旧是姬妾成群。”我安慰她,自己心内却也黯然之极,无论美貌还是儿女,始终是挽不住君心的。
“咱们女子终是命薄呵!”柳夫人长叹一声,愁绪满面。
过得片刻,方笑道:
“老身失态了,只觉与夫人谈话畅快,忘记说正事了。此驻颜丹育后妇人服用,效果也是一样的,夫人既然已有两子,便不必再担心膝下无子之事。”
我略略踌躇,青春永驻谁都渴望,但真要夺去我今后的生育权利,即便已有二子一女,却仍令我难以取舍。
柳夫人看出我的犹豫,也不多言,只取出一个精巧的小方盒,言道:
“夫人也说了,有得便有失,老身勉强不得,驻颜丹在此,内附有食用方法,夫人自行决断罢。”
驻颜丹隔着桌案推至我的面前,我手微微有些发抖,但转念一想,我取回不服便是,或许留着将来能用得着,也或许可以找华神医研究一下此秘方,或有其他方法可解驻颜丹中的毒性,那样,便可两全其美了。
于是伸手取过驻颜丹,问道:
“夫人此丹须多少银钱?”
柳夫人一笑,言道:
“仙丹赠仙子,夫人随意施舍,不计多少,只望夫人别把老身当作江湖骗子便可。”
她的诚恳,令我感动,看她恬淡的笑,极沉稳的谈吐,不像骗人之举,遂把我随身所带的一袋金子尽数取出,放于桌案之上,言道:
“一点谢意,请柳夫人笑纳,今日只带了这些,改日必登门拜谢,另备厚礼。”
正说到此,狗儿在外面重重的敲起门来,我微微皱眉,柳夫人使个眼色,梅儿打开店门,狗儿冲进来,看到我好好的,方舒一口气,言道:
“奴才唐突了,夫人许久不出来,奴才实是着急。”
我尴尬的看一眼柳夫人,言道:
“柳夫人,下人缺乏管教,令夫人见笑了。”
柳夫人笑着摇头道:
“哪里,老身倒觉得这位小哥对主子忠心至极呢,替夫人高兴。我们话已谈完,小兄弟,你可以把你家主子带走了,不送。”
言毕,转身入了内室,梅儿也做出一副送人的模样,倒是挺怪异的一对主仆。
回宫后,我打开方盒,里面是一颗大如珍珠,清亮剔透的丹丸,另有一张服用之方,我苦笑摇头,柳夫人虽不像江湖术士,但此驻颜丹一旦服下,便会令女子失去生育能力,危害何其大?若非万不得已,绝不可动用。
轻轻一叹,把盒子收好,放进妆奁的夹层,再不动用。次日,又命狗儿取了千两黄金,送与柳夫人,不管是真是假,答应给她的厚礼断断不能忘。
狗儿出宫半日,回来时,颇惊讶的回道:
“公主,那黄金未能送出。”
我略略挑眉,对镜在眉梢添上一笔,面上便多了一分威严庄重,问道:
“为何?柳夫人不肯收?”大多民间能人异士都淡泊名利,视金如土,若她不收,倒也不足为奇。
狗儿摇头,一脸的迷惑不解,言道:
“奴才按原路而去,寻到那个地方,却发现大门落锁,主仆二人不知去向,连同那块写着店名的匾额也不见了。”
我微微惊诧,问道:
“怎会?不过一夜功夫?你是否走错地方了?”
狗儿苦笑,面上疑色更重,言道:
“奴才一开始也这么想,后来跑断了腿,走了好几道街,却只有那一间一模一样的店,奴才记得清清楚楚,断不会错。公主,那柳夫人行止可疑,公主万万不可信她。”
我点头,又摇头,柳夫人的举止虽怪异,但我着实看不出她有什么害人之心,只觉心内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敬重,于是问道:
“那你有问一问旁边的邻居么?或许她们有什么事,暂时离开了?”
狗儿点头,这样寒冷的冬日,他的额头却沁出细密的汗珠来,想来是走了不少路,未及歇息,加之着急惊异,回道:
“奴才问了左邻右舍,可竟无人认识那主仆二人,只说那间店从未开过门,他们都以为是座废弃的房子。”
我心内也是疑虑重重,看狗儿的样子,绝无撒谎的可能,于是吩咐道:
“此事就此为止,柳夫人一事只有你知我知,不可再告诉第三人。”
狗儿答应一声,退下去歇息了。
而我,再次打开妆奁,那装着驻颜丹的小盒确实近在眼前,并非虚幻,柳夫人,到底是什么人?
百思不得其解,便也不再去想,哄了暕儿安睡,又带了晗儿在皇宫内游玩,直到日落西山,杨广来与我一起用晚膳,因随行妃嫔甚少,加上杨广新封的两名美人,共四人也一起来至凤仪宫,共用晚膳。
膳毕,杨广言道:
“东都虽好,不过咱们须得在年前赶回京城,众位爱妃都收拾一下,明日便是宜动身的好日子。”
我想抽时间去驻颜有术小店看看,但见杨广如此匆忙回京,便只得作罢,连夜命人收拾好行装,于次日登上回京的马车。
纵然马车豪华,一应用品俱全,但一路行来,仍觉颠簸得头晕,杨广见我们愁眉苦脸的样子,叹道:
“看来京城与东都也该挖掘出一条河道来,日后往返,也不会这般辛劳了。”
一路之上,时有风雪,不得不停驻在当地的临时行宫,几经周折,辗转至京城时,已近新年,我已累得精疲力竭,一入宫,安排好三个孩儿,便昏昏睡去。
直至夜间方悠悠醒转,大觉神清气爽,见盈袖在榻侧侍候,方问道:
“算着日子,云嫔与德妃的孩子也该降生了罢?”
盈袖扶我起身,披上一件金丝织锦大氅,命人多添些银碳,回道:
“回娘娘,两位娘娘于六日前同时诞下皇嗣,一位皇子,一位公主。奴婢已派人通知皇上,想必皇上旅途劳累,亦在休息。”
这么巧?不过算起来,两人怀孕时日相差未几,倒也不算太过稀奇,只是心中却十分担忧,唯恐是陈婤诞下三皇子,若她荣登贵妃之位,又手握协理后宫之权,只怕日后更难对付,忙问道:
“那皇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