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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已醒,他贴心地放歌给她听。
NoIcan\'tfccetthisevening,Oryoufaceasyouwereleaving…
没想到,聂辅周听的竟是玛丽凯利的这首《Withoutyou》。
相思转过脸,看着聂辅周,“你喜欢玛丽凯利?”
聂辅周看着车,笑了笑,“第一次听,把我听哭了。”
“那时还在念步校呢,”他缓缓地说,“失恋后很久了。听第一遍,就觉得心痛难当,无比悲怆,玛丽凯利似乎为所有人说出了想向最爱说的话。”
相思好奇,“聂辅周,你也会失恋?”
保持暧昧笑容的聂辅周点点头:
“女人分为两种。一种,假如她说分手,我只需说一个字‘好’,假如要多说,最多说‘走好,顺便把门关上’。”
“另一种呢?”
“另一种,无论她是否优秀,都是我心头永远的伤,在酒吧寻欢作乐时,看见任何一个相似的身影,仍然会以为是她,心头一动,然后是深深浅浅的痛,再玩,也提不起兴致,再乐,也是背负着十字架在起舞。每次在酒醉后,想拨打的电话仍然是她。”
“你输她不起。”她说。
“我输她不起。”他答。
她把视线投向正前方,前方一百多米远是一个十字路口,无数紧急撤离的群众和一辆辆向第一线开进的救援车辆在这里交汇起来。三名戴着白色钢盔的陆军纠察正在交叉路口声嘶力竭地指挥着交通。
她冷不丁地转过脸,看着他,“陪我在雨中跳支舞。”
聂辅周没有回答,泰刻骨却已惊讶出声,“现在?”
相思点点头,“聂辅周,陪我在雨中跳支舞。”
泰刻骨抬起身子,“别开玩笑了,雨下得这么大,道路又这么混乱。”
无视泰刻骨的反对,聂辅周突然打开车门,他自己先下车,然后在泰刻骨的膛目结舌之中绕过来帮相思开门。
相思抬眸看着帮她打开车门的聂辅周,他的眼里泛着泪光,她的心中随之湿润起来。
她下意识地把手伸向他,下一秒,便被他轻轻拉入车外的瓢泼大雨中。
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一步,泰刻骨无奈,探身帮他俩把玛丽凯利的歌声扭大一些。
聂辅周不是很会跳舞,不过没关系,小心一点,只要不踩着他的铭铭,即使被她踩踩也不要紧。他把她的手搁在肩上,轻轻拥着她软软的、温温的腰,缓缓地在雨中漫步。
歌声飘渺传来,撤离群众的嘈杂紊乱也好,救援车辆横扫的车灯也好,指挥交通的纠察的吼叫声也好,这一切似乎都被厚重的雨幕遮蔽住,遥远得像在另一个世界。
Ican\'tlive,Iflivingiswithoutyou
Ican\'tgive,Ican\'tgiveanymore。
她抬起头来,他望进她的眼睛,在晃动的夜色光影下,在如注的豪雨中,她的惊,她的喜,她的娇嗔、她的欢乐、她的柔情、她的心意、她的纠结,尽在他的眼底,尽在他的心里。而他的绵绵深情,和悠长而醇厚的歌声融合一起,被她听在耳里懂在心里。
如果生命中没有了你,我将会怎样?相思听着,想着,如果生命中没有了你,聂辅周,如果生命中没有了你。她的内心,久久无法作答。
她抬起脸,承受着他永远炽烈深情的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雨打湿的原因,她感觉,最近他瘦了,脸颊削了,下巴尖了,眼睛大了,她的眼前,浮现出方才他站在雨中凝望她宿舍的情景,这一身被淋得湿透的黑色西装,还有那辆看起来很悲伤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
她蓦地动摇了。
她缓缓侧过脸,轻轻贴在他的身上。脸颊碰到他的锁骨,有点硬,咯得有点疼,但她不想动,她想一辈子就这样靠着他,倚着他。这个如同父亲般宠爱她的男人。
雨声和歌声在耳畔缱绻旖旎。如果时光能够停止,那就在这里停吧。
“为什么要哭?”她轻轻地问。
他紧紧拥着她,霸道而温柔地拥着她:
“眼睛有时比心灵更加煎熬,相思,因为它就赤裸在那里,看得真切。也许正因如此,悲伤的虽然是心,但是却用眼睛在流泪。”
她笑,“原来你也有优雅不起来的时候。”
他抓住她的手,“在你面前,我优雅不起来。”他蓦地停下步履,抬起她的脸。
“可以吻你吗?”
他就这么当着他儿子的面,单刀直入地问她。
“如果我说不行,你会放弃吗?”
她想笑,最后泪珠却滴落下来。
“相思,我输你不起。”
他帮着她拭去脸上的雨水和泪花。
他们在雨中拥吻。
聂辅周的吻,依然那般温热、绵长;正如泰刻骨的吻,永远那般冰凉、执着。
和聂辅周接吻,就像品味香槟。随着缓缓升腾的气泡,似乎有种微酸的果香,在清新中带出一股华丽的绵密之感,充满奢侈、诱惑和浪漫的色彩。
这样罗曼蒂克的气氛,却很快被实在忍耐不住的泰刻骨打压了。
“嘟——嘟——”
尖锐的喇叭声传来,相思睁开眼,看到泰刻骨正一脸菜色,歇斯底里狂按车喇叭。
相思笑着推开聂辅周:
“咱不能太腐败了,接吻接掉一个劳斯莱斯的车喇叭,太贵!”
聂辅周笑着楼住她的腰,把她送进副驾驶座。
车辆启动了,相思通过内视镜,窥视着后座泰刻骨的脸色。
那泫然欲泣的表情,让她不忍再看。
车厢内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眼前的车辆群就庞大了起来。相思的瞳眸顿时变得亮闪闪,身体前倾,“那不是咱两栖蛙人队的大部队吗?”
似乎是前方道路塌方,被迫绕道而行,结果阴差阳错和相思他们回合。
“好了,聂辅周,你开车回去吧。”相思说,“我和骨老大去和大部队会师去了!”
她说着,打开车门,跳下车去。
泰刻骨正要跳下车,聂辅周转身抓住他的手腕,直至望着儿子,“照顾好她!”
相思过来帮泰刻骨打开车门,正好听到泰刻骨回答聂辅周的话:
“当然会!因为,我也输她不起!”
没来得及看看聂辅周的表情,从车上蹿下来的泰刻骨,已经拉着相思,就朝前方大部队狂奔而去。
大部队的前导车上,负责这次抗洪抢险任务的副总队长跳下车来,跑到指挥交通的陆军纠察身边交谈了几句,然后又跑了回来,给各分队队长下了命令。
秦切肤在军用卡车上面,看到相思和他弟弟朝这边跑来,连忙跳下车迎接。
“那边的灾情很严重,道路又塌方了,根本过不去!”秦切肤着急地介绍情况。
相思边被两兄弟抱上卡车,边回答,“实在不行,就急行军吧!”
话音未落,从副总队长那边跑回来的邵延平,就大声地发号施令:
“全体都有了,带齐所有的装备,立刻下车!”
战士们立刻把装备带齐,纷纷跳下车来,在路边空地上整队集合。
“刚才了解到,这一条路上,也有一段路被洪水冲毁,车辆无法通过。”邵延平的脸色很严峻,“现在我们离我们的目的地还有六到七公里,我命令!”
全体战士立刻振奋起精神来,等待邵延平下命令。
“我命令,全体跑步前进,以急行军速度赶到目的地!”
邵延平看来是很满意大伙儿的精神头,点了点有大声地下达了命令。
战士们立刻顶着依然汹涌瓢泼的大雨,开始跑步前进。
路很难走,因为前段时间的洪水把一大段的路基全都冲毁,加上大量人员的来往,整条路已经泥泞到平常无法想像的地步。
全体被派遣的战士,一百多号人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大雨中艰难跋涉着。
“小心脚下,路面太滑了!”
两兄弟把相思夹在中间,护住她,三人并肩跑着。
“就当是冲出亚马逊吧。”
相思的心情却并不见得被弄得很糟糕。
“后面都跟紧点,这一段路过去就好了。”邵延平在列队前面不停地大声喊着。
战士们全都加快了脚步,闷着头往前冲。毕竟是特种部队,大家有体质,又有技术,很快就通过了那段被洪水冲垮的路段。前面的路总算好走了一些,该死的雨也终于小了点。
大约跑了三个小时,终于站在高出可以看到远处浩浩荡荡的江水。
此外,相思注意到,在路的右前方有一大块空地,那里横七竖八地睡满了身穿迷彩服的军人。
路的左前方则是一个军用帐篷,上面挂着“防汛指挥部”的牌子,不是有人进进出出的。邵延平下令休息五分钟,然后和副中队长及各队队长跑进“防汛指挥部”的帐篷。
相思密诏眼睛看了看前面睡了一地的军人,“好像是武警。”
她是闲不住的人,好奇心起,便朝那边走去,两兄弟马上跟过来。
情景确实壮观!上百名的武警战友们,就这样毫无遮蔽地淋着大雨,躺在湿漉漉的地上乎乎大睡,身边堆满了尼龙口袋、铁锹等物品。
“怎么不弄几个帐篷?”相思看着他们满脸满身的污泥雨水,心疼地说。
她的声音让一名保持警惕的武警战士立刻抬起头来,看到相思和两兄弟肩上的军衔,马上挣扎着爬起来,立正行礼,“报告!”
相思和两兄弟回了礼,“同志,你哪个部队的?”
“报告,我们是梧州市消防支队的。”武警战士回答。
“不用报告了,来,坐下说。”相思发现这名战士的右脚有些不太对劲,站在那里只有用脚尖虚点在地上,“你的脚怎么回事?”
“被水泡的,加上一直不停的摩擦,脚底板有些烂了。”
小战士一边说,一边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还把脚往左腿下面藏。
相思不管不顾,伸手把他的脚从左腿下拉了出来,立刻倒吸了一口气。
整个脚从脚底板到脚背上,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无数豁口里面露出已经被水泡到参半的肌肉,还沾满了污泥。
“怎么不包扎?”泰刻骨蹩眉。
因为碰好了伤口,小战士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动了一下,“我们来得太匆忙,医疗用品跟不上。”
相思忍住泪,“你们来这儿多久了?”
小战士偏着脑袋想了想,“记不清楚了,在这里没有时间概念,大约得有半个月了吧。”说完有骄傲地仰起头,“中尉姐姐,我们打败好几次洪峰了,大堤没有在我们手里垮掉!”
相思敬佩地点点头,“现在我们来接替你们了,你们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说完,她站起身来,对着小战士认认真真地行了一个军礼。
“小兄弟,你们都是好样的!”秦切肤开口说,“你们回去可以放心休息,剩下的工作,我们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