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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穷凶极恶的伦哥,堵在楼下的警察们很是无奈,不管不顾的往里冲,他们势必会背上不管人民安危的舆论,可如果妥协低头,警方的尊严又将荡然无存。
我盯着电视屏幕怔怔出神了十多分钟,咬着嘴皮呢喃:“不行,我得去趟第八中学。”
苍蝇慌忙摇了摇脑袋低吼:“三哥,咱别开玩笑了行不?现在整个石市的警力基本上都集中在那里,过去你十死无生,伦哥费这么大劲儿图的是什么?不就想让你转危为安么。”
我搓了搓脸颊,鼻音很重的吭气:“我真不该回来,我不回来,伦哥兴许不会走到这一步。”
苍蝇咬牙劝阻我:“和你无关,只要伦哥想把信息传达给你,这一步就是注定的结局,记得老早以前我跟伦哥一块喝酒,他就说过,倘若有一天自己无路可走,宁肯生吞子弹,也不愿意牢底坐穿。”
我低下脑袋自言自语:“伦哥的路越走越窄,这样下去,肯定会被击毙。”
伦哥现在的做法实际上已经无限接近警方的线底,我相信他如果真敢再干出什么出格事儿,守在楼下的武警肯定会狼一般的扑上去,藏在角落里的狙击手也绝对会伺机干掉他。
几个警察头头经过简单商议后,其中一个抄起扩音喇叭出声:“阿伦,你的要求我们不能做到!我们给你一个小时时间考虑,要么放掉人质、主动缴械投降,要么我们发动总攻。”
宿舍内楼没有任何动静,诡静的可怕,猛不丁“嘣!”的一声枪响伴随着不少人的尖叫声划破寂静,伦哥漂浮不定的声音再次响起:“听清楚我的话,我不是跟你们商量,是他妈要求!半个小时后,取消一切交通管制,否则我不介意杀人!”
警察头头握着扩音喇叭再次吆喝:“阿伦,你冷静冷静,何苦难为一帮不经人事的孩子,他们没有错”
伦哥有些丧失理智的咆哮:“闭嘴!别特么跟我讲什么大道理,我他妈现在就是头没有人性的恶魔,一只希望我家人安全的恶魔!”
我揪心的攥紧拳头起身:“不行,必须得过去一趟,要不然伦哥会闯出来弥天大祸!”
见我度态坚决,苍蝇深呼吸一口气道:“我去吧三哥,我身份干净,就算警方挖我祖宗十八代的资料,我也没特么违法乱纪的事儿,我一个医生,干的就是救死扶伤的事儿,至于说辞啥的,我早就想好了,想跟伦哥说什么话,你交代我,我转述。”
我迟疑片刻,心里剧烈挣扎半晌,最终点点脑袋道:“好,你就告诉伦哥只要我在,他一定不会有事,还有就是”
半个多小时后,我和苍蝇、罪一块开车出发,距离第八中学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苍蝇下车,朝着被警方拉起黄色警戒线的校区方向奔去,不过并没能进入,执勤的警察死活不让他往里走。
这个时候我手机响了,看了眼是四哥的号码,我赶忙接了起来。
张竟天语速飞快的询问:“知道阿伦现在在什么地方吗?我刚下飞机。”
我嘴唇发干的回答:“在桥西区的第八中学,他被包围了,劫持了一群学生。”
张竟天没有说任何话,直接“啪”的一下挂掉电话。
另外一边苍蝇尝试了半晌也没能进入学校,只得无奈的退回车里,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警方的谈判专家不遗余力的拎着扩音喇叭跟伦哥讲道理,堵在楼下的武警、刑警们悄然往前挪动脚步,整条街上堵满了私家车和看热闹的人。
“嘣!”
又是一声枪响从宿舍楼内传出,伦哥歇斯底里一般的咆哮:“是不是当我他妈给你们开玩笑?马上取消交通管制,还有全部给我往后倒退十米!”
局面再次陷入僵持,足足能有二三十分钟左右,一台出租车咆哮着由街尾开出来,紧跟着车门打开,一个男人踉跄的从车内弹出来,声音洪亮的嘶吼:“阿伦!”
我扭头望过去,见到张竟天大步流星的往过奔跑,看的出张竟天出来的很匆忙,身上还穿着睡衣,一只脚套着拖鞋,另外一只脚是光着的,脚心被扎的全是鲜血,他五官扭曲的边跑边喊:“阿伦,你他妈给我住手!”
几个呼吸的功夫,张竟天跑到警戒线前面,冲着端枪的武警,粗声粗气的呼喝:“同志,让我进去,我是他亲人!”
几个武警横眉呵斥:“不能进,让开!”
张竟天苦着脸恳求:“我可以说服他,保证不让他伤害任何人,我养大他的,他一定听我的话!”
武警头目迟疑片刻后,拿起对讲机询问:“呼叫,门口有人自称是疑犯亲人,并且承诺可以说服疑犯,是否放他进入?”
对讲机那边沉默几秒钟后开腔:“让他进来,但只能一个人!”
“谢谢。”张竟天脚步踉跄的从警戒线钻进去,撒腿奔向宿舍楼下,还想继续往里走的时候,被一帮荷枪实弹的警察给挡住,几个带队的警察跟他低语不知道几句什么后,谈判专家把扩音喇叭递给张竟天。
张竟天摆手拒绝,扯开嗓门冲着楼上吼叫:“阿伦,你他妈要干什么?”
宿舍楼内一片死寂,谁也不知道伦哥究竟在什么位置。
“把枪丢掉,人质放开,你特么滚出来!师父保证,你会平安无事,你还想一错再错吗?老子从小就教你做人要懂忠孝,忠你守了,孝呢?你不打算给老子养老送终了吗?”张竟天继续仰头大吼:“你看看师父,我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得因为你来回奔跑,孩子,我求求你了,让我留一点希望行吗?我他妈求求你了”
说着话,张竟天泪眼婆娑的“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冲着宿舍楼的方向“咣咣”猛磕几个响头哽咽:“别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别让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你,除了痛还是痛,放下枪,自首好吗?那些孩子都没有错,何苦为难他们。”
宿舍楼内仍旧一片沉寂,大概两三分钟左右,从楼洞里颤颤巍巍走出几个十多岁的小孩,紧跟着人越下越多,没一会儿楼前出现三四十个男孩。
一大群武警飞快的跑上前接应:“人质安然无恙!”
一个肩膀上挂着一级警督警衔的中年冲着这群男孩们焦急的询问:“孩子们,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有人质吗?”
大部分男孩脸色发白,畏畏缩缩没有吭声,只要一个看起来还算镇定的孩子声音很小的回应:“没有人了,劫持我们的叔叔并没有想伤害我们,他开枪都是朝着空地方打的,刚刚还在里面跟我们讲笑话。”
那个中年握起对讲机一声令下:“实施抓捕!”
不计其数的武警“呼啦”一下冲进楼洞,房顶上一些腰系安全带的特警也“啪、啪”踢碎玻璃破窗而入,没多会儿,伦哥被一群警察反扭胳膊,从楼里拖拽出来。
张竟天疯了一般扑上去,照着伦哥的脸上又扇又打,声嘶力竭的嚎叫:“畜生,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是不是想气死我!畜生啊,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催你走,赶你走!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几个武警粗暴的将张竟天推开,张竟天脚跟没站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仰头一动不动的流着眼泪。
从张竟天身边路过的时候,伦哥挤出一抹憨笑,嘴巴一开一合的微微蠕动,我们距离的比较远,听不清他具体说的什么,但看伦哥的表情,我想应该是道歉之类的话。
苍蝇拍了拍我肩膀叹气道:“三哥,咱们走吧,不然待会很难脱身。”
“嗯。”我搓了搓脸颊,把脑袋俯在双腿间,眼泪仿若决堤的洪水一般泛滥。
回到医院里,我们仨人全都陷入漫长的沉默当中,我一眼不眨的盯着手机屏幕等待张竟天的电话,罪趴在窗口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苍蝇唉声叹气的一个劲打电话咨询自己在警队的朋友伦哥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