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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上同为盗墓贼,一个却在后来趁着奸臣当道、借着昏君主政以宋徽宗赏赐的“同进士”出身混迹官场,到老竟做到了二品大吏。
另一个却葬身火场、死在曾经最信任的“带头大哥”手下,还让他的子孙只能重操旧业、过着那种挖坟盗墓见不得光的生活。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很显然坐在官案后面的方庭硕一家是属于好货、如今不会被扔掉的那种。而跪在断头台上的柴国胜一家,则属于被人当成夜壶、利用完一脚踹开不算,还要狠狠踩上几脚、直到踩得无翻身日那种该扔的货。
但方庭硕毕竟不是他的祖父,即便是他的父亲当年也对祖父背叛情义、杀害手足的事经常负罪兴叹。到了他这里,甚至对祖父当年的作为有些不耻。
所以当他接到命令,要让他来主审柴国胜的时候,事实上方庭硕内心里是有些忐忑、有些不忍的。毕竟祖上欠了人家家族一笔血债、很重的血债,再由他来判决作恶多端的柴国胜,总是感觉有些不太像话。
可是王法就是王法,方庭硕之所以能从数万“归北者”中脱颖而出≡↙,,被宗泽看中、为杨时喜欢、得到赵鼎信任又让胡安国老先生喜欢,完全是因为他的人品确实与他先祖有着天壤之别。
方庭硕是个什么样的呢?他是胡安国的再传弟子,是如今刚刚重新调进内阁、暂时没有正式职务的内阁大臣胡寅的弟子。
他十三四岁上便投入到了胡寅的门下,可以说是自小由胡家看着长大的。刚正不阿、足智多谋。这是胡寅对他的定义。
难道只是胡寅的一个定义。刘行便可以让他这样一个老家在江南、先去投了康王的人轻松暂时权知开封少尹了吗?就可以让杨时、赵鼎和宗泽都看上他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如果只是胡寅一个人喜欢他、推举他,还真未必可以得到宗泽、杨时和赵鼎的喜爱,更别想在对朋党深恶痛绝、正在想尽办法拆除师生结党这种干系的刘行那法眼。
那是什么原因让方庭硕哟了今日今时这位置呢?原因其实只有两条,其一他虽是胡寅的学生、却敢在做胡寅幕僚的时因为新旧发之间许多事冲突上与他老师的意见相左、甚至敢跟他老师争执上三天三夜。他,是个坚定支持新法的人。
其二,就更简单了。他虽然是胡寅的弟子,但机缘巧合地、偏偏又在去年的时候救下宗泽唯一的爱女宗琳,并且得到宗家娘子垂青、下嫁给了他……
胡安国万封书信瓦解南朝官场。引来数万名仕、大儒北归。宗泽军中威望仅次于刘行,朝堂上的众臣也是人人对其尊崇有嘉。以这两个人为中心,各种亲戚朋友、学生旧部的关系做基础,新的朋党正在无法遏制的形成着。
当时胡安国和宗泽秘函请命,让刘行亲自圈定暂时代理开封府少尹人选的时候,刘行一听梁兴说完方庭硕这种身份,当时心底里就生出一个坏坏地想法:嘿嘿,不是都爱搞朋党吗?小爷倒想看一看,中间夹着这么一个人、未来的“胡党”和“宗党”能怎么弄。
明知这种朋党关系是对自己有利的,刘行不想去继续将其拆除。但也想做一些防备。于是乎,方庭硕便成了刘行埋在“胡党”与“宗党”之间的一个楔子。
至于这个楔子未来怎么用。对于刘行而言,那都是早已成竹于胸的事情……
就是这样一个方庭硕,这样一颗刘行为两个实际上以为自己为首、当今天下最大朋党中事实上两个小派系之间埋下的楔子一般的人物。
当他被柴国胜当众破口大骂、一口气骂了七八句后,终于也忍耐不住了。
就在李泰庄从一旁小巷中消失的时候,方庭硕猛地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从官案后面站起身来。
他一指断头台上的柴国胜,大声吼道:“柴国胜,先人之事乃属私事,当今之事是你犯了王法、此乃公务之事!再敢如此放肆,信不信本官立即叫人来给你灌麻汤、让你再也叫喊不出声来。”
“来呀、来呀!爷爷倒是要看一看你这个狗官怎样封住爷爷的口!”被两个天策卫按在断头台上的柴国胜一听方庭硕的话,不怕反而挣扎着再次仰起头、对着官安方向叫喊了两句。
“大人,您请看信。”
正当方庭硕被气得全身颤抖、几欲抓狂时,师爷忽然从他一个衙役打扮的人手上接过一封信看了看之后,快步走到他身边将信转呈到了他的面前。
方庭硕不明所已、一脸愕然地接过信后打开时对师爷问道:“谁的信,怎生在本官问案时有人给本官呈交书信,可是与此案有关?”
师爷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那书信,然后诡异地笑了笑。
眼见师爷如此,方庭硕也不再看、低头一看到书信上的字时,却是被惊得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太、太傅在此处!太傅在围观的百姓人群中?”半晌后,回过神地方庭硕拿着书信的双手颤抖着,惊惧地四周张望中对师爷问道。
师爷微微一笑,轻轻点头道:“大人,您还是依太傅所命,果断问安、火速判决吧!不然的话,以咱们那位太傅的脾气,若是见你软弱,搞不好随时跳将出来去亲审。到那时,您怕是也没好果子吃呀!”
耳听此言,方庭硕连连点头、怔怔地道:“是呀、是呀!本官得问案,得火速公正、公平地判决此案。绝不能让太傅失信于我,绝不能丢我恩师与岳丈的保举之颜面。”
此言一落,方庭硕猛转身时,似乎是在瞬间完全变了一个人。
当他再次遥望断头台时,直接对着断头台上的鬼面天策卫发令道:“你等速使法术,将这浑厮经脉封住一些,让他休要再此大放厥词、老实与本官听审。”
丝毫没有了方才那种游移不定,再也不见了他心中那种对柴国胜一家的愧疚。只是瞬间,方庭硕仿若变成了一个将一切都成竹于胸的铁面判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