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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其实,这世上的很多人极有缘分,不是吗?哪怕是身在千里之外的异国,最终却也能相遇,就像你和皇上。”
“娘娘话中有话,微臣却觉得,真正有缘的是皇上和您,你们才是这辈子最有缘的人。”
宁暮拧眉,被钟沉的话带入了思考之中,最终说道:“有些人到底有缘无分。”
钟采见她神色黯然,自己知失言,立即收起了方才的话,目光掠到别处:“林统领之死,一定令梅妃娘娘感到很难过吧。”
“林统领是个难得的良才,他的离去,对大宣来说,是一种遗憾。”宁暮说着,神色渐渐黯了几分,“倘若他还活着,相信……对大宣,对皇上……”说到此处,不再继续说。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呢?恕微臣斗胆,林统领肯为了娘娘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一定是一个重情重义重责之人,但,时势能够造英雄,却亦能毁掉一个人才。无论如何,微臣觉得,有时顺势而为比较好,活着总比死了强,所以,微臣还是挺佩服林统领的气概,只是他活的方式太单纯罢了。”
宁暮凝视着他,缓缓道:“对你来说,也如此吗?”
钟采呵呵冷笑一声,双眸目光闪烁不定,最后将头一歪,暗暗叹了一口气,问道:“娘娘,您是不是也很同情微臣,也觉得微臣是个可悲的人?”
宁暮一怔,不解其意。
“恕微臣斗胆,您每次看见微臣时,目光之中总是充满了一种怜悯,露出那种像极菩萨般的慈悲表情,在军营的那次是,如今也是。”
宁暮不禁失笑道:“此刻天色那么黑,你也看的见我的表情么?”
“微臣冒犯了。”钟沉微微昂起了头,然后目光在天边转了一圈后回来,重新落到宁暮的脸上,若有所思道:“不过,微臣觉得比起因为已经没什么能够失去,故此也就对任何事都变得无所畏惧了,恕微臣直言,有时候,微臣觉得,梅妃娘娘才是那个心事最重之人,甚至微臣发现,在梅妃娘娘的身上,有着比常人更让娘娘痛苦挣扎的事,也不知微臣猜的对不对。”
“小采,你还是没变,说话依然这般直言直语,即便对我,你也还是有什么说什么。”
“娘娘恕罪,微臣多有冒犯。”
宁暮摇摇头,对于他的话,并没有生气,反而来了兴趣,笑问:“在你眼里,是不是认为我很可怜,甚至是可悲?”
“忠烈英豪之后,本是能够享受荣华富贵的金枝玉叶,却无法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为了心中的仇恨,无奈忍辱进宫,无法放下仇恨,复仇道上危机不断、横祸连生,好几次还因挽救仇人而差点性命不保——娘娘,您说,对于这样的人,您认为她可怜吗?”
宁暮心中一惊,隐隐听出他话里有话,但她立刻收了微笑,正色道:“不懂你此话的意思。”
“娘娘不懂也没有关系。微臣懂就够了。”钟采停了一下,“娘娘,微臣知道,您对林统领之事一直存在着疑惑,究竟是何人从中倒插一手,让林统领等人为此付出了宝贵的生命。”
宁暮动容道:“小采,难道你知道?快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究竟是谁,是谁在派人杀我?”
钟采眯起眼,道:“依照娘娘的智慧,应该想的到才是。”
同样是眯眼,齐王虞庚眯眼之时总带着丝丝温柔,拓跋深却有种独特的刁钻,但换诸于钟采,他的眯眼,即刻变沉一种难以描述的灵秀,甚至有一点点令人感到沉郁的气质,究竟是哪里出错了,钟采的话,居然令宁暮感到有些不安。是不是他知道些什么?在北音时,那些半途杀出的黑衣杀手,究竟是何人在指使,是谁……
宁暮根本没有办法去想,如果这个世上有恨她的人,除了宁妃,还能有第二个人吗?因此,她对钟采道:“我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再去踹托任何人。”
“娘娘,这个世上,并非是您不去得罪别人,别人就不会来给您带来麻烦的。对付敌人的方法有千千万万,而他们恰好选择了这种方式来对付娘娘。”
“哪种?”
“借刀杀人。”
“借谁的手?”
钟采停了一停,犹豫了一下,并不回答。
“祸从口出,微臣不敢乱猜。”钟采沉默之后,最终开口。
“娘娘,您知不知道这三个月多来,宫里最出风头、最风光的人是谁?”未等宁暮回答,钟采已自说了下去:“是娘娘啊。梅妃娘娘,你可能不知道,在您搬去寒光寺的这些日子,宫里冷清了许多,皇上几乎自禁,即便是对宁妃,也是少言寡语,他嘴里挂念的都是梅妃娘娘您,即便他有时想不通,您和林统领被诬陷染指一事,但皇上却始终没有下令将您怎样,只是借以驱赶您搬去寒光寺,意在保护您,您觉得,皇上若是真心怀疑您和林统领之间有什么,他为何迟迟不杀您呢?皇上的苦心,只怕是……弄懂了不到三分。”
宁暮一动不动的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她的睫毛却在一点点地扬起,露出里面的瞳仁,然后一点点地深下去,最后深如墨玉般,变得无比沉寂,她沉默,一再沉默,最终化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摇摇头:“你们根本不了解我,一点也……”
钟采的表情,因她的这一句充满无奈的话,瞬间消弭。
宁暮直视着钟采,一字一字地道:“不,这不是了不了解的问题,而是孽,是孽……”她说着,侧身,眼泪已流了两行下来,背着钟采,没有被他看到。
钟采从未见过梅妃如此激动,不由得面色微白,有些始料未及,却又有些触及心悸。
宁暮转身,她的目光从温柔如水,渐渐地变的很犀利,犀利地就如同一把刀锋般,然后,看着钟采,向他走近两步,眼里带着苦苦的冷笑,道:“也许你无法相信,有些事对我来说,简直是太可笑了,至于为什么会冲动去做一些事,都是有他们的理由。就像有人恨我,想要我死,所以他们便为了这种理由,派大批大批的杀手来取我的性命,让我几乎身死异国,他们想要置我于死地,让我同我最亲爱的朋友,亲人……再无法相见,还害林茂白白冤死,简直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太可笑了!”
“娘娘。”钟采轻唤了一声。
宁暮整个人重重一颤,然后,慢慢平静了下去。但她的眼眸,却变得比之前更加悲戾。她凝望着他,用比风还要轻淡的声音,问钟采道:“倘若换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娘娘,您是要微臣给您一个让您高兴的答案,还是令您失望的答案……”钟采换了一种方式询问她。
宁暮淡淡一笑,从钟采的这句话中,她已经得到了答案。
“微臣给娘娘说说另外一件事吧,也许从这件事中,娘娘也会得到一些想要的答案。”钟采顿了顿,“当年北音之乱,对于宣国、齐国、柔然而言,非幸,其实乃难也。多年之前的四国混战,皆给各国都带去了无比巨大的损失,这些年来,各国皆停下战争,选择了休养生息,如今好不容易稍有些起色,目前正应该是一鼓作气继续上升的机会,对各国而言,皆宜静而不宜动。当年齐王倘若没有答应皇上的条件,帮忙声援卫长风卫公子,倘若北音当年一直内乱下去,齐国的那些子民又如何能安然地北音继续经商下去?要知道,在北音战乱之时,唯独一样东西能够赚钱,那便是军火。但,实在很不幸的,军火恰前非齐国所专,它却是北音的特长。至于柔然王子拓跋深,北音之乱一旦发动,北音的百姓们必定流离失所,是以会集体搬迁,那些受内乱之苦的背影灾民们、妇孺老残皆会跑去齐国的国家,而柔然却是同名最好的避难之所,赶之却视为失德,留之却存有隐患,对当年一心想要平定北音之乱的皇上而言,也许是一个极大的困扰吧?”
“其二,当年北音内乱发动在即,到底谁才是民心所向?是奥胜?不错,怎么算,他都是一个名将。但他同时也是个眼高于顶、性情暴躁、急功好战的侯爷,在北音愿意追随他的很不少,但不满他行事作风的人更多。他寡恩少德,偏偏又自命不凡,他追瞧不起那些出身寒苦,无名无地位的寒门将士,故此,他所带领的兵队虽是军纪严明,却也时常遭人嫉恨。所以,谁才是真正民心兼军心所向?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长风公子。他出身特殊,有着北音皇室的血统,而且礼贤下士,在他的眼里,他认为兵无贵贱,对民、兵一视同仁,而且,他的文采以及武功一样高人一等。若声援他,在北音呼声之高,可以说,在当年在北音,长风公子是独一无二的新帝人选,而在那场北音之变之中,真正笑到最后的是长风公子却不是奥帝,因为从一开始,奥帝便选择了一条不归的错路,他不具备做一个德能兼备的皇帝的资格,这是他把自己给毁了,而皇上、齐王、柔然王子,只不过是加速了他的自灭而已。”
当钟采说完这么长的两段话之后,周遭陷入了一片静默。
宁暮大概听出他的意思了,知他是拿借机转移话题,借以军心、民心二心来暗示自己,事情成败与否,最终看的只是心向罢了,倘若皇上心向梅妃,那么,即便是有再多人想要害她,皇上也定会全力以赴地去保护她。
许久,宁暮才出声打破静寂:“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这并不是我所在乎的。”
“微臣认为,困扰住娘娘的,其实不是这件事,而是娘娘的心到底在哪。”钟采用一种哀莫大于死心的声音,重新给了她一个回答:“娘娘,当一个人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之时,有时真该好好想想,到底哪一步走错了,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