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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夫怎么样了?皇上派咱家来看看。”高晋突然出现在太医院门口。
“回高公公,秦大夫已经好多了,现在能够下榻活动,已无大碍。”一名太医院的小弟子答道。
“那就好。领咱家去看看秦大夫吧!”高晋手执圣旨,跨入太医院。
待来到秦天的房间,房门敞开,却空无一人。
这时,太医院的小弟子急匆匆跑来:“不好了,秦大夫不见了,到处都找过了。”
高晋嘴角的笑容顿僵,斜睨了太医院的小弟子一眼,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道:“咱家可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宣旨,你们太医院却在这节骨眼把人弄丢了。”
“回公公的话,一直记得您的叮嘱,一定将人看好,人是看好了,昨夜人还在呢……”太医院的小弟子解释道。
“怎么,还敢跟咱家撒谎。”高晋一脸不爽地闭上了眼睛。
“高公公恕罪,高公公恕罪。”太医院的小弟子躬身道歉。
“你们也别道歉了,这事儿也不归你们管的住的。不过,这秦大夫到底去了哪,你们可派人去找了没有?一个重病刚好的大活人,就这么从你们太医院无声无息地不见了,这责任,你们谁能担得起?咱家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人看好喽,如今人没了,皇上怪罪下来,你们谁来承担?哼!”高晋鼻里哼了一声,手执圣旨,复又从太医院出来。
出来后,停步,回头,叮嘱太医院的弟子:“你们可听好喽,秦大夫若跑了,便是太医院大祸临头的时候,可别怪咱家没提醒你们,皇上对于此事特别看重。”
太医院的弟子闻声丧胆,吓得脸色惨白,几个人聚在一起,嘀咕着去找秦天。慌忙之间,却见不远之处,走来一个人。
“高公公?”不知何时,秦天背着药箱,出现在了太医院门口。
高晋一惊,见他归来,稍稍收了一些气,走到秦天跟前,询问:“秦大夫,你这是去哪儿了?”
经过一场大病,秦天面色显得更加憔悴,连嘴唇也泛着一些白,他笑笑道:“我能去哪儿,我是一名大夫,大夫的职责,就是救人。”
“哦?这么说,秦大夫一大清早是去给人看病去了?是宫里的哪位娘娘又……”高晋道
秦天淡淡道:“钟夫人。”
高晋一怔,一脸埋怨地脸色一下转为一副和颜悦色:“哦,咱家倒是忘了,秦大夫跟钟丞相似乎有着微妙的关系,走门串户的,自家人嘛,钟夫人病了有一阵子了吧,这小小的风寒之症,怎么治了这么久还不见好?”
秦天道:“钟夫人中的不是风寒,是中毒。原本风寒之症已治好,谁想昨夜竟大吐不止,钟家连夜派人来太医院请医。高公公,你这是……”
高晋恢复了正色,拿出圣旨。
秦天见到圣旨,立刻跪下。太医院其他的弟子也纷纷跪下。
众人跪在地上,等待高晋宣旨。但过了良久,也没见高晋宣旨,只是笑笑,直接将圣旨交给秦天:“秦大夫,这份圣旨,咱家就不宣读了,直接交给你过目,省事儿。算算时候,咱家也该回宫向皇上复命了。”高晋说完,抛下秦天一干人,自行离去。
秦天跪在地上,紧皱着眉头,虽然接过了高晋递来的圣旨,但心里却不是一番滋味,没想到高晋直接跳过宣读圣旨,不宣读圣旨,乃是对接旨之人的轻视。
高晋此举令秦天滋生不满,待高晋离去后,秦天才站起身来,独自抓着圣旨,鼻里哼了一声,走进太医院。
秦天手拿圣旨走进太医院,却见梁太医从身后冒出,道:“不用看了,定是为了北音一事。”
秦天错愕之下,转身看见师傅梁太医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师傅,您何时回来的?”
梁太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刚到。”
“师傅,这些日子,您可安好?”秦天道。
“年事已高,谈什么好与不好。倒是你,数月不见,长进不少。朝中大臣举荐你随行皇上出使北音一事,我也听说了。高公公选在这个时候来送圣旨,看来,皇上已经作出了决定。”梁太医说着,在一张椅上坐了下来:“钟夫人的病情如何?”
秦天没想到师傅才告假归来,便一连知道了这么多事,心中大是唏嘘,对于梁太医,他一向是敬重,现见他询问起有关钟夫人的病情,秦天将药箱放下,神色变得凝重,道:“我已经为钟夫人解了毒,现在她还有些体虚,其他的倒无大碍,只须多多调理,应该无碍。”
梁太医有点意外:“中毒?”
“嗯,确实是中毒。”秦天道。
“什么原因。”
“一般的食物中毒,可能是下人们在膳食上的疏忽,好在现在已经转危为安了。”秦天道。
梁太医抚须略有所思道:“那就好。这几日京都气候莫名阴冷多风,虽是初春,却是绵雨不断。我在京都也呆了多年,到现在却仍不能适应,我虽是太医,但也经常体乏易疲,睡不踏实,更别说是钟夫人了,偶尔出些意外,也是正常……”
“师傅,您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秦天道。
“我年事已高,在朝中留不了多少年。”梁太医感慨。
“不,您是太医院的顶梁柱,太医院还得靠着您呢。”秦天道。
梁太医摇摇头,笑笑道:“太医院,日后由你接管,前途无量,我这把年纪了,该到享福的年纪了。”
秦天惊讶道:“师傅,您这次回来——”
“我准备向皇上辞官归隐。唉,一把年纪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就不凑热闹了。”梁太医满脸风霜。
“师傅,为何这般突然?太医院可是一直是靠着您在支撑,如果连您也走了,太医院的日子……”秦天道。
梁太医笑道:“唉,风水轮流转转,何况你是我的弟子,你升为太医院的提点,我也为你高兴。”他说罢,示意秦天翻看圣旨。
秦天一怔,这才想起圣旨在手,还未打开来看,过目之后,默在那里。原来皇上此次让高晋前来宣旨,便是为了升他为太医院的提点,而师傅梁太医还看过圣旨,却知圣旨的内容,想是他早已进宫面过圣,而且,还将辞官归隐一事向皇上提起。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看着梁太医:“师傅!”
秦天突然重重一跪,朝着梁太医拜了三拜。
“唉——起来。”梁太医起身,将他从地上扶起,语重心长道:“你这么用功,难为你跟着我这般久却始终没有获得什么功名,如今,大势所归,皇上将你升为太医院的提点,那便是对你的看重,你可一定不能让为师失望。”
秦天一双没有神采的黑瞳眨也不眨的望着梁太医,几乎是带着几分灼热的期盼和感恩,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却始终被一种感激的情绪所充斥着,道:“师傅,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厚望,一定会将您所传授的医术发扬光大。”
梁太医云淡风轻地一笑,“有空的时候,多去钟府走动。钟夫人素里喜欢花卉,养些花草,尤其是菊花莲瓣……在众多花卉之中,她最喜欢的是兰花,在钟府的院里也种了许多,但是说到传说中的菊花莲瓣,却是心中所憾,钟夫人派人寻找了许多年,想了许多的法子,最终都不可得见。”
“如果你想在仕途有所建树,有些功夫,研究一些培养花卉之技,若能种出菊花莲瓣这等稀世奇花,相信,钟夫人会对你的仕途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秦天已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道:“多谢师傅!”
二人话毕,秦天送梁太医走出太医院:“师傅,为何不多留几日,走的如此匆忙。”
“家中事重,不能久拖。今日离京,太医院就交给你了。”梁太医嘱咐道。
秦天虽不知道梁太医为何要选择以这样悄无声息的方式离开太医院,离开所有人,离开帝京,却有一种预感:梁太医这一走,便再也不会回来。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匆匆离开?秦天想不通,也想不到。心中苦笑,一片踌躇。
将梁太医送至城门时,梁太医道:“就在这分别吧。”然后轻拍秦天的肩膀,道:“皇上说的没错,你完全能够胜任太医院的提点。以你现在的医术,普天之下,已没有多少人能够超过你。”
话毕,离去。
师徒二人,就这样在此分别,没有其他的话,不温不热地,梁太医走了。走的十分奇怪,尽管如此,秦天心中还是无法释然,毕竟自己的医术是梁太医所传,梁太医身为太医院的提点已有数十年,如今却甘愿辞官归隐,将太医院提点的位置让给自己这个无名小辈,说不感激那是假的。
看见梁太医的身影渐行渐远,秦天方返回太医院。前脚刚到太医院,忽然想起了什么,奔出太医院,追着城门口而去,早已不见了梁太医的身影。
秦天站在那里,望着城门,气喘吁吁。
“不会的,不会的。师傅,不可能。”秦天心头一颤,整个人一下呆掉,回到太医院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默然不语。
太医院的其他弟子看到突然这样一副神色归来,皆感到奇怪,走过去询问他:“出了什么事,怎生这副神色?是不是病着了?”
秦天陷入一副挣扎,恍然之中,看到一个人影走近眼前,吓得跳起,一把匕首突然向那人影刺去。
那名太医院的弟子吓了一跳,连忙叫道:“是我啊!”
秦天听到声音,于恍惚间清醒过来,看到自己手执一把匕首,匕首上沾满了鲜血,鲜血沿着匕刃一滴滴地流到了地上。
“你手流血了。”那名小弟子看到秦天拔出匕首时误伤了自己的手,不禁叫道。
然而秦天宛若丢了灵魂一般,一点都感知不到疼痛,他的手正在流血,流了很多,很多。
那名太医院的小弟子吓得跑出了内院,消失去了。
秦天见他跑了,虚惊一场,过了很久才缓过神来,在椅子上重重一坐,原来方才他坐在那里走了神,正逢一个太医院的小弟子进来,错觉之下,以为对方要来害自己,出于防卫,便拔出了随身藏匿的匕首,没想到,拔出匕首之际,没伤到那名小弟子,倒是把自己的手给割破了,流了一大摊的血。
这会儿反应过来,目光游动之下,瞥见自己的匕首沾满了鲜血,惊悸之下,手指一松,只听“哐当”一声,匕首掉在地上。
匕首落地发出的声音,完全令豁然一惊,完全清醒过来:我这是在怕什么。蓦地松了一口气,将脸埋入双掌里,紧紧闭目,坐在那里冷静了许久,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秦大夫,有人找你。”
秦天的心情刚平静了一会,听到声音,受到惊吓,叫道:“什么人!”他的嗓门突然抬高,反应显得有些大。
来人被他的反应吓到,失措答道:“是……是钟云姑娘。”
秦天一愣,走出了太医院,想着钟云突然来到太医院,势必是宁妃派她来的。等见到钟云时,钟云形色鬼祟,像是有什么事要秘密交代。
秦天见状,带她走到一块僻静之处,询问:“钟云姑娘,你怎么来了?”
钟云看了一眼四周,从袖里拿出了一样东西交给他:“这是娘娘让我交给你的。”
“这是何物?”秦天不解。
“娘娘的信物。”钟云道。
“信物?”秦天接过她递来的一块玉佩:“娘娘这是何意?”
钟云迅速扫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娘娘知道,你这些日子,对云妃极是思念,她却被皇上禁了足,你寻不到机会见她。今夜,娘娘会替你支走紫云宫的那些守卫,你可去见云妃一面。这件信物,留着以防不时之需。”
自上次在紫云宫和萧云相认之后,他并不曾想过有机会再去见她,他也没有勇气,甚至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去见她,这些日子,虽对萧云思念的彻骨,那种酸楚和痛苦也只有暗暗咬牙忍了,只是这样的思念长久得不到发泄,经常令他陷入一些焦虑的情绪之中,越想越是不甘,有时候性情也变得急躁起来。别人不知他这些天的转变,他却知道,自己因为这件事,心境已经变得极差,已断然不像以前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