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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愁公主,你难道真的相信许淮生会跟我们合作吗?”鄂九嘲讽道。
“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鄂九道,“你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底细……你只以为他是一名普通的游历大夫。”
“鄂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公主,你这么聪明,倒是猜猜,我隐瞒了你什么事。”鄂九笑道。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许淮生和梅妃的事,我心里早已经有数,你又何必在这件事上去做文章。鄂九,你的心思我太了解了,一肚子的坏水。”慕容愁道。
鄂九脸色微变,变得铁青,显然他不喜欢慕容愁这么评价他。
“公主难道就是这么看我的么?那真是太令我失望了。”鄂九道。
“你这个人,我很了解,你脑子里想着什么,我也很清楚,不过,我可告诉你了,鄂九,如果你再做出对许淮生什么不利的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慕容愁道。
鄂九笑笑,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充满了无奈和可笑,他道:“公主,你太不了解我了,我这个人虽然心眼不好,对公主却是忠心一片。我所说的事,不是许淮生同梅妃之事。而是许淮生的身份。”
慕容愁看着他。
“公主想知道么——许淮生的底细。”鄂九道,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也变得感慨了,“说穿了,我和他的,其实都不过是别人手里的棋子,我是公主手里的棋子,怎么走每一步,都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既然如此,棋子又有什么能力去为难别人?我说的对不对?”
暮容愁露出惊疑之色,定定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公主,对于许淮生,你难道真的相信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游历大夫么?”鄂九提醒道,“公主请好好想想,当日我们劫法场时,有什么异常么?为何能够那么轻而易举,那些官兵为何追着我们,追了一半便没什么动静了?”
慕容愁经他一提醒,登时想起了那日许淮生被押上法场的情景,刽子手手起刀落之际,一颗石子从法场外飞来,直接就击落了刽子手的刀,可见当时想救许淮生的人不只只有慕容愁的人,还有其他人埋伏在法场。
按照许淮生的说法,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除了陆昭宁,在京便没有其他的亲戚,又有谁会冒死去救他,最大的可能就是梅妃了,可梅妃当时身在皇宫,皇宫戒备森严,她又有什么能力能够逃过宣国皇帝的耳目,并派人去救许淮生。倘若当时击落刽子手真的是梅妃的人所干,便意味着,在宫外也分布着梅妃的势力,到底是些什么人在暗助他们?
如果不是梅妃的人,难道还有其他人么?能够冒死救人的除了和许淮生关系匪浅的人,慕容愁根本不会想到其他人。
但是,鄂九今夜的话,却勾起了慕容愁对当日劫囚的回忆,是那么不对劲,那些官兵追着他们,明显可以追的上,最终却突然消失了,难道朝中也有人想放许淮生离开么?
如果是宣国皇帝,他大可不必这样做,一道圣旨降下,便可免去许淮生的死罪,又怎么会多此一举?
所以,慕容愁推断到最后,做出了大胆的猜想:许淮生已经买通了宣国朝廷中的一些人作为内应。这些人大抵已经成为为他卖命的棋子,这些人又为何会愿意为许淮生卖命,许淮生又给了他们比宣国皇帝更大的什么好处么?
慕容愁想不通的事全在这儿了。
难道许淮生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个游历大夫,另有令人意想不到的隐藏身份?
慕容愁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对她来说,竟非常的重要,重要到冥冥中,就像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把昔日的一些怪事慢慢地在眼前掀开,而这一次,她看见的,不再是之前许淮生作为一个温和客气的大夫的模样。
她的手先是握紧、松开,再次握紧,然后再次松开,如此周而复始好几次之后,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你是怀疑他答应和我们合作……别有意图?”
鄂九的眼睛坚定了下去,令慕容愁的心也跟着为之一沉,很重的一沉——难道许淮生真的别有居心,他竟不是真心想跟我们合作,他跟朝廷的人竟还有合作,他到底是将自己当成朋友,还是仅仅只是利用自己?
谁料,他浓密的睫毛扬起之后,风平浪静的声音,倾吐出的却是另一个答案:“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对我们。”
鄂九抬头,见她握紧着那把剑的手,竟在微微发抖,显然,慕容愁已经受到了自己的话的影响,正在一点一点地失去她的判断力,动摇她对许淮生的看法。
鄂九也很清楚,这句话一旦对她说出来,会产生怎样惊世骇俗的后果,想要动摇汤愁公主跟一个底细不明的许淮生合作,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他知道,汤愁公主为何会经常看着许淮生的背影发呆,会变得那般惆怅,会一点点地失去昔日的高傲、冷漠、只属于汤愁公主的骄傲,都是因为许淮生,让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成了另外一个让鄂九不认识的慕容愁。
在鄂九的心中,慕容愁的使命就是为了复国,有朝一日灭了雪国,光复东野王朝,可是她已经越来越不像公主了,她在一点点地因为许淮生的影响而失去了她的信念,曾经坚定不移地只为了复国而活的汤愁公主,现在却经常为情所困,这在鄂九看来,是懦弱的表现,不是一个亡国公主该有的想法。
“阿愁——”鄂九看着慕容愁,忍不住道。
“放肆!你应该称呼我为公主,鄂九。”慕容愁认真道。
“阿愁”这个名字,鄂九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了,不是他不想叫,而是汤愁公主不肯让他这么叫,以前东野还未灭亡时,她还是愿意给他机会,这么称呼她的,那个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汤愁公主,那样高贵的人,岂是自己能够高攀的?那时看来,简直是痴心妄想。他所见过的女人,能够然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只有两个,一个是东野皇朝的汤愁公主,另外一个,就是北音的皇妃——貂姬。
貂姬,颇为熟悉的名字,对鄂九来说,就像心头的一块隐疾,时不时触碰,都会痛,那是一种自卑的痛,那是在遇到汤愁公主以前,至少他是那样的鄂九。
那年的那日,在北音帝京,作为北音朝臣赵封的新门口——鄂九,跟随主人赵封及其子赵鹏第一次进京面圣,那个刚刚登基的新皇——奥其。
对于奥其登基的恶劣事迹,鄂九早已听闻,弑父杀兄,篡权夺嫂,可以说是劣迹斑斑,可即便在那样的情况下,赵封依然选择带他进宫面圣,意图帮他在朝中谋一个稳当的职位。
当鄂九踏进北音皇宫,那个无比奢侈的宫殿大院时,微微一怔,尚沉浸在北音宫殿建造的宏伟工艺,主人赵封已拉着他走过玉华门,远远地指着朝露宫道:“喏,你看。”
鄂九放目望去,透过汉玉雕刻的栏板望柱,只见一女子正跪在一座殿门外的台阶上。
因为当时天色的缘故,宫里四周的景物都显得那么的黯淡,难以让人看清,空气中泛着一点郁郁的青灰色,只有那个女子,身披一袭白貂皮裘,就在那样的景致间,雪的刺人眼睛,亮的撩人心怀,美的惊心动魄。
鄂九同她的距离虽然遥远,远远望去,她的容貌也显得十分模糊,却光凭那么一个气势夺人的身影,鄂九已经能够猜到她的身份,她大概就是“北音第一夫人”——新帝奥其之妻貂姬皇妃了。
然而,她为何跪在殿前?这副情景让鄂九感到意外,捉摸不透。
赵封嘴角轻撇,冷冷地看了一眼貂姬,不屑道:“娘娘擅于用计,并不奇怪。”
对于主人赵封的话,鄂九感到稀奇:“哦?难道貂姬娘娘也会使用这种小女人都会的苦肉计么。”他说着,目光仍旧不断地抛向貂姬的身上,那个身影,虽然此刻看起来,姿态寞落,却显得十分迷人。他也清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鄂九不禁又是一呆,忍不住想:天底下,竟燃还有人敢给这个女人委屈受么?
对于貂姬皇妃,鄂九听到的有关她的事,实在是数不胜数,却又不似真的听过一样,因为并不曾真正地去深入调查过,他所知道的有关她的事太多了,原因无它,只因为她本是赵封长子赵鹏的未过门的妻子,因为被奥其之兄奥东,成了北音的太子妃,最后却被奥其夺走。
赵封之子现在视貂姬这个女子为最大劲敌,心里恨得很厉害,连带着整个赵家都把貂姬当成了一只心眼残忍的洪水猛兽,处心积虑地想着怎么才能除掉这个绊脚石,对于北音,赵封始终是抱以忠心的态度,但对北音新帝奥其和有着“第一夫人”之称的貂姬,却是暗里敌视的态度。
这份仇恨的来源很简单,因为貂姬做了令赵家愤怒的事,感到羞辱的事,也做了对不起太子奥东的事。
然而,想归想,赵封却一直没有下手的良机,对于貂姬,她目前正受新帝奥其的恩宠,奥其大有“摒弃三千佳丽,独宠貂姬一人”的趋势,甚至是因她喜欢白玉,奥其便命人特建了一座白玉宫,自瓦至墙,由窗到门,甚至是地面上的栏杆,无一不是上等白玉所打造,晶莹透露,流光绚烂。
这样的奢侈,这样的糜烂,这样的引起北音朝臣们的不满、遭到非议,奥其却依然纵使这个被人指点议论的第一夫人,任性自我,她依然那般张扬故我,在朝臣面前,举足投足都毫不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