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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一接通,保姆惊恐的声音就从对面传了过来:“陈小姐,晓晓突然身体不舒服,您过来送她去医院啊。”
保姆是乡下人,对这边的情况不熟悉,出门连打车都不会,一下子乱了手脚。
我吓得不轻,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好,我马上去。”
杨晓晓突然不舒服,肯定是出事了,我仔细算了一下,她的肚子才九个月,预产期还有挺长一段时间,这个时候要是发生意外,那就完蛋了。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跟周正说了一下那边的情况,他赶忙出去取了车,直接送我过去。
等我赶到出租屋的时候,只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是从保姆口中发出来的。我顿时吓坏了,慌忙冲进屋内,才发现杨晓晓眼睛睁得大大的,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丝毫反应都没有,而她身下的床单,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怎……怎么回事?”我心脏狂跳的,盯着床上鲜红的血迹,忽然有些反胃,连忙捂住了嘴巴。
视线急躁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却根本没有看到孩子的踪影。
“究竟怎么了?”我大声问道。
杨晓晓根本没有任何动静,我只能去问保姆。保姆满脸都是眼泪,身体不停地打着哆嗦,慌慌张张地跟我说:“有……有人抢……抢走孩子……孩子……”
我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顿时蒙住了。
看这里的情况,杨晓晓肯定是突然早产,可是竟然有人赶在这个时候来抢孩子,分明是提前就得到了消息。
究竟是谁?谁会知道她在这里?
许悠的名字从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气得咬紧牙关,想冲到她面前问一问,究竟是不是她捣的鬼。
“是周然。”
就在我被愤怒击中,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杨晓晓终于开口了。
“周然”两个字听在我耳中,让我额头上的青筋猛地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竟然是周然,怎么又是他?林清扬已经死了,他却将孩子抢去,难道真的要将林家赶尽杀绝?
“我先送你去医院。”
我伸手去扶杨晓晓,将她从床上弄下来。她这样的情况很不好,早产之后没有人替她处理身体,很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毛病,必须去医院看看。
杨晓晓身上全是冷汗,搭着我的手站起来,身体还在打着哆嗦。
扶着我的手臂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顿住了脚步,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带着无尽的哀伤,好像将这世间所有的不幸都装在了眼睛里。
“怎么了?”我皱了皱眉,不解地望着她。
她低声道:“你欠清扬一条命,对不对?”
我顿时呆住了,胸口像是被突然压上了一块大石头似的。
我自然知道我欠林清扬什么,而我也在尽力弥补,可是杨晓晓的话让我非常难堪。我情不自禁地想到,难道她想拿林清扬的命来跟我谈条件?
心里便不大痛快,冷声道:“是,这条命算我欠他的,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口,只要能办到,我绝对不会推辞。”
杨晓晓虚弱地冲我勾起了嘴角,忽然抬手握住我的手腕。她握得那么用力,一瞬间我甚至以为她要对我动手,所有的神经立刻全都蹦了起来,提防她的动作。
然而我很快发现,她只是身上没有力气,所以才将我的手腕握得那么紧,试图站的稳一点而已。
杨晓晓牢牢地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好,那我就用林清扬的命做条件,你答应我,找到孩子以后,好好照顾他。”
我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要求。
我拧了一下眉头,嘀咕道:“你放心,哪怕你不说,我也会好好对孩子。”
不仅为了林清扬的缘故,更是为了周正。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也算到目前为止,林家唯一的血脉,算是周正的侄子。
“还有,我希望你能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这句话倒是让我出乎意料,不解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杨晓晓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固执道:“答应我,认他当儿子吧,我知道,你很难怀孕,以后也不一定有孩子。这个孩子你肯定喜欢,真的,我看到过他一眼,真的特别可爱。你不用担心我,如果你将他当成儿子,可以说你是他的亲生母亲,不必提起我跟林清扬。”
“杨晓晓,你到底怎么回事?”她用这种交代后事的口吻跟我说话,反而叫我心底发毛,一股不详的预感不断顺着脊背往上攀爬。
我确实痛恨杨晓晓,但我可没想过要弄死她,她这么跟我说话,总觉得慎得慌。
“我告诉你啊,你别想随随便便就将孩子塞给我,我可不接受啊!”我义正言辞地望着他,冲周正喊道,“快过来,搭把手,把她弄到车上去。”
我怀疑孩子被抢走之后,杨晓晓的精神出了问题,所以才会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这个孩子可是她的亲骨肉,而且还是林清扬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她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要把孩子给我当儿子,简直莫名其妙!
“别碰我!”周正刚要去扶她,杨晓晓突然侧身避开他。
随着她的动作,我看到有血迹沿着她的大腿蜿蜒而下,落在地板上,瞬间就一片红通通的,吓得我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再这么拖延下去,肯定会出人命,这个疯子,她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多耽搁一秒钟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别乱动,马上跟我去医院!”我强行拽着她要走,杨晓晓突然甩开我的手,硬声道:“我自己走。”
看她那副坚持的样子,我也没办法反对,只能松开手冲她晃了晃:“行行行你自己来,快点!”
再这么耽误下去,我怕就来不及了,失血过多直接就可能让她陷入昏迷。
杨晓晓松开我的手之后,另一只手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她朝前挪了一步,忽然扭头望着我,叮嘱道:“答应我。”
我一时间语塞,为了节省时间,想都没想就频频点头:“你放心,我答应你,将孩子当成自己的,好好养大。”
“谢谢你。”杨晓晓突然破涕为笑,脸上的笑容竟然是这么多年来最好看的一次。当年那个娇俏的洋娃娃长大了,依然很美,不说话的时候像个美丽的公主。
随即,她又对我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怔了一下,还没明白她什么意思,耳边突然传来周正的惊呼声:“不好!”
后来,这一幕无数次在我眼前回放。
我看到杨晓晓凄美一笑,随即朝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她柔软的身躯像是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样,突然朝前冲去,而后“咚”的一声闷响。鲜红的血色在雪白的墙壁上绽开一朵美丽的花,眼泪从她的眼眶中落了下来,这个生来美貌的人软绵绵地顺着墙壁滑倒在地,再也没有了任何呼吸声。
周正和保姆手忙脚乱地处理乱局,我的眼前却闪过无数过去的时光。有她娇纵地拦在我面前,向我宣称林清扬是她男朋友的;有她张扬跋扈地站在我面前,为了林清扬对我大打出手的;也有她无助地哭泣着,让我放林清扬一条生路的……
许许多多的杨晓晓,与我那么多次的交锋,全都是为了林清扬。
她像一朵灿烂的烟花,燃尽了生命,只为了那个她深爱的人。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那天从出租屋离开的时候,我整个人像是漂浮在半空中,脚底下一点真实感都没有,走路的时候腿肚子都是软绵绵的。如果不是周正扶住了我的手臂,我想我肯定会狼狈地摔倒在地。
杨晓晓死了,本来我以为自己会十分开心,然而事实是,我只感觉到一阵阵无法言说的悲凉。
林清扬、杨晓晓,他们两个可都是我的同龄人啊,就这样仓促而慌张地离开了这个人世,让我觉得生命是如此脆弱,轻而易举就能失去。
我忽然有点害怕,两手抓紧了安全带,冲周正喊道:“停车,停车!”
周正吓得不轻,赶紧将车停到旁边,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我解开安全带,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无法控制地哭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间十分惶恐,总觉得这个世界像是虚假的堡垒一样,轻而易举就能被人从外部攻破。
我没有安全感,只能借由周正的身体来安慰自己,一切都是真的。周正是真的,是属于我的,这个世界也是真的,没什么需要害怕的。
我一边在他衣服上蹭着眼泪,一边仰起头去吻他的唇。
周正明显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主动,还是在车里。
窗外的霓虹灯刺眼的很,我却无暇顾及,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身体匍匐在周正身上,恨不得能将自己和他揉成一团。
周正一边接受我炽热的亲吻,一边放低了座椅,这下我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身上。
我急躁地像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迫不及待地去脱他的衣服。
周正在我耳边轻声安慰着,手掌却没停,直接解开了腰带。
没有任何准备活动,我直接就坐了上去。疼痛让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然而我硬着头皮让我们两个合二为一,丝毫不肯退却。这种疼痛让我清醒了许多,也让我知道,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我爱的人现在就躺在我身下,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活着的感觉真好,真好!
哪怕这个世界充满苦难,也要像条狗一样活着!
狭小的车厢内回荡着我们杂乱的声音,除了喘息,我没再也没有说任何一个字。
当我最终疲累地瘫倒在周正身上时,他紧紧搂着我的腰,嘴唇在我耳边不停磨蹭,似乎是想抚平我内心的惶恐。
我安静地躺在他的胸膛上,刚才激动时刻忘记掉下的眼泪又开始汹涌而出。
生命如此脆弱,脆弱到我只想跟他天荒地老地厮混在一起,再也不管外界的飘摇风雨。
休息了许久,周正推着我坐起身,轻手轻脚地替我整理衣服,给我擦眼泪。
我无动于衷地靠在座椅上,愣愣地望着旁边不断飞驰而过的汽车,心里慢慢平静下来,当时那种心情,大概就像老僧入定吧。
周正开着车带我回家,从头到尾,我们竟然一个字都没说。
他抱着我进了浴室,给我洗完澡以后又将我抱到床上,而后搂着我入睡。
我静静地躺在他怀里,眼睛阖上,两手合拢,乖巧地放在他胸口的位置,以一个安心的姿势将自己镶嵌在他怀里。
大概是因为我先前胡搅蛮缠了一番,周正很快就睡了过去,呼吸平稳,身体动都没动一下。
我睁开眼的时候,床头灯还没有关,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人显示出一丝柔和的味道。这是许久没有从他脸上看到的神情,让人觉得心头暖洋洋的。
我伸出手指,想摸一摸他的眉眼,又担心不小心碰醒他,索性靠坐在床头,静静地望着他,最终也没敢碰他的脸。
我实在是太喜欢这个人了,越看越觉得心动,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然而我迟早是要走的。
一辈子躲在他的羽翼下是件幸福的事,可我答应了别人的事,也必须要做到。
我轻手轻脚地摸下床,穿好衣服以后,蹑手蹑脚地出了大门。走到外间的桥上时,这才敢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回头看了眼静谧的别墅,只希望明天早上,周正睁开眼的时候,不要恨我。
顺着木桥不断向前走,我握紧了拳头,要去做我该做的事。
大晚上驱车赶到周家别墅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凌晨,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空气中带着一丝凉飕飕的冷气,像是刚刚打开冰箱门时那种感觉。
周家大门没关,这么早屋内已经点起了灯。
我熟门熟路地换了拖鞋,一抬头就看到了客厅里的人。
周然微笑地望着我,扬了扬唇角:“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