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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前一花,方航箭步跳到田小北面前,一脚将他踢飞五六米远,落在地上的田小北狂喷一口鲜血,趴在地上不停抽搐,但钱旺和仇兵又拖着胳膊将他拽了回来,继续跪倒在我面前,田小北虚弱的说:“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冤枉我?我俩无仇,他不能冤我,难道我就肯定会杀他么?”
方航蹲在他面前,一字一句道:“你不会杀他,他是自杀,但很有可能是被你逼死的,咱们先不说这个。”方航捡起庄深海的遗书,指着最后一句,问道:“来,你把这句话解释一下。”
向仇兵招手,示意他也蹲下,随后方航搂着仇兵的脖子,搂的极其用力,仇兵喘息困难,憋红了脸,方航则狞笑阵阵:“他不解释,你替他解释?”
仇兵的脖子快被勒断,脑袋胀大一圈,很痛苦,很沙哑的回道:“与我无关!”
方航却不松手,而是说:“你和田小北最亲近,我记得王震婚礼那天,我喊你们进来吃饭,也是你让田小北收拾了礼物,将他留在最后一个,现在你说与你无关,让我怎么相信呢?”
方航的怪力我是见识过的,平时满身松垮肉,在杏桥村的河边与尸体激斗时,却露出满身钢铁般的肌肉块,此时全力勒着仇兵,仇兵双眼暴突,半截舌头都吐了出来,眼看就没气了,哪里还能解释。
我让方航松手,随后绕过他们,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郑重说道:“仇兵,小北,还有钱旺你们几个,虽说当初你们是在爷爷的威胁下才答应听我使唤,但这段时间以来,我是个怎样的人,你们应该有所了解,我对你们如何,你们也感受的到,我早知道这间屋里有内奸,但打心底里不希望在你们其中,可事实就是如此,仇兵我给你个解释的机会,小北如果解释不清,你死定了,至于钱旺你们,若是不愿意再跟着我,直说出来,咱们这就散伙,若是心口不一,以后被我发现你们搞小动作,不该死的错,我也让你们比死还难过。”
取出小道协要来的银行卡,我说,谁想走的现在就举手,这张卡里的钱分一分,不说富甲一方,起码够你们不愁吃喝了,我王震没有大能耐,只能做到这一步。
钱旺几个站着的彼此打量,都没有吱声,倒是仇兵咳嗽几声,喘匀了气息,脸色依然发红,却掷地有声的说着:“副会长,我是个直性子,一般不说话更懒得说假话,我不知道小北做了什么,但我确实没有参与,我俩是老乡,所以平时走的近一些,仅此而已,若是方老大怀疑我,要杀要剐我也认了,反正加入考古队的那一天,我也没指望有个善终,但死归死,我不会被这口黑锅,说心里话,跟在你身边,起码比受李鹏程的窝囊气强了许多。”
仇兵第一个表态,其实我心里也觉得他不是搞阴谋的人,而紧接着,钱旺却大步上前,接过我手里的银行卡,笑道:“副会长,散伙的话就不要说了,其实弟兄们私下里对你的评价都不错,我们几个都是稀里糊涂或者犯了事被拉进考古队的,虽然你本事不如刘老爷子,但跟在你身边起码不用担心被当成炮灰,自匈奴地宫出来,我们的命就是你的了,而今你愿意送钱让我们走,我们就收钱留下,把命卖给你呗。”
晃晃银行卡,钱旺笑道:“钱嘛,谁也不嫌多。”
其他几个考古队员也都笑的腼腆却欢心,以前,他们可都是不苟言笑的模样。
冲他们说了个谢谢,我又让半跪着的仇兵起来,最后对田小北说:“来吧,轮到你了!”
田小北的脸色阴晴不定,一看就是有事隐瞒,钱旺在此时插嘴道:“副会长,今天下午,庄深海曾叫小北扶他去厕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十几分钟才出来。”
田小北猛然抬头,冲着钱旺破口大骂:“放屁,那是他叫老子帮忙,这也能赖到老子身上?你他妈怎么不说自己成天盯着啵啵,说这小丫头胸大屁股翘,却被一个瞎子给糟蹋了,你更有杀人的理由!”
钱旺气的脸都绿了,我们却全都傻了,而啵啵被那几句话气的又抽了过去,钱旺颜面扫地,冲到田小北身边挥拳便打,边打边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老子说几句话也不行?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对老子说三道四?”
几个考古队员将钱旺拉开,而接连被打的田小北满脸血污,却也将他的狠戾神色衬的格外明显,他挣扎着站起来,极为轻蔑的盯着钱旺几人,鄙夷道:“狗,自甘下贱的王震走狗,你们都是。”
随后,他面向我,厌恶,仇视,鄙夷,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他极为唾弃的对我说:“废物,无能之辈,凭你也配驱使老子?走了狗屎运的东西,没有祖宗余荫,你能成什么事?”
此话一出,坐实了他内奸的身份,我问田小北:“你瞧不起我,可以直截了当的离开,你了解我的性格,我不会强人所难,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田小北不回答,他横跨一步,又盯着李珊珊说:“臭婊.子,属你最下贱!”
他骂我,骂钱旺,情有可原,可这件事又与李珊珊有什么关系,何以用如此恶毒的语言,戳伤她心中最敏感的柔软,李珊珊的脸色霎时惨白,猛地后仰一下,险些昏厥,我心痛万分,刚将她搂在怀里,李珊珊便失声痛哭起来。
田小北依然没完,他又看向康九香,骂道:“毒妇,你早晚不得好死!”
康九香委屈道:“我怎么了?我对你们哪个人不是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
这一次不用方航出手,我抱着李珊珊走过去,一脚将他踹到墙根,田小北后脑磕破,血液染遍脖子,但他很快又爬起了起来,这一次却看向文静,我怒道:“你他妈有完没完?方航,往死里弄他!”
方航早就等着这一刻,立即上前,而将我们骂了一圈的田小北,却用异样的眼光的看着文静,沙哑的嗓音,款款深情,有股诀别意味,他说:“不怪你太无情,我只怪自己太痴情,最恨王震太绝情。”
语不惊人死不休。
平时不太起眼的田小北此时接连带给我们震惊,而被我们所有人注视的文静却急的直跺脚,娇嗔道:“你说什么呀,我的事用你管么?你这么说,别人怎么看我!”
田小北大笑几声,眼泪从眼角滑落,有些癫狂,微带凄婉,他痛苦的闭上眼,随后蓦然睁开,怒视我,暴喝道:“没错,就是老子偷了这毒妇的鞋,你别猖狂,会有人替老子报仇,你这种绝情之人,早晚不得好死。”说完这句,田小北猛地转身,方航及时揪住他的衣服,只听呲啦一声,方航手中多了一片碎布,而田小北却一头撞在墙上,血溅七尺,白墙上染出一朵血色红花。
又死一个。
这间曾作为龌龊之地的别墅似乎象征着不幸,前一天刚被炸过,阁楼死了一人,没了一怪物,而今又是两条人命的逝去,我父母也在今早回到老房子里,此时家里空荡许多,更因田小北的死,让所有人的心头笼罩了一股沉重。
我们都没有说话,许久,许祈才幽幽出声,说了一句废话:“真相大白,这小子是内奸。”
我搓搓脸,十分烦躁的说:“真相大白了么?这他妈到底是咋回事呀!”
郑老起身,走到我身边,郑重道:“恶首伏诛,剩下的你们内部处理吧,不过王震呐,我们是朋友,我可以与你喝茶聊天,也可以你在受到冤屈时挺身相助,但我不是你家的私人保镖,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也不希望再发生这种法律之外的事,你们的行为很难约束,但有时候不得不约束,我有不能退让的底线,希望你能好自为之,还有,赶紧想办法把我的脑袋搞定,已经立春了,我走哪都戴着围巾,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说完,郑老带着秘书大步离去,不过秘书却很隐晦的指指沙发上的一个盒子,应该是郑老留下的东西。
勘察现场的警察也在稍后撤退,临走前将庄深海的尸体搬了回来,再一次重申他是自杀的结论。
家里摆了两具尸,我们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
文静始终担忧的偷瞟我,生怕我迁怒于她,而醒来的啵啵捶足顿胸的哭着,更惹人心烦,我便让九香和李珊珊扶她回屋安慰,随后文静向我们解释,从北京来了这里后,田小北向她表白过,文静没有答应,田小北便整天给她发短信,但文静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我不疑她,她却掏出手机给我看,这丫头没有删短信的习惯,一应证据全都留着,对话中也能看出个大概,田小北莫名其妙就说自己深爱文静,希望她能接受,文静礼貌拒绝,表示已有心上人,田小北就说要一辈子守护她,随后隔三差五的骚扰一下,文静从来不回。
钱旺也替她辩解一句,说是几个月以前,冒充刘为民的张云帆派人暗中保护,监视文静,其中就有田小北,不过文静循规蹈矩,监视了十几天就结束了。
这丫头从小封闭心门,只活在自己幻想的美好世界中,就连发呆的时候都挂着笑容,不经意间扫她一眼,确实很容易喜欢上这个明媚腼腆的姑娘,要说田小北钟情于她也在情里之中,但许祈说,很可能是因为我与九香的婚事让文静伤心,连带着田小北愤怒,但他有机会偷鞋却没机会剁足,一定将鞋子送给某人,也就是他死前所说,会为他报仇的人。
还有,庄深海向我们发短信的原因一定是察觉到什么,甚至都有可能不是察觉到,而是我们离去后,田小北以啵啵的安危威胁他做某些事,庄深海想告发,但他出于某些原因改变了心意,只好用自我灭口的方式来两全其美,他不死,有人会用啵啵威胁,他若死,或许没人会拿啵啵出气?
一拍大腿,我吼道:“招魂,把他俩都招来,田小北想自我灭口?他想的太轻巧了!”
话音刚落,门外却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不用麻烦,我知道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