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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公公不敢搭话了,他知道这个时候的永庆帝只是想将心中的话一吐为快,不需要旁人吱声。
“皇兄啊皇兄,你可真够狠的,将皇位传给朕,但是却又给祁王留下了一道遗诏,存心要断朕的后路!”
“还有李穆,朕将他封为上宾,可是他居然背着朕暗中扶持祁王!”
“朕从前还道镇南王府是个安分的,云锦却为李穆求情,更逼着朕为李穆平反!”
“他们都忘了吗?朕才是皇帝,朕才是大越之主,他们是朕的臣子!”永庆帝越说越气愤,“先帝到底给他们下了什么蛊!”
嘭!
书桌上的折子通通扫落在地……
正好其中一张折子半开着,永庆帝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去,正好看到云锦二字。
永庆帝神色微变:“云锦,谢卿……”
随即,永庆帝唇角微微上翘:“云锦不是爱煞了谢卿吗?那他也必然爱谢卿肚子里那个孩子,怀孕了也好……”
……
翌日,常太医奉命来为谢卿诊脉,谢卿也没推辞,大大方方让常太医把脉。
而常太医诊断的结果自然是,一切都好,谢卿肚子里的孩子和普通人一样,健康着呢。常太医本以为陛下会龙颜大怒,然而并没有。
同日,皇宫里赐下许多礼物到镇南王府,同时还有三位稳婆,以及数十个宫女。
谢卿眉梢微挑:“这是皇后娘娘赐下的?”
送这些人过来的人是陈皇后身边的陈姑姑。
“世子妃,您怀有身孕,陛下很是重视,所以特意嘱咐皇后娘娘,一定要送几个稳妥的人过来,皇后娘娘也知道王府中有云嬷嬷,世子妃身边也有得力的丫鬟,并不缺什么,但是总归是陛下的一番心意,还请世子妃不要拒绝。”
谢卿明了,这些人虽然是借陈皇后的名义送过来的,但是其实是永庆帝的意思。陈皇后不能推脱,只能将人送过来。
“皇后娘娘的意思本世子明白了,还请姑姑替本世子妃向皇后娘娘道谢。”谢卿柔声说道。
陈姑姑笑着说道:“奴婢一定转达。既然人已经送到了,奴婢就先回宫向皇后娘娘复命了。”
谢卿微微一笑,道:“姑姑慢走,灵芝,你送姑姑出门。”
灵芝连忙朝陈姑姑行礼,“姑姑,这么请。”
“有劳灵芝姑娘了。”陈姑姑点了点头。
谢卿打量着宫里送来的稳婆和宫女,只见这她们站成两排,低眉顺眼的,恭敬十足。
“你们虽然是陛下赐下的人,但是既然到了镇南王府,就要守王府的规矩,明白吗?”谢卿淡淡地说道。
几人齐齐朝谢卿施礼,“奴婢明白,谢世子妃教诲。”
谢卿莞尔一笑,道:“云嬷嬷,将这些人安排在西厢房。本世子妃暂时用不上你们,你们安心在王府待着便是,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王府中从来不需要多嘴多事的人!”
“奴婢不敢。”众人齐声答道。
谢卿朝云嬷嬷使了个眼色,云嬷嬷会意,立刻亲自将她们带去西厢房安顿好。
将人都安顿好了,云嬷嬷才来向谢卿回禀,“世子妃,这些人老奴都已经安排好了。”
“可有什么异常?”谢卿问道。
云嬷嬷摇了摇头,“暂时看不出来,看着倒是没有不安分的,但是实际上不好说。”
谢卿若有所思地说道:“陛下派过来的人,表面上自然是看不出来的。灵芝,你去找一趟冯伯,让他去查一查这些人的底细。云嬷嬷,你派人看着她们,陛下将人赐下来,我不好推辞,就将她们养在府里,好吃好喝养着就是,若是一旦发现她们有异动,立刻禀告。”
灵芝和云嬷嬷对视一眼,齐齐应道:“是,世子妃。”
“咱们这位陛下如今是越发的沉不住气了。”谢卿轻叹道,“刚知道我怀孕的消息,太医、稳婆一个接一个地往王府里送。”
灵芝嘟嘟嚷嚷地说道:“陛下也不想想,世子还在边关奋战,他倒是迫不及待地想控制世子妃!”
永庆帝打的什么主意,这根本就是明显地不能再明显的事情了。
“怕只怕陛下正是因为世子人在西北,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往王府安插人。”云嬷嬷轻叹道,“眼下世子妃身怀有孕,看着西北的战事恐怕还要好长一段时间,甚至世子妃生产时,战事都还没结束,若是陛下的人在世子妃生产时做些什么,恐怕……”
灵芝脸色突变:“混蛋!世子妃,咱们不能让这些人留在王府,眼下不好动手,那就寻个机会,将她们一一做掉!”
反正现在人在王府中,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她们,也不是难事。
谢卿摇了摇头,道:“不用急着动手,灵芝,即便是没有这些人,还会有其他人。”
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温声说道:“她们若是安分,那也就罢了,只当是王府里多养了几个闲人,若是她们想伤害我的孩子,那我必然饶不了她们,”
“世子妃放心,老奴会看牢了这些人的,这里是镇南王府,可不是皇宫。”云嬷嬷正色说道。
什么都没有谢卿肚子里那个孩子重要……
灵芝十分不放心这些人,日日都要去西厢房走一圈,当然她不是光明正大的走进去,而是在房顶上乱窜,暗中观察,就不信看不出什么来。然而,让她失望了,一连观察了数日什么也没发现。
“世子妃,这些人看来隐藏地很深啊,奴婢都观察她们快一个月了,可是什么也没发现。”灵芝语气颇有些无奈。
谢卿轻笑道:“你呀就别费那个功夫了,陛下光明正大地将人派到王府,也不会轻易叫人挑出错来。”
灵芝瘪了瘪嘴,“可是奴婢总觉得,这些人肯定有问题。”
说时,又低下头去,“只是奴婢现在一无所获。”心里油然而生出挫败感来。
谢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灵芝,你是暗卫,你可还记得你的任务是什么?”
“保护好世子妃您。”灵芝立刻答道。
谢卿点了点头,温声说道:“既然如此,你只管保护好我,这就够了,旁的又何必要放在心上。过两日就是忌日了,我要去祭拜,到时候你可要保护好我。”
过两日便是李家灭族的忌日,而李穆葬在丞相府,谢卿是一定要亲自前去祭拜的。
灵芝眉头微皱,犹豫着说道:“世子妃,您要去丞相府祭拜?”
谢卿点了点头,“骨灰就埋在那里,我自然要去。”
“可是,世子妃,您的身份……”灵芝欲言又止。
谢卿到底是谁,这是秘密,是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
“骨灰是云锦葬在丞相府的,如今云锦不在京城,我为云锦之妻,前往祭拜,也是应该。”谢卿淡淡地说道。
她虽不能以女儿之名祭拜李穆,但是却可以云锦之妻的身份祭拜李穆。
灵芝点了点头,笑道:“这个倒是,是奴婢想岔了。”
……
两日后,只见着一辆马车听在丞相府门口。
“世子妃,到了。”灵芝低声说道。
纤手掀开帘子,谢卿的目光落在丞相府,一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太多东西了,这里更破败了。
“世子妃,奴婢扶您下车。”灵芝低声提醒道,将谢卿从思绪中拉回来。
谢卿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灵芝的手,下了马车。她立在丞相府门口,看着房梁上的蜘蛛网,她只觉心头一阵阵犯酸。
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然而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而她连祭拜都不能以李云卿的名义,她只是谢卿,李穆故交的儿媳。
“走吧,我们进去。”谢卿轻叹一声。
进了大门,里面比外面更破败,四处都是厚厚的灰尘,后院无人搭理,杂草疯长。就连那棵大树下也是有不少杂草。
谢卿蹲下身子,将杂草拔去。
“世子妃,您身子不便,让奴婢来吧。”灵芝说时,就要扶起谢卿。
然而,谢卿拒绝了,“不用了,我来就好,你将给……相爷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好。”
李穆已死,能给他的东西也只能是香烛元宝。
过了好长时间,谢卿才将草拔完,蹲的太久,腰间很是酸痛,谢卿站了起来时,却冷不防眼前微黑。
“世子妃!”灵芝连忙扶住谢卿,从今日起床开始,谢卿的神色就不太对,因而灵芝一直小心翼翼地关注着谢卿的一举一动,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谢卿靠在灵芝身上,不多时,就缓过劲儿来了,唇角扯出一抹微笑,道:“瞧我,方才起身太急了。”
灵芝咬了咬唇角,道:“世子妃,您要不然先歇息一下吧?祭拜嘛,什么时候都可以,相爷他当不会介意的,再说您还怀着身孕呢。”
灵芝没有说出的话是,即便是谢卿不顾及自己,也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谢卿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你扶我去旁边的花厅坐下。”
花厅也不是从前的花厅了,这里曾经被血洗过,尸体都已经清理出去了,然而桌子椅子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各处都积满了灰尘,房梁上满满都是蜘蛛网,几乎已经是废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