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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还能说话,季筱稍稍放心,她小心的扶着他的脑袋,问他:“你能自己站起来吗?我拖不动你。”
“嗯。”
景墨弦嗯了一声,在季筱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
从二楼到三楼,总共不到一百级的台阶,他们却走的很慢,季筱小心的扶着他,慢慢的往上走,景墨弦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季筱有些吃力,夜风微凉,季筱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好不容易才将景墨弦弄到了家里面。
她小心的扶着他坐到了沙发上面,打开灯,季筱看着景墨弦已经被鲜血完全染红的腹部,惊呼了一声。
刚才,她就觉得手上有一股黏腻的感觉,却没想到,他伤的那么重!
季筱刚要打120,景墨弦却出声制止了她:“不,不能打120.”
“你都这样了,不去医院不行。”
景墨弦摇了摇头:“我现在不能去医院,你不是要上厕所么?赶紧去。”
他现在还有闲心操心自己去不去厕所呢!
季筱担心的看着他:“你不去医院,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怎么办?”
景墨弦一向都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现在这种状况,就算她打了120,救护车停在楼下了,他肯定也不会上去。
“你在担心我?”
景墨弦眼睛微眯,探究的看着她。
季筱皱眉,瞪他:“都什么时候了!”
还有心情问这个!
景墨弦却很开心的笑了,他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放松,笑着说:“你担心我,我很开心。”
他的伤并不重,被刀子刺伤的部位却很多,季筱小心翼翼的掀开了他的衣服,整个腹部被鲜血染红成了一片,最主要的伤口在左侧,还在往外渗血。
季筱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才有些颤抖着拿着沾了药水的棉花往他伤口上擦去。
整个过程中,季筱都觉得疼了,景墨弦却是一声都没吭。
季筱处理完了,忍不住抬起头看他,却见景墨弦双眼紧闭,嘴唇苍白,整张脸看起来毫无人色。
季筱心里漏掉了一拍,恐惧像是洪水,瞬间席卷过了她的身体,季筱声音颤抖:“喂,景墨弦,喂,你醒一醒啊,喂,景墨弦!”
没有任何回应。
季筱有些颤抖的将手指放到了他的鼻子下面,微弱的呼吸显示着,他还活着。
一股悲伤的情绪迅速席卷过她的理智,等她察觉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流过时,她才意识到,刚才,她居然哭了?
一滴一滴的眼泪滴在了景墨弦的脸上,季筱手忙脚乱的帮他处理着伤口,一边又要看着他还有没有醒来,精神十分紧张,连景墨弦闷哼了一声,她都没有听到。
季筱专注的用沾了药水的棉花捂住了他一个不大的伤口,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
“哭了?”
景墨弦的声音不大,却在这样的夜色中听起来异常清晰。
季筱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醒来,顾不得擦眼角的泪水,季筱赶紧回头,看着景墨弦:“你感觉怎么样了?”
刚才,她处理的也是十分慌乱,不知道有没有让他的情况更糟。
景墨弦没有接她的话,却抬起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
这是第二次,景墨弦看到季筱哭,这次,却是单纯的因为他。
景墨弦唇角扯开了一抹微笑,他说:“你能为我哭,就算死了,也值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说这样的话,季筱擦干了眼泪,有些别扭的看着他:“我才没有哭,只不过是刚才风吹进来,眯了眼睛。”
景墨弦也不跟她计较,伸手,拉过了季筱,他一只手,将她圈进了怀中,一只手将她环抱住,声音低沉轻柔:“别动,好吗?”
季筱怕压到他的伤口,身体尽量抬起来一点,不碰到他的腹部。
这样沉静如水的时光,这样剪影掠金的时刻,季筱轻声开口:“刚才,你明明是可以自己走掉的,为什么要留下来?”
当时,黑影在前,而景墨弦在自己的身后,他完全可以走掉,退一万步说,如果不是要保护自己,也许他根本就不会受伤,终究,还是自己让他分了心。
“你以为,你在我心里那么轻吗?你以为,我的心还在原地吗?”
景墨弦苦笑了一声,“季筱,你太看得起我了。”
莫名的,季筱心中竟然痛了,他救了她两次,也为她受了两次伤,一次是因为陆苏尧,一次,是现在。
过去的已然过去,她为什么要用过去的伤,来惩罚现在的自己和他呢?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么,她还有什么值得期待?
第一次,季筱回抱了景墨弦。
翌日,天光大亮,阳光很好的从窗户照了进来,许随心推开了季筱家里的门,看到她沙发上,茶几上到处都是血迹,季筱还躺在沙发上面,惊叫了一声,奔到了季筱跟前:“筱筱!筱筱!你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啊!”
刚才,她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了二楼台阶的小平台上面有血迹,她还有些疑惑呢,上来居然看到季筱家里的门是开着的!
季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见自己跟前是许随心,模糊的问了一声:“随心,怎么了?”
“你没事啊?”
许随心掀开她的被子,上下打量着她。
好像没事?
那怎么那么多血?
“筱筱,这些血,都不是你的啊?”
许随心疑惑的问,难道是景墨弦的?许随心左右看看,也没看到景墨弦人啊。
季筱听许随心这么问,这才反应过来,等等,景墨弦去哪儿了?他不是受伤了吗?人呢?
季筱站起来,四处看看,房间里各处都看不到景墨弦的人影。
倒是许随心叫她:“哎,筱筱,这里有个字条。”
季筱急忙走过去,字条上面是景墨弦刚劲有力的字体,简简单单的一行字:“我出去办点事,不用担心。”
季筱这才松了口气。
许随心看看这个场景,再看看季筱的这个反应,越来越搞不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筱筱,昨天到底出什么事了啊?”
季筱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表情,像是高兴又像是担心,她也不说是什么事,反倒是看着许随心,有些狐疑的问:“随心,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许随心神色有些躲闪:“那个,那个我有点私事,出去了一下。”
“出去一个晚上?”
“哎呀,事情有点不好办嘛,你就不要问了。”
许随心的脸扭向了别处。
季筱立刻察觉到了她的不对,但是,她并不愿意告诉自己。
“随心,你的事儿,自己一定要上点心,知道吗?”
“嗯,我知道啦。”
一大早,景墨弦西装革履的走进了景氏的大厦,景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所有的人都是人心惶惶的,前台见景墨弦进来,恭敬的喊了一声:“景总。”
没有人说,谁都会以为,景墨弦这次回来是接着来接手景氏的。
董事会的人正在召开会议,商量着景氏最近出现的事情到底该怎么解决,大家一言一语的,景墨璃却始终默不作声,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
商量到一个程度,景墨璃淡淡的出声:“好了,那么,大家讨论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了么?”
所有的股东都摇了摇头。
“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景墨璃似乎对景氏的危机漠不关心,也并不热衷于想对策。
他率先走出了会议室,悠闲自在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
董事会的人,一个个的从会议室里面出来,他们看到就站在门外的景墨弦均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出去了。
他现在已经不负责景氏了,就算来,估计也不会是为了解决景氏现在遇到的大麻烦。
还留在景氏的股东一个个的差不多都走了出来,沈继辉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看到景墨弦,他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能在这里吗?”
景墨弦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沈继辉脸色有瞬间的躲闪,但随即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你请便。”
景墨弦没有在说什么,转身,进了叶嘉楠的办公室。
白灵也在里面,叶嘉楠正在伺候着大小姐呢,见景墨弦推门进来了,瞬间放下了给白灵倒水的杯子,看救世主一样看着景墨弦:“二哥,你来找我啊?”
白灵见景墨弦进来,也是立刻就站了起来,快速的说了一声:“那个,我还有事,我先出去忙了啊。”
说完,白灵跟景墨弦打了一个招呼,快速的打开了门,闪人了。
景墨弦在叶嘉楠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脸上终于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叶嘉楠看他这个样子,急忙跑过去,“二哥,你没事吧?怎么一脸的汗啊?”
“把你这儿的药箱拿过来。”
叶嘉楠急忙把办公室备着的药箱拿了过来,景墨弦小心的脱掉了外面的西装,又一颗一颗的解开了里面的衬衫,腹部已经印出了鲜血,景墨弦皱紧了眉头,小心的扯开了衬衫。
叶嘉楠已经看到呆了,半天才小心的在景墨弦跟前蹲了下来:“二哥,你这是什么情况啊?”
“没事,你帮我把纱布拿到一边藏起来,我自己包扎。”
叶嘉楠张大了嘴巴:“你说什么?你自己包扎?这样的伤,要去医院。”
他说着,就要起身,景墨弦叫住了他:“不要伸张,你只需要把这个拿去处理掉就好。”
景墨弦将自己身上拆下来的纱布放到了叶嘉楠的手中。
然后,叶嘉楠就目瞪口呆的看着景墨弦自己一个人,很从容淡定的给自己上药,换纱布,最后,再包扎起来。
所谓医者不自医,景墨弦一会儿,居然自己给自己包扎好了。
处理完了这一切,景墨弦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看着彻底愣住了的叶嘉楠,淡然的开口:“你今天看到的这些,都不要说出去,知道吗?”
叶嘉楠愣愣的点了点头。
很快,景墨弦就恢复如常,他从容自然的走到了叶嘉楠的办公桌前,丝毫看不出来,他是一个腹部受伤很重的人。
“我给你的那些资料,你是不是没有全部都交出去?”
“我全部都悄悄地发出去了啊。”
叶嘉楠笃定的看着景墨弦,当初,他并不知道景墨弦给自己的是什么,后来打开了才发现,里面居然是景氏很多股东涉嫌违法的证据,里面很清楚的写明了,要他把这些悄悄的交出去。
景墨弦点了点头,里面证据最多的应该就是沈继辉,而他现在还在这里,而且,如果景墨弦没有猜错,那么,在季筱家下面的那些人,无疑也是沈继辉的事儿。
看来,他真是低估了沈继辉的人脉和能力,想要彻底把他清除出景氏,还需要下一点功夫。
景墨弦的眸色越来越深。
叶嘉楠看着景墨弦,颇为崇拜的开口:“二哥,你够厉害的啊,不仅可以不动声色的除了景氏里那些徒谋不轨的股东,还可以自己给自己疗伤,小弟真是佩服,佩服。”
景墨弦在叶嘉楠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他淡然的看了叶嘉楠一眼,声音低沉的叫过了他:“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什么?”
叶嘉楠十分好奇,接下来,景墨弦会让自己干什么。
“接下来,你只需要在景氏安安分分的呆着就好了,不过,适当的,可以让白灵闹一闹。”
景墨弦说的模棱两可。
叶嘉楠虽然不知道他的用意在哪,但却明白,他不会这么无聊的亲自带着伤,然后到景氏来,跟自己说这么一句无聊的话。
“二哥,你能告诉我,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么?”
叶嘉楠一脸好奇的盯着景墨弦,两眼都是探究的光。
景墨弦别过了脸,淡淡的说了一声:“要是实习总裁,你能这么上心,早就可以从这里毕业了。”
五年了,叶嘉楠还在这里混着,不管叶家怎么催,就是不回去。
叶嘉楠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哎呀,二哥,我也是有苦衷的。”
他的苦衷,就是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