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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下雨了。大雨。
漆黑本就浓深,即使元气入眼,大多人也只能看得十数丈的样子。如今雨落纷纷,元气入眼的可见度已不过数丈。这让不少人的心内都升起了退缩之心。
城外,本就是九死一生的存在。加上黑冬,活命的几率就大减了,若再有雨,接下来的路简直如在刀尖上跳舞无异。
只是……若无五百斤猎物带回去,他们都会受到极其严酷的惩罚。
想到执法局那恐怖的惩罚,他们的心就不禁颤抖。
但,惩罚再恐怖,也未有自己的身家性命重要阿。
“小队长……”赵土蹑手蹑脚的走到关长身旁,支支吾吾的轻言道。
“怎么?”关长回头冷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雨这般大,要不……”赵土互捏着手指,声音愈来愈小。
“你想两手空空的去找那群人渣么?如果你想,那么你就去吧。我关长是不会再去的,即便死。”关长不再理会他,一双淡漠的眼,不若狩猎部的其他人那般的东张西望,警惕异常,而是就这般淡漠的看着漆黑的前方,面无神情。
关长曾经有一个妻子。后来,她死了。被她的同事污蔑偷盗,被抓到执法局侮辱至死。遭遇此等痛苦,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与悲痛。杀了污蔑妻子的同事,杀向了执法局。
被分配至狩猎部的这两年,他一直想死,但总不能如愿。每每到了死境关头,他的身体内总能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从绝境中逃脱。
他现在还是想死。他也走在想死的路上。他希望,这一次出城,能死。
“我一直认为万物都是有灵性的。”
“所以你打赤脚,好方便和这有灵性的大地亲密接触?”
“这只是一个方面,还有这雨,你为何要用元气去阻隔它们呢?就让它们来到自己的身上,浸进身内,放空身心,你会得到除了冷之外的一些有趣的东西。”
戴明平常并不如何言语。一言语必惊人。
这些都无谓,戴明笑起来很感染自己的心,这就够了。至于他是不是因为疯了而被分配至拖运人的职位,陈一也不在乎,他只是单纯的想看戴明笑,这能使自己坚持活下去。
戴明是个逃跑很厉害的人。不然也活不到现在了。只是,每次他都只顾自己逃跑,却是有些伤陈一的心的。
冰雪天地,漆黑又雨。这样的路,怎么走来都不会舒服。
陈一又想和戴明说说话,只是这境况不恰当。他忍住了,把心神放在周遭的漆黑里,元气加大了往眼里去,但也看不到太远。
淅沥沥的雨声,还有呼啸的风声。
除了个别人,大家都走的很惊颤。
三形湖,希望就在前面不远。里面的恶兽,希望不要太难抓。希望,不要有厉害的恶兽出现。
抱着这些希望,他们的心也没有好过。
时间的行进,总会产生不同的变化。
戴明听到了风雨声,和踩地声不同的其他声音。
那不同的声音来自空中,似乎是有东西在天上飞。
关长感觉到了,感觉到了危险就在附近。他淡漠的脸变得专注了起来,淡漠的眼,也露出了狂热。
见到一旁的戴明有些异样,陈一打起了精神,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苦难。
自己要活下去。有一天脱离拖运人、狩猎部,回到野城去找她。到时,不管她有没有被配婚,自己也要见她一面。
那是一条鱼。石斑鱼。它从很远的地方飞到这里来看不一样的风景。它也不知道自己飞到这里来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风景。到处都是冰雪,到处都是漆黑,到处,都是寒冷。
石斑鱼已经感觉很久很久没有看过漆黑之外的颜色了。它不喜欢这样。它也不喜欢再吃曾经它生活的那一片地域的生命的肉了,它要吃不同的肉。
它遥遥的在漆黑的天上,就看到了冰雪造就的大地上有人类在行走。以前常听同伴说人类的肉如何好吃。但它总是没有机会去吃到。现在有了,它本迷惘的心,兴奋了!
石斑鱼有两个成年人类一般大的体形。它还有尖锐的獠牙和满是利刺的尾。
狩猎部的人的手里都拿有武器。拖运人的手里也拿有武器。
戴明用的是弓箭。他背着一个铁制的箭篓,里面有二十二支箭。他的弓一直拿在手里。弓与箭,都是他用野肉从兵营里换来的。
陈一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大刀。很大的一把大刀。几乎有他人那般长,巴掌般宽。他喜欢用刀,直来砍往,是对付往往体形很大的恶兽的利器。
关长用的是一把银色的长剑。出城狩猎的人里,很少有人用剑。不过他用的很好,因为他至少在城外活到了狩猎部小队长的职位。
这代表,他已猎到了千斤野肉。
石斑鱼俯空冲下来了,目标是体形较壮的赵土。
赵土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所以它最想先吃赵土。然后吃别的人类。
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危险。大家抬头看去,一头恶鱼来了。速度很快。大家很慌乱,很恐惧。赵土见那恶鱼似乎在离自己愈来愈近,已避不可避。他虽惧得浑身颤抖,但还是勉强附了元气在手中的大锤上,猛的格挡在身前。
赵土死了。被自己的大锤砸死的。石斑鱼的冲击力那般大,怎能格挡?还是用附了元气的大锤格挡。
石斑鱼兴奋的咬着赵土的尸体冲向了漆黑的高空。
众人已看不见它去了哪。
“摆好阵形,不要乱。”关长一声低喝,走到了方才赵土身死的那片被鲜红的血染了的冰雪地,蹲下了身子,认真查看了起来。
看这冲击力的破坏程度,应该是条稍有自主意念吸收元气的妖兽。这已不是一头普通的恶兽了。
这次或许能死了。关长站起身来,突然闭上了眼,又猛的睁开!眼里泛着淡淡的白光,遥望漆黑天空。
风呼啸,雨滴答的声音之外,他听到了尖牙咬骨嚼肉的声音,隐约从左侧那边天空传来。那个声音的出处,离地大约有三十丈高。
“戴明,能射到么?”关长叫唤了一声戴明,眼仍不离那片天空。
戴明淡然的看了看方才赵土身死之地,道了声“能。”
经过多次带戴明出城的经验,关长对于戴明这个拖运人的实力的信任,甚至超过了大多狩猎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