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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杯绿茶
温如归吃惊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周焱脸拉得跟老黄瓜一般：“我跟小芸结婚半年多了, 可小芸肚子一直没消息，我丈母娘这两天带她去医院检查, 医生说她身子很好, 没有任何问题。”
温如归一脸迷茫：“这不是很好吗？”
周焱咬着唇：“她好，我却不好了，医生说……夫妻俩一直没怀上孩子, 如果女人没问题, 那有问题的可能就是男人了。”
“……”
温如归终于懂了，看着周焱的目光带上一丝同情。
周焱迎上他同情的目光, 差点没哭成狗：“如归, 你说要是真的是我有问题该怎么办？”
女人生不出孩子, 男人会休了她们, 男人生不了孩子, 他媳妇会不会跟他离婚？
他不想离婚啊。
温如归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觉得你先不要自己吓自己, 不如我们去问问启民，他懂的比我多。”
谁知周焱摇摇头：“这事情不能让黄狗蛋知道。”
温如归：“？”
周焱：“黄狗蛋的儿子过年就要出生了，他肯定不能理解我这种生不出孩子的男人的痛。”
温如归：“……”他其实也理解不了。
周焱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如归, 有个事情我想拜托你。”
“什么事？”
周焱支吾道：“我想请你陪我一起去医院做个检查。”
温如归：“……”
周焱双手合十哀求道：“如归求求你了, 我一个人实在没脸去检查, 你就当是给自己做个婚前检查, 回头我给我你打扫一个月的卫生。”
温如归想了想道：“你姐在百货大楼上班对吧？”
周焱连忙点头：“你想要买什么尽管说。”
温如归：“被子、枕头、搪瓷缸子、热水瓶、水盆水桶和蚊帐全部都要, 回头我列个单子给你，你帮我买了。”
周焱：“……你这可真不客气, 你是买给你对象的吧？”
温如归眼底闪过一抹柔情：“嗯。”
佟雪绿过了年就要去大学上课, 他想提前把这些准备好。
周焱“啧”了一声：“行, 你把单子给我，我回头让我姐给你准备好, 不过等过了年你得陪我去检查。”
温如归：“为什么不趁着过年期间去？”
周焱脸微红道：“我想趁着过年再拼一拼，要是我媳妇能怀上的话，我就不用去检查了。”
他跟媳妇聚少离多，怀不上很有可能是在一起的时间少，这个过年他打算不出门了，就呆在家里……
如果过年期间能怀上最好，这样就不用去医院检查了。
温如归表示明白，下午收拾好东西就各自回家过年了。
*
1978年的春节，对很多人来说是个特殊的春节。
这一年恢复了高考，有二十几万的人被大学录取，从此走上不一样的人生。
这一年对佟雪绿一家子来说，也是十分特别的。
此时，佟雪绿正在给全家人开表彰大会。
“首先，我们要给爷爷掌声和鼓励，他给我们家买了四合院，春节之后，我们就再不用跟人租房子了！”
话音一落，掌声响起来。
萧绵绵奶声奶气道：“爷爷真棒，以后我们就有家了。”
萧嘉鸣和佟嘉信：“谢谢爷爷。”
佟雪绿拿出一件衣服递过去：“爷爷，这是给你买的外套，这里还有两张美食卡，以及四张按摩卡和两张点歌卡。”
“你想吃美食时，可以使用一张美食卡，你要是腰酸背痛，可以使用按摩卡，你要是觉得无聊想听歌，可以使用点歌卡。”
美食卡是她提供的，按摩卡是萧嘉鸣和佟嘉信两兄弟，点歌卡是萧绵绵的。
萧司令看着面前的衣服和几张卡片，眼睛瞬间通红：“好好，那爷爷就收下了。”
这些年他在部队拼搏，由始至终陪伴在他的身边的就只有孤独，可现在他不孤独了，他有四个无比孝顺又可爱的孙子和孙女。
萧司令心里被幸福填得满满的。
佟雪绿看向萧嘉鸣：“今年嘉鸣完成了跳级，成绩一如既往的优秀，奖励一双白球鞋。”
萧嘉鸣顿时眼睛亮了，但还是克制道：“姐，之前你已经奖励过我一双白球鞋了。”
佟雪绿把白球鞋拿出来：“之前是之前，进步之后你一直没有懈怠，我觉得这种精神值得表扬，收下吧，新的一年要继续努力。”
萧嘉鸣抱着白球鞋，鼻子也酸酸的：“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更加努力！”
佟嘉信看他二哥拥有了人生第二双白球鞋，羡慕得整个人都快变成酸柠檬，一双眼睛渴望地盯着姐姐。
佟雪绿道：“嘉信成绩虽然差强人意，但跟之前相比有了很大的进步，所以也奖励你一双白球鞋，希望你下个学期再接再厉，千万不能变成以前那样懒惰。”
说着她把白球鞋拿出来。
佟嘉信顿时心花怒放，欢呼一声跳起来：“太好了，我也有白球鞋了，谢谢姐，我一定会再接再厉的！”
他这次期末考试还是只有六十几分，他还以为他肯定不会有奖励了。
没想到姐姐给他也买了白球鞋，他不用再捡二哥穿剩下的臭鞋子了。
呜呜呜太感动了。
萧绵绵胖乎乎的手指头指着自己：“姐姐，绵绵呢？绵绵的奖励呢？”
佟雪绿看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只小猫儿一样渴望地看着自己，那模样真是萌死人了。
佟雪绿拿出一个布娃娃：“这一年里，绵绵乖巧听话，姐姐哥哥累了会唱歌给大家听，还学会了自己穿鞋子，奖励一个布娃娃。”
这个布娃娃是她提供设计，让佟嘉信画出来，然后请隔壁的沈婉蓉帮忙做出来的。
萧绵绵两只大眼睛笑成了弯月牙，踢着小短腿跑上来：“布娃娃，绵绵最喜欢布娃娃了。”
她之前的布娃娃送给了小九，她一度很不习惯，现在她终于有新的布娃娃了，真是太好了。
佟雪绿看家人笑哈哈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跟着弯起来。
萧司令看她手里空空的，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没给自己买？”
这话一出，萧嘉鸣三兄妹也看了过来。
要说这一年，付出最多进步最大的就是佟雪绿。
佟雪绿笑道：“我的奖励留着，以后有想买的东西再买。”
不是她不想好好奖励一下自己，是这年代的东西实在太匮乏了，她有钱也花不出去。
她身上穿的用的，都由温如归给她包了，对象太贴心了，什么都不用她操心。
萧嘉鸣跑去书房，拿了几张卡片出来：“这是跑腿卡，姐想让我跑腿的时候可以使用。”
其实就算没有这卡片，姐姐让他跑腿他肯定也是去的。
只是这会儿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否则他会觉得难以心安。
佟嘉信见状依样画葫芦，也弄了几张跑腿卡。
萧绵绵抱着姐姐的腿，甜甜道：“绵绵给姐姐按摩，给姐姐唱歌，绵绵是姐姐的贴心小棉袄。”
佟雪绿看着争先恐后表爱心的弟弟妹妹，心里涌过一股暖流。
萧司令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四个用红纸包着的压岁钱：“来来，这是给你们的压岁钱。”
其中佟雪绿拿到了两个，按照萧司令的话来说，因为佟雪绿没有给自己奖励，所以他这个作为爷爷的要给她奖励。
萧嘉鸣三兄妹一点也不嫉妒，拿着厚厚的压岁钱，一个个笑眯了眼睛。
“谢谢爷爷，祝爷爷马年吉祥顺利好，长命百岁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哈哈哈，好好，爷爷也祝你们一马当先步步高升学业有成。”
屋子里回荡着欢声笑语，外面飘起了雪花。
雪花簌簌而下，灯光下一家五口温馨又幸福。
到了年初一，温如归一早提着点心和猪肉上门了。
去年萧司令看到温如归，一想到他拱了自家的大白菜，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经过了一年，他也逐渐认可了温如归这只“猪”。
订婚都订了，不认可又能怎么办？
萧司令对温如归看鼻子不是鼻子，看眼睛不是眼睛，佟嘉信和萧绵绵两兄妹却很喜欢温如归这个未来姐夫。
佟嘉信眼珠子溜溜地转，突然对着温如归拱手鞠躬道：“姐夫，祝你春节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姐夫！
温如归听到这个称呼，心跳差点漏跳了一下。
一旁的萧司令眉头却皱了起来：“你乱叫什么，你姐姐还没结婚呢？”
佟嘉信挠了挠鼻子道：“可姐姐跟姐夫已经订婚了，他们迟早都要结婚的。”
反正这声姐夫迟早是要叫的，晚叫不如早叫，说不定姐夫会给他一个厚厚的压岁钱。
温如归听着他一声又一声的姐夫，心花怒放，从口袋里拿出三个红纸包的压岁钱：“这是给你们三人的，新的一年要好好学习。”
“谢谢姐夫！”
佟嘉信把压岁钱一把拿过来，叫得更加真情实意了。
萧绵绵看三哥都叫了，也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道：“谢谢姐夫。”
温如归：(**)
萧司令：“……”
拿了压岁钱后，佟嘉信觉得就这么跑开有点不厚道，于是留下来陪未来姐夫一起面对爷爷。
“姐夫，你知道月饼有多贼吗？它只有两个月大的时候就会装受伤让姐姐抱它。”
萧绵绵在一旁重重点着头附和：“月饼可坏了，它脚被我踩了一下，然后就装瘸了，姐姐看它可怜，就给它做了好多小饼干呢。”
温如归黑压压的眼睫轻颤了一下：“那是有点贼。”
佟嘉信：“可不是，姐夫……”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司令给打断了：“你们两个，跟我去魏家拜年吧。”
他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一口一声姐夫，听得他心口堵得慌。
佟嘉信眼睛一亮：“好，我要去拜年。”
拜年意味着有压岁钱，让他磕头他也愿意。
萧绵绵也知道压岁钱是什么，赶紧牵着爷爷的手一起去魏家了。
爷孙三人一走，客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温如归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站起来朝厨房去。
佟雪绿这会儿正在做五香酱牛肉。
她把已经腌制了两天的牛肉从缸里拿出来，用清水清洗干净后放进沸水里烫几分钟，等血污出来后捞起来放进冷水锅里面。
然后把调料包加入锅里，大火煮开，等到汤汁变成酱红色时再改成小火慢炖。
小火煮两个多小时，等到牛肉被煮得酥烂后把牛肉从锅里捞出来晾凉。
温如归走进来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佟雪绿抬头看了他一眼：“爷爷不是要跟你说话吗，你怎么过来了？”
温如归如墨的黑眸看着她：“爷爷带着嘉信他们去了隔壁魏家，我就过来了。”
佟雪绿笑道：“爷爷有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温如归摇头：“没有。”
萧司令是长辈，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会认真聆听。
佟雪绿并不担心他们会吵起来，温如归的性格太好了，跟谁都争吵不起来，要是换成温老爷子还有可能。
佟雪绿看他一心要帮忙，便把刀递给他道：“那你来切片装盘吧。”
温如归“嗯”了一声，接过菜刀动作熟练地切了起来。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声音，佟雪绿赶紧跑出去。
原来是孟青青和吴丽珠两人过来给她送礼。
孟青青：“佟经理，恭喜你考上大学，真羡慕你成绩考得那么好。”
吴丽珠叹气：“可惜我们两个都没有考上。”
佟雪绿给她们两人各自倒了一杯热茶，再把点心拿出来：“你们叫我雪绿就好，我都不是饭店的经理了，你们考不上，有没有打算继续考下去？”
孟青青点头：“我家人都支持我考下去，所以我打算把饭店服务员的工作卖出去，然后专心备考。”
有家人的支持是最好，孟青青算是个挺幸福的姑娘。
听到孟青青的话，吴丽珠神色有些沮丧。
佟雪绿扭头：“丽珠你呢？你怎么打算的？”
吴丽珠苦笑一声：“我肯定是不能不干活，我家人还想让我赶紧嫁人了，但我不甘心就这么嫁人生孩子，我还想再试一次。”
要是再考不上，那就是她太蠢笨了，到时候她就听从家人的安排结婚生孩子。
佟雪绿站起来，去屋里把自己的笔记本拿出来给她们：“这是我之前复习用过的，上面有一些我的解题思路，你们拿回去抄录下来，回头再还给我。”
吴丽珠和孟青青两人如获珍宝：“谢谢你，佟经理。”
佟雪绿挑眉：“怎么还叫我佟经理？”
孟青青吐舌头：“叫习惯了，一时很难改口。”
接着佟雪绿又问了一下饭店的情况。
根据她们两人说的，她走了后，东风饭店的客人少了不少，但跟其他饭店比起来还是不错的，毕竟好几个招牌菜都没有变。
新来的饭店经理虽然不苟言笑，但还算公私分明，没有像之前的刘东昌那样公私不分。
三人聊了一会，孟青青和吴丽珠就拿着资料走了。
佟雪绿把东西收拾一下重新回到厨房，然而一进去就看到温如归的手指用纱布包扎着，纱布上面露出一点点血色。
佟雪绿吓了一跳：“你的手怎么了？被刀切到了吗？”
温如归眼睫轻颤：“嗯。”
佟雪绿抱住他的手检查：“怎么感觉还在出血，要不要我重新帮你包扎一下？”
温如归赶紧道：“不用了，其实已经不流血了。”
佟雪绿见状也没再坚持：“我们回去客厅吧，我们坐着聊聊天。”
说着她把做好的莲子糯米糕和麻酱火烧端到客厅去，温如归因为受伤了，佟雪绿没让他动。
来到客厅，佟雪绿给两人沏了一壶菊花枸杞红枣茶。
给自己和温如归倒了一杯后，她拿起一块莲子糯米糕正要吃，就看到温如归两眼巴巴地看着她。
佟雪绿：“看着我干吗？你不吃吗？”
“我的手受伤了。”
说着他举起自己受伤的右手，耳尖同时红了。
佟雪绿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别说才伤了一根手指头，就是伤了一只手，不还有另外一只手在吗？
不过难得他撒娇，佟雪绿还是很愿意顺着他。
她拿起一块莲子糯米糕递到他嘴巴，声音娇滴滴道：“来，乖宝宝，姐姐喂你。”
“唰”的一声。
温如归的脸和脖子都红透了，但还是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莲子糯米糕。
莲子糯米糕香甜细腻，软糯甜爽，带着浓郁的莲子香味，吃起来甜而不腻。
佟雪绿眼睛看着他：“好吃吗？”
温如归“嗯”了一声：“好吃。”
佟雪绿歪着头：“是吗？给我也尝尝。”
说完她凑过去，一把吻住他的唇瓣。
砰砰砰！
温如归心跳如雷，刚才听佟雪绿说要尝尝，他还以为她要把自己咬了一口的莲子糯米糕吃下去。
没想到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狂野，居然来吃他嘴里的。
两人亲了一下，佟雪绿怕人过来松开他，舔了舔嘴角道：“甜丝丝的，挺好吃。”
温如归看着她红润鲜妍，全身的热血往脑子冲上来，他鬼使神差倾过去，双唇印上她的唇瓣。
她的唇瓣柔软，带着莲子的清香，让温如归本能地想要更多。
他伸手搂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将她往自己身前一带，两人身子挨到一起。
佟雪绿没想到他还会举一反三，嘴角一勾，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让两人的距离靠得更近。
温如归闻到来自她身上只属于她的芳香，她软软靠在自己身上，让他觉得全身好像被电流电过一般。
吻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都气喘吁吁的。
佟雪绿媚眼如丝嗔了他一眼：“你就不怕爷爷他们突然回来？”
说着她要给自己倒茶，现在的天气太冷了，不过一会儿茶壶里的茶就已经有点冷了。
温如归脸红红道：“别喝，我去倒些热水过来。”
说着他伸手去拿水壶，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太过于狂野了，他手上的纱布不知怎么被弄松了，他这一伸手，纱布突然滑了下来，露出他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
手指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伤口，更没有血丝。
温如归：“……”
佟雪绿：“……？”
说好的受伤呢？
敢情他这是故意装受伤让自己心疼他？
想当初温如归多纯情，多看他一眼他都会脸红心跳，现在居然还学会装可怜了。
啧啧啧，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温如归脸红得几乎滴血：“……我是跟月饼学的。”
佟雪绿眨了眨眼睛：“月饼？”
温如归把刚才佟嘉信说月饼的事情说出来，佟雪绿心里顿时直呼好家伙。
果然是好家伙，居然连小狗的招数都学上了。
这一天，温如归脸上的血色没再降下去。
萧司令从隔壁魏家回来后，看到他的脸一直狐疑地打量着他。
温如归：如坐针毡。
**
春节一眨眼睛就过去了。
过了春节后，三家人开始让人重新整修四合院，佟雪绿还没有去学校报道，于是经常带着萧嘉鸣三兄妹过去那边监督。
可不等四合院弄好，去学校报到的日子就来了。
温如归很想亲自送佟雪绿去报到，但他没能请到假。
萧司令和温老爷子也想送她去学校，但被佟雪绿给拒绝了。
让两个司令员送她去上学，实在太高调了。
加上他们两人一碰面就跟针尖对麦芒般，她可不敢让他们去，可要是让其中一个去，另外一个肯定不服。
因此佟雪绿最终都婉拒了，只让萧嘉鸣和佟嘉信两兄弟送自己过去。
因为东西有点多，隔壁的魏然也被叫过来当苦工。
他们坐着公交车去学校，好在很多东西都装在旅行袋里面，看上去并不累赘。
公交车颠簸了七八个站来到京大门口。
这几天的京大十分热闹，作为第一届恢复高考被录取的大学生，他们备受关注。
大门口前面摆着一张黑色木板，上面用粉笔写着一行字：热烈欢迎新同学？
门口除了来报到的学生，还有举着大牌子迎新的师兄师姐们，不过这些师兄师姐基本都是工农兵学员。
佟雪绿注意到这些工农兵学员看到来报到的大学生，眼底都会闪过羡慕。
佟雪绿看他们这个样子，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这些人都不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会因为自己是工农兵学员这个身份而备受职场歧视。
但她没办法告诉他们让他们重新作出选择，就算她说了，大家也未必会相信她的话。
不过外文系跟其他专业不一样，这些年来为了给国家培养外语人才，外文系的工农兵学员是实打实地在学习知识。
换句话说，外文系的工农兵学员毕业之后受到的限制会相对小一点。
但也只是相对而已，如果出来后进入外交部门，这个学历是显然不够的。
佟雪绿的到来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年代大部分人的皮肤都比较黑，就连从乡下回来的知青，皮肤也变得跟农民一样。
但佟雪绿的皮肤如剥了壳的鸡蛋，又白又嫩，唇红齿白，俏生生站在那里，让人想到春日枝头第一朵绽开的迎春花。
大家都在猜测她到底是哪个专业的学生，尤其是男生，心里都暗暗祈祷佟雪绿跟自己是一个专业的。
佟雪绿提着两个旅行袋，身后带着三只小尾巴朝外文系走过去：“你们好，我是英语系的学生，请问我要怎么办理入学手续？”
这话一出，身后就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叹息。
举着牌子的外文系男生激动道：“你、你好，我带你过去办理入学手续吧。”
佟雪绿正要应好，一个圆脸的女生就走了过来：“吴同学还是在这里继续等人吧，这位师妹就由我带过去，毕竟你比去了也不能进女生宿舍。”
吴同志：“……”
圆脸女生走过来，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袁圆，是大一的英语系的学生，刚好大你半届。”
虽然都是大一的学生，但他们已经上了半年的学。
“你好，我叫佟雪绿。”
佟雪绿觉得袁圆这个名字十分适合她，圆脸圆眼睛，连身材都有点圆润。
袁圆闻言，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你该不会就是那个高考成绩494分，英语成绩满分的佟同学吧？”
佟雪绿点头：“就是我。”
“我的天啊！”袁圆像看仙人一样打量着她，“你知道吗？现在整个校园都在讨论你，我们昨天晚上还在讨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真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好看。”
佟雪绿微微抿唇：“谢谢夸奖，我们还是快点去办理入学手续吧。”
袁圆点头如捣蒜：“对对，我们赶紧去，等会儿人会越来越多。”
不过她刚才声音那么大，周围的人已经听到她的话，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到了佟雪绿身上。
众人跟袁圆一样吃惊，他们没想到这个长得跟天仙一样好看的女同学居然就是考了四个满分的第一名。
成绩逆天、人还长得这么好看，老天爷真不公平啊。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不过佟雪绿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
她在袁圆的带领下去办理了入学手续，又做了各种登记，最后才被带着去了宿舍。
京大不愧是百年名校，校园内古木参天，绿树成荫，一树一草都感觉充满了浓郁的人文气息。
跟后来相比，此时的京大保留了很多有年份的建筑，古香古色的。
来到宿舍楼，宿管阿姨让佟雪绿一行人做了登记，然后才放他们进去。
佟雪绿的宿舍被分配在二楼的201间，宿舍总共有六个人。
这个情况比佟雪绿想象中要好太多了，她还以为要八个人，甚至十个人住一间房。
不过今年录取的学生不多，所以宿舍才会宽松一些，等下半年继续录取，估计就没那么舒适了。
走进宿舍，里头已经有两个女生提前到来，这会儿正在收拾自己的床铺。
两个女生一高一矮，高的那个穿着白毛衣，梳着一条大辫子，五官很秀气。
矮的那个皮肤有点黑，身上穿的衣服比高的那个看上去要土很多，脚下穿着破旧的布鞋。
看到佟雪绿进来，两人同时顿了一下。
高个子女生随即目光落在佟雪绿身上的衣服、手里的旅行袋，总之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遍。
然后才开口道：“你应该也是京市人吧？”
佟雪绿点头：“对。”
高个子女生笑了起来：“总算看到京市人了，我叫高敏，你叫什么？”
佟雪绿：“我叫佟雪绿。”
这话一出，高矮两个女生同时惊呼了起来。
矮个子女生本来有点自卑，不想开口说话的。
这会儿听到佟雪绿的名字，目光重新落到佟雪绿身上：“原来你就是佟雪绿同学，很高兴看到你，你真厉害。”
佟雪绿笑道：“谢谢。”
高个子女生想跟佟雪绿说话，但佟雪绿这会儿没空理她，她让萧嘉鸣几人把东西放到左边第三张木头床上。
这个位置不算最好的位置，最好的位置被高敏给占领了，她的床边有个窗户，光线最好。
不过佟雪绿没太在意，她周六日准备回家住，而且她打定主意要跳级。
算起来她在学校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没必要太计较这些。
在佟雪绿的指挥下，萧嘉鸣三人忙前忙后地搬东西，装水擦洗桌子，把矮个子女生羡慕坏了。
因为火车票太贵了，所以她父母都没有过来，她是跟同乡一起过来的，擦洗床铺这些东西自然只能她一个人来。
打扫好床铺后，佟雪绿请萧嘉鸣几个人去饭堂吃饭。
吃完饭，佟雪绿回宿舍跟两人说了一声，告诉她们自己后天再回学校。
报到时间有三天，佟雪绿这是提前过来了，但接下来三天她没打算住在宿舍。
高敏虽然是京市人，但她家不是市区，不能跟佟雪绿这样回去。
因此两人听到佟雪绿能回家住，不由羡慕极了。
坐了两站公交车，佟雪绿让萧嘉鸣三人回去，她要转车去找姜丹红。
佟雪绿正打算去坐公交车，谁知看到对面的马路上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定睛一看，那不是温如归和周焱吗？
这就很奇怪了。
温如归不是说没空陪自己去学校报到吗？
那这会儿怎么会出现在京市？
更奇怪的是，他和周焱两人的行为看上去鬼鬼祟祟的，好像要去做贼的样子。
佟雪绿心里如被猫抓一般，眼珠子一转，偷偷跟了上去。
佟雪绿怕被他们发现，不敢跟得太近。
走了半个钟头，温如归和周焱两人走进了一家医院。
这医院跟其他医院比规模小、位置偏，人流量小，总之看上去很破败的样子。
佟雪绿看他们进去后，这才悄悄跟上去。
她心里好奇极了，这两人来医院干嘛要鬼鬼祟祟的，而且还故意挑一家小医院。
难道他们是来看什么见不得人的病？
跟进去后远远就看到温如归和周焱两人进了泌尿科。
佟雪绿顿时想到痔疮、肛裂，甚至想到了梅毒之类的疾病。
她嘴角忍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
此时在医生办公室里头的周焱脸红得跟熟虾一般。
医生面无表情听他说完自己的症状后，又问了一些问题，然后拿出一个玻璃杯给他。
周焱一脸迷茫：“医生，这个要干嘛用？”
医生：“回头放二十分钟后拿过来给我看看。”
周焱还想问这要来看什么，但医生不耐烦摆摆手：“赶紧走，下一个。”
说完他注意到温如归：“这位同志你也是不行吗？”
温如归：“……”
不等他回答，医生又拿了一个玻璃杯递过去：“去问外面的护士，她会带你们去房间。”
温如归：“……”
周焱把玻璃杯拿过来，红着脸拉温如归走出办公室
温如归：“我觉得这医院和医生都不是很靠谱，你进去就好，我就不去了。”
周焱哪里肯放手：“说好为兄弟两肋插刀，你今天必须陪我进去！”
在周焱的威胁下，温如归被拉着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头有帘子隔着。
等他们进去后，佟雪绿这才走过去塞了两颗奶糖过去：“护士同志，请问那个房间是病房吗？”
护士把奶糖收下，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是不是，你可别进去。”
说完她就被其他病人给叫走了。
没问到有用的信息，佟雪绿决定在门口等着。
等了二十几分钟，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温如归从里头走出来，手里还多了一杯牛奶状的东西。
然后一抬头就对上了佟雪绿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