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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薛总那里,姜晔意外地见到了刘天岑。
这个刘天岑,就是前文提到,薛霏曾经和张雨主任代表世纪大酒楼,专门去他公司找过的那个无赖。
姜晔也曾跟刘天岑过过招,彼此印象深刻。
刘天岑倒是很热情,还假模假式地跟姜晔握手,笑道:“姜律师,可有年头儿不见了!听说越发能干了!”
姜晔笑道:“您从哪儿听说的?都是谣言,不用信!”
刘天岑笑道:“哪里,姜律师客气。”
薛总便说道:“今天呢,老刘是来找我借一笔款子,说可以拿十几部车做抵押。”
姜晔便问道:“什么车?手续齐吗?”
刘天岑笑道:“那是肯定的,我糊弄谁也不敢糊弄老薛呀!”
姜晔又问:“是以个人的名义还是以公司的名义?”
刘天岑说道:“都行,看怎么方便。”
姜晔便笑道:“知道您的公司都是空壳子,还是以您个人的名义吧。”
刘天岑事先已经跟薛总讲好了,借1000万,期限一年,年息24%。姜晔算了一下,利息没有超过银行同期贷款利率的4倍,是受法律保护的。
借款协议拟好了,刘天岑就主动把车的手续交给了薛总,待姜晔去有关部门做完核实,薛总就可以放款了。
刘天岑便请求姜晔得快点儿去,他这边都火烧眉毛了。
姜晔心想,孙子,也有你求我的时候。便故意气他,笑道:“看我心情!”
刘天岑一旦有求于人,嘴巴便像是抹了蜜,一个劲儿地恭维姜晔。
薛总在一边看不下去了,笑道:“老刘你快打住吧,我们姜律师可不吃你那一套。你放心吧,我们姜律师也就是嘴上这么说说。”
刘天岑便又对姜晔说道:“我也有事儿了,还得麻烦姜律师呢。”
姜晔笑道:“您的事儿呀,我才不管呢,我怕管一身病。”
刘天岑便又去求薛总,让薛总快帮他说说。薛总便笑道:“姜律师,有钱不赚,那是傻子。”
姜晔便说道:“您以为刘总的钱是好赚的吗?再说了,刘总有的是手段,对刘总来说,法律手段那是下下策。”
刘天岑笑道:“姜律师是明白人。可是我现在,非得采取法律手段不可了。我也是没办法了。”
姜晔便让他说来听听。
原来这个刘天岑,还真是遇到难题了。
刘天岑不是通常从银行贷来款,然后再高利转贷给别人吗?这其中就有个“别人”,可比这个刘总更有胆儿,人都称她郝总。
胆儿大的都“进去”了,这不,这个郝总也没例外,也进看守所里去了。
这郝总,说起来还算是本市的名人呢。
作为一个成功的女企业家,一年前在电视上发表演说:“映日莲花别样红,改制后的企业正如沐浴着朝阳的莲花,生机勃勃。六十年历史已经将‘莲花’品牌定位为中国同类产品的品质之典范。即使在市场急剧变革的今天,我们依然把品质保证作为对历史和社会的郑重承诺,我们努力让所有的价值参与者满意,为投资者保值增值……”
郝总讲话中提到的“投资者”,不是指她公司的股东,而是指她的集资对象。
这公司是郝总承包的。目前公司即将整体搬迁,据说新厂区要比老厂区大两倍,生产规模也就加大了,便要找员工及员工家属来集资,后来就索性面向社会去集资了。
也不知怎么的,郝总就被举报了,公安机关就立案查她了。
这刘天岑一旦知道这个信儿了,立刻就急了,便四处打探消息。
然后就又听人说,郝总放出来了,暂时的。
刘天岑赶紧通过中间人约了郝总,外面见面不方便,便约在了自己的家里,时间嘛,可就是明天。
刘天岑求着姜晔一起过去,把借款的手续帮他完善完善。
姜晔好奇心大呀,也想去见识见识这位郝总,便一口答应了。
第二天,刘天岑派车来接姜晔,当然把小胡也带上了。虽然这小胡资质平平,也总算是矬子里面的将军,比别的人还多了两板斧呢。
郝总不到五十岁,很精干的样子,长得也很漂亮,却没有结过婚,自己说自己是事业型的。
郝总一张口便说道:“我是看在朋友一场的面子上,才答应来见你。没什么可说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正努力挽回呢。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尽力了,自己对得起自己了。”
姜晔一听,行啊郝总,把不是当理说,你欠人钱,你倒还挺理直气壮的。
却听刘天岑恭维道:“那是,郝总女中豪杰,就是爽快!不过我这小门小户的,郝总也得多体谅。郝总您看,您能不能再给我一点儿额外的保障呢?”
郝总便问:“你想怎样?”
刘天岑赔笑说道:“我想啊,您能不能拿您个人的资产给我担保一下呢?”
郝总便笑道:“公司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公司的!”
刘天岑不死心,又陪笑道:“那您个人,也应该有房产啥的吧?”
郝总笑道:“我只有东莞的那套房子,房本不是早就给你了吗?”
刘天岑笑道:“您给我的是复印件,而且东莞那么大老远的……”
郝总便正色道:“对你已经很特殊了。别人连这还都没有呢!”
刘天岑却不死心,笑道:“我听人说,您在本市也有房产,出事儿前您一直都住在那里。不过,是登记在公司员工的名下了……”
郝总索性就承认了,笑道:“那又怎样?”
刘天岑笑道:“您别误会啊,我是想啊,您不是不住了吗?房子老空着也不好,不如我替您看房去。”
郝总笑道:“那倒不必。”
刘天岑的耐心终于耗尽了,不由变了一副脸色,阴阴地说道:“我倒好话说尽,你别给脸不要脸的!你当你还是当初呢?你现在是诈骗犯你知道吧?你以为你出来了你就没事儿了?你别忘了,你还有把柄攥在我手里呢,你倒张牙舞爪起来!”
郝总的气焰便下去了一点点,笑道:“刘大哥怎么这么大火气呀?我不是也没说什么难听的吗?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去举报我了,也无非就是在我身上再加上一根稻草,我反正是不怕了,已就已就了。今天找我来,不是要告诉我想要去举报我的吧?”
刘天岑又赶紧转了一副笑脸儿,说道:“那咱们好说好商量。您那套房子……”
郝总便笑道:“好办,既然你想替我看房子,我有什么不乐意的?去呗。”
刘天岑便笑道:“那就让律师给咱们写个东西,您再给我签个字。”
郝总答应了。
姜晔本着对当事人负责的态度,对刘天岑说道:“刘总您跟我来一下,我跟您说点儿事儿!”
刘天岑便随着姜晔来到外面的走廊,姜晔说道:“让她写什么都没用。还有啊,就算您占住了房子,也是没有什么用的。房子不是她的名字,法律上她是没有处置权的。”
刘天岑说道:“我也知道这个,可是要想让她直接把房子过户给我,那她肯定不愿意,倒闹得僵了,让她破罐破摔了,我不就更没戏了吗?”
姜晔便笑道:“您的顾虑,可不止这个吧?”
刘天岑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们律师去。”
姜晔笑道:“我也不问,知道的多了没好处。说不定您就把我们灭口了呢。”
刘天岑笑道:“姜律师又开玩笑。我是那样的人吗?”
姜晔心里说,你可不就是那样的人嘛!
回到了房间,姜晔便让小胡写协议。小胡直直眼儿,问道:“主任,这该怎么写呀?”
姜晔说道:“就写,关于某处房产,原系郝总出资购买,郝总有完全的处置权,现郝总委托刘总接收该房产,郝总并有义务通知名义房主在本协议上签字予以认可。”
等郝总在协议上签了字,姜晔便对小胡说道:“咱们的事儿完了,撤退吧!”
小胡就跟没听见似的,此刻她正傻傻地盯着郝总呢,心里琢磨着这个谜样的女人:她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跟人叫板呢,她的心理到底有多强大呀?
姜晔便前面先走了,小胡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了上去。
房间里面,就只剩下刘天岑和郝总,两人又唧唧咕咕地,不知密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