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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杨听老丁说得很有道理,心中惶惶。自己的律师生涯才刚刚开始呀,就这么不光彩地结束了?
小杨默默不语,老丁一见,火候差不多了,主动跟小杨说,杨子你不如给我当助理吧!
杨子听了此话,都有些感激涕零了。因为呢,如果张眉不用他了,那么在这个律所里,他就几乎没有立足之地了。张眉主任不用的人,别人谁还敢用?
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小杨就做了老丁的助理。
老丁哪里是出于什么好心,老丁纯粹是看上了小杨的法官背景。
老丁虽然也有同学在法院,不过因为他刻薄寡恩的人性,同学都不太搭理他。
尤其是那位谢雪同学,在中院混得风生水起的,为人也厚道,同学们自然是近谢雪而远老丁了。年轻时候种下的种子,现在长出了苦果。
老丁挖空心思要跟法官搞好关系,目的是为了得到某些照顾。这就是老丁跟薛霏、姜晔和郑洁她们截然不同的地方。
难怪有次张眉跟老丁开玩笑,说:“小丁啊,不是我故意恶心你,我就这么说吧,如果你是一个女孩儿,再有点儿姿色的话,你肯定是一个养汉老婆无疑!”
张眉此话虽然粗俗不堪,却也道破了老丁的本质。
老丁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不劳而获”,有幸被富婆包养起来才好呢,省得自己整天上窜下跳地去寻觅案源了。
但是听了张眉的话,老丁并不服气,心说,你比我也强不到哪儿去,说我有可能成为养汉老婆,而你早就已经是了!
真真冤枉了人家张眉,人家张眉可是心怀大志的。
张眉的那些男人们,无非都是供她往上爬的跳板,张眉的本心,并不是想要不劳而获。说到底,张眉也是一个能干的女强人,虽然手段有些不那么光彩。
从那时起,小杨便跟着老丁做起助理律师了。
老丁是个对别人要求极高的人,对小杨极为严苛。小杨为了很少的几斗米,承受了自己有生以来最大的屈辱。
做助理律师,与小杨之前所从事的法官工作,有着极大的不同,
首先从待人接物上来说,小杨之前在法院工作,到了下班时间就直接走人了,所以那天,到了下午五点半,小杨没跟老丁打招呼就走掉了。
老丁当然是不乐意了。忍到第二天上班,老丁当众批评小杨:“助理律师比律师先走的,你是头一个。”
小杨脸红了,赶紧保证说,下次不会了。
老丁又说:“看来咱们得立个规矩了。以后下班前,先过来问问我还有没有什么事情,以免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其实老丁哪有那么忙?每天下午,他除了看片还是看片。
可怜小杨这个前法官,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
当时小杨并没有怪老丁刻薄,没有觉得老丁不尊重自己,而且他还自责呢,在记事本上重重写下一笔:“缺乏沟通反馈是我的错,知耻而后勇!”
瞧瞧,满满的正能量。
从那以后,小杨特别注意在临走前跟老丁沟通这个环节,一定会前去询问一声,打个招呼。
其实绝大多数时候,老丁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小杨留下来。
老丁觉得满意了,说道:“沟通反馈特别重要,两个人之间要配合好,一定要有交流要有默契。律师交代的事情完成了,做为助理,一定要汇报一下完成的情况;没有完成的,同样也要汇报一下没有完成的情况以及原因,以便于律师安排工作。即便是当天,助理一直独自在外办事,而没有和律师碰面,当天晚上也必须得发一个短信,详细汇报一下当天的工作情况。除此以外,跟客户的反馈也非常重要。及时的反馈,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等到客户打电话询问进展时,就表示客户已经多多少少有些不满意了。再者,跟法官之间的沟通也是必不可少的,特别是法官交代需要办理的事情,或者核实的情况,一定要及时反馈。”
小杨做出一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表情,频频点头称是。
客观来讲,老丁说的这些,都是正确的,所以小杨心服口服。
后来便发生了涨薪风波。
小杨已经结婚了,还没有要孩子,想等自己稳定了以后再说。这就代表着,他是有家庭负担的。但是呢,作为助理律师来说,在这个特定的工作阶段,一般都不会有丰厚的收入。而且,同为助理律师,收入也是有多有少的,全看是否跟对了律师。
仅仅过了一个月,小杨便发现,自己跟错人了。
老丁只给小杨开了500块钱。
老丁的理由也很充分:“我师傅就是给助理开这么多,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超过我师傅去,否则就是对我师傅的大不敬。”
老丁对他师傅的致敬,仅仅止于,在抠门上与师傅保持同步。
小杨私下里也打听呀,不是不知道薛霏、姜晔她们给助理开多少钱,甚至有些时候,她们的助理,比普通独立办案的律师挣的都要多!
小杨也是房奴一枚。他从法院辞职出来,就是嫌当法官挣的少,责任却大。眼见着当律师的那些同学们,开着大宝马,住着大房子,个个衣着光鲜,内心里羡慕得要死。决定辞职,也是想趁着年轻搏一搏,挣些身家,好让老婆孩子不用一分钱一分钱地算计着过日子。
等老丁给他开了第一个月的“工资”,薄薄的五张百元大钞捏在手里,小杨都不敢相信,立刻血往头上涌,红头胀脸地问了一句:“丁部长,这是什么钱?”
老丁听着挺奇怪的,回道:“还能是什么钱,你的工资呀。”
小杨不愧是法官出身,立刻说道:“本市最低工资标准是1950元。”
任小杨脸皮儿再薄,此刻也不得不争取了。
老丁冷笑道:“我还不知道标准吗?可律所就是这么个现状,我有什么办法。”
小杨也看出来了,老丁是绝对不会让步的。原来老丁“大财迷”的那个外号,并不是别人要黑他,而是他本来就黑。
小杨立刻捉襟见肘起来,每当想起即将到来的每月按揭还款,就神游天外,惴惴不安。
老丁的格局真是太小了。其实他也看出来小杨的落落寡欢了,不过老丁却认为,关我鸟事,我才不操那个闲心。
可小杨是你老丁的助理呀!拿常涛的话来讲,“没钱你请什么助理呀?”
给多少钱干多少活。小杨此后对待老丁交代的工作便开始粗糙应付了,以至老丁批评他“自以为有了经验,麻痹大意,忽略案子的差异。律师不是流水线上的工人,同类案件也得区别对待!”
小杨自然知道这些,他本来也是秉持着一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态度来完成工作的,可是呢?
老丁还在那里嚷嚷呢:“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小杨心想,是你老丁先辜负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