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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丁之所以这么激动,还不是他的私心作怪。邓律师找了别人,简直就是对自己的背叛啊,太特么不能容忍了。
大涛涛见这情况,便悄悄跟郑洁、颜薇说:“老丁怒了。按老丁的逻辑,我可以不要你,但是我也不能允许你跟了别人。”
颜薇笑道:“何必呢。其实我挺为小邓高兴的。你们瞧瞧,最丑的都有主儿了,那咱们不丑的还远吗?”
小邓并不小,比她们还大两三岁呢,她们却都叫她小邓,也不知为何。人家小邓还是部长呢,说起来和郑洁是同一个级别的。
这个百人大所,原本是两个律所在去年10月合并的。那两个律所,一个是人数最多的律所,另一个是创收最高的律所。
也不知司法局出于什么考虑,硬要整合,死活给捏在了一起。新所成立后,以前的名字都不能保留了,就给换了个名字,叫做联合律师事务所。
说是联合,其实是面和心不合。
关于谁当律所主任这个问题,就是好一番明争暗斗。最后是钱多的胜出,陈明陈主任成了新律所的主任。张眉不乐意呀,不管赚钱不赚钱的,原本自己可是一把手的呀,现在却只好当副的,便心有不甘。张眉也聪明,就在合伙人开会时提议,律所不设副主任,陈主任算是行政主任,另外再设一个业务主任,这两个主任呢,是平级。张眉小算盘打得响,以为这样自己就可以和陈主任分庭抗礼了。
陈主任哈哈笑道:“这个主意挺新颖,我赞同。”
张眉一听,行啊老陈,还挺绅士的嘛!却没想到,陈主任还有话呢,只听陈主任又哈哈笑道:“一个业务主任哪儿够啊?你们算算,法院有几个审判庭啊?”
郑洁心领神会,故意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民一、民二、民三、民四、刑一、刑二、行政、审监……”
张眉早醒过味儿来了,便阻止郑洁继续数下去,说道:“照这个算法儿,所里人人都可以当业务主任了。开什么玩笑!”
陈主任笑道:“说的对,咱们也不用设那么多,三四个、四五个足以。”
陈主任这个提议,十二个合伙人,倒有十个都赞同,张眉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了。张眉心里这个懊恼呀,还不如当初痛痛快快答应当个副主任呢,现在可倒好,倒又有其他四个律师跟自己平级了。究竟这民主有什么好儿?
另一个跟张眉一起投反对票的律师,叫王菊。对张眉来说,王菊可是绝对的自己人。
张眉今年50岁,王菊从她28岁起就“追随”她了,比她历任老公还要久远些。王菊也是有家室的人,也不知他老婆清楚不清楚这俩人的这种关系,反正二十年多来都是相安无事。
王菊在这次合伙人会议上也被选为业务主任了,分管知识产权和非诉业务。知识产权和非诉,听起来多么高大上!可是你们千万别上当,实话跟你们说吧,在这个1.5线城市里,哪个律师要是跟你自豪地宣称,Ta是做非诉和知识产权的,那就意味着,Ta是个边缘律师,Ta穷得都快没饭吃了。真正高大上的,是做房地产和建筑工程类的律师,就是郑洁郑律师最擅长的领域。不过,以郑洁的资历,她肯定是当不了业务主任了。郑洁被选为部长,房地产和建筑工程部部长,这个名称太长了,就简称房工部。郑洁的师傅薛霏,才是分管房地产和建筑工程类案件的业务主任。
薛霏离开建信所,本打算带着郑洁去创办自己的律师事务所,陈主任的一通电话改变了她的想法。
陈主任的一诺所,与薛霏原来所在的建信所,都是业内传奇,因此,两个律所分庭抗礼的机会就比较多。薛霏到建信所代理的第一个大案子,就是跟一诺所对庭的。
当时,一诺所一审时输了,到了二审时,委托人就没再聘请他们,改聘了北京的“大律师”。然而又有什么卵用?北京的“大律师”依旧输给了薛霏。
从那个时候开始,陈主任就注意到薛霏了。后来又有过数次交手,薛霏均表现优异。陈主任爱才,就一心想把薛霏给挖过来,奈何当时薛霏感念张主任的知遇之恩,没有答应。
得知薛霏离开建信所了,陈主任便是一阵欣喜,赶紧给薛霏打电话,说要筹备办大所的事儿。
薛霏是不赞同的,因为她以前和张眉、王菊打过交道,知道跟他们不是一路人。陈主任也好,自己也好,都没有必要跟他们那路人搅和到一起去。
陈主任却说,没办法,局里派下来的政治任务,而且局长几次出面找自己协商,作为从司法局出来的老人儿,不能不配合。并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那就是,只有薛霏参与其中,才能保持新成立的大所的微妙平衡。
陈主任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薛霏觉得自己不能不识抬举。
要讲明白薛霏这个女子,需要很长的篇幅,那是后话。现在咱们先把其他的业务主任和业务部长交代清楚。
张眉从业以来,一直做刑事案件,因此她就当了主管刑事案件的业务主任;老丁自打出道起,就是张眉带着他做业务,是张眉的亲徒弟,因此在张眉的大力举荐下,充当了刑事部的部长。
还有一个分管金融业务的主任,有注册会计师资格,姓倪,存在感不强,在此不予赘述;金融业务部的部长是白长慧。
白长慧的“闺蜜”秦忖,是王菊那个业务部门的部长,专做知识产权业务的“大律师”。之所以闺蜜也要加引号,那就说明不是真的,虽然她们两人相识时间长达二十多年。
最后一个业务主任是分管普通民事案件的,像离婚啊、打架啊、医疗纠纷啊等等的,就选了老萧,从业30多年的一个老律师。小邓呢,又是萧主任一手带出来的,萧主任为人不错,大家都给他面子,所以,虽然小邓不是合伙人,却也当上了部长,普民部部长。
官职派完了,就该分派办公室了,六个主任当然一人一间。郑洁呢,她作为部长,本来是没有这个资格拥有一间独立办公室的,却在陈主任的坚持下,也分到了一间。陈主任给出的理由简直简单粗暴:“其他几个部长加起来,也没郑洁一个人的贡献大,难道不应该吗?”
倒不是因为郑洁当了自己的“托儿”,陈主任投桃报李、假公济私,实事求是地说,郑洁的确是部长里面对律所的创收贡献最大的。
薛霏心想,这样也行啊?止不住心中暗喜。
张眉只好忍气吞声的认可了。自打合并以来,就没有一件让她顺心的事儿,就连王菊,他也……此刻,王菊正在凝视着薛霏呢,那眼光,黏的都能扯出丝来。
薛霏自己倒没拿“官职”当回事儿,但是看张眉挺在意的,就要成心恶心恶心她,便说道:“为了区别于几个业务主任,我建议,以后咱们就管陈主任叫大主任。”
果然,张眉就更不乐意了。但是张眉也知道,自己反对并无卵用,支持自己的人太少了。张眉不由得在心里怨恨小丁,小丁明明是自己的亲徒弟,刚才选主任时,却站错了队。也难怪,小丁那个人一向如此,他就喜欢抱大腿。现在有更粗的大腿让他抱了!
联合所有两个会议室,一大一小,大会议室比较正式,小会议室是所里的中高层律师们常聚的地方,布置得很温馨,还有微波炉、冰箱一类的家用电器。在薛霏的建议下,还买了一个消毒柜,虽然才几百块钱,张眉却极力反对来着,因为张眉认为用不着,还说:“细菌怎么了?我们人世间飘满了细菌,喘口气儿都会把细菌吸进血液里面去,难道你就因此不喘气儿了?”
薛霏也不跟她废话,便说自己出钱买,放在这里给大家使用。张眉这才不言语了。
可是陈主任发话了,说既然是大家用,就不能让薛霏自己掏钱,钱不钱的倒是小事,不能破坏了规矩。
张眉心知老陈一向是偏心的,可是自己跟老陈相比,明显实力悬殊,而且以后自己仰仗老陈的地方还很多,只好摊摊手表示认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