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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江王王府,大殿之上。
君震天那一双苍邃而透着锐芒的黑眸,正紧紧的凝视着叶凉,似要将其看个通透。
那半质问之语,亦是在这寂静的大殿之内传荡久久不散。
旋即,他注视着至始至终泰然自若、处变不惊的叶凉,缓缓吐语道:“曾几何时,以凉儿之名,来投靠本王的人,不少。其中,有假意,自然也有真心。”
“不过,纵使是真心者,也从未有过一个人,似如你这般由心到骨的真正死忠于凉儿,甚至于,哪怕是死都未说出‘另有诉求’,就好似...”
君震天苍眸之中,泛起缕缕波澜,道:“于你来说,不求名利,不求其它,就是那般纯粹的想追随凉儿的脚步,纵死不变。”
“可是,世间当真有如此‘单纯’的人,对一名只存在于传言之中,连见都未亲眼所见的人,便可如此忠心,忠心到可以不顾自身一切,包括生死的地步么?”
问语于此,他望着叶凉,语调平缓,而透着无尽威压,道:“你觉得,可能,会有么?”
“或者说,你...会是么?”
世人都只知君震天脾性霸烈,却不知他暴烈蛮横的同时,才智丝毫不弱,心细亦是如尘,眼睛里更是揉不得一粒沙子。
往昔来投靠他的,更多的都是为了遇明主,可一展抱负,或可得到更好的资源,提高自身,皆是有着自身私心。
此刻忽然来了叶凉这等,似无半点私心,无丝毫他求,只一心追随(声明算得上有几分狼藉的)帝子脚步的人,他自然会心生怀疑了。
面对君震天的凝问之语,叶凉终是似答非答的悠悠吐出了二个字:“故人。”
这简单的二字,却是令得那凤玉笙、吴虎等人面色陡变:故人?帝子的故人?如此的话,那阁主的背景是多大?
然而,就在他们心惊间,那君震天却是忍不住朗声一笑,道:“哈哈,本王当年虽长年镇守在外,但凉儿有何故人我还是略有知晓。”
“可是...”
他笑意收敛,眼眸微凝,道:“我却从未听闻,凉儿有一个同名同姓的故人!”
毕竟,同名同姓太过显眼了,纵使他不想知道,估计都难。
面对君震天的质问之语,叶凉深眸凝望着君震天,道:“我说的是,我是九江王的故人。”
这一语,亦是说的在场众人下意识的一愣后,便皆认为叶凉这是在胡扯。
毕竟,若叶凉是九江王的故人,那早就可以说出来,也没有后续这一系列试探之事了。
更何况,如果是故人,九江王又怎可能半点认不出,导致闹得如此地步?
可他们却未想到,有些故人之名,是无法当众说出,无法轻认的。
“虽然王爷有着爱才之心,亦对阁下颇为欣赏.”
震天军的那将领脸面微沉,似对叶凉的离谱而言有些不满:“但是倘若阁下,以此为自傲的资本,胡言乱语,乱攀关系的话。”
“那...”
他腰间长刀微微出鞘,寒芒微显道:“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晨鸣。”
君震天苍眸凝望着叶凉那似有几分熟悉的目光,挥了挥手道:“退下。”
“是。”
黎晨鸣虽有不满,但终究还是听从君震天的话语,退至了一旁。
随着黎晨鸣的退至一旁,君震天凝望了叶凉良久,终是缓缓吐语道:“你们都暂且先退下吧。”
“诺。”
“顺便,将这些人也暂且带至偏殿歇息。”
君震天缓转过身,走回了原地,继续抬首看得那红布遮掩之物,道:“我有事与叶凉谈语,任何人,不得打扰。”
“诺!”
有了君震天这一语,那些将士亦是纷纷应语一声后,转身将那在叶凉点首示意下的凤玉笙等人,带离了大殿,朝着偏殿行去。
待得大殿之上的众人尽皆离去,君震天背对着叶凉,负手而立道:“说吧,你究竟是何人,和我与凉儿,又有何瓜葛。”
呼...
心中重重的呼了口气,叶凉缓缓踏前了数步后,他陡然单膝下跪,对着君震天恭敬喊语:“不孝侄儿叶小五,拜见鸣君叔父。”
咚...
这一语,不重而轻,却硬生生听得得那素来霸道而令人敬畏,傲然无双的身影,下意识的便是一震。
旋即,君震天缓缓转过身,那苍烈的面颊之上,有着几缕激动的波澜荡起,对着叶凉颤声道:“你刚才...”
“说什么!?”
“不孝侄儿叶小五,拜见鸣君叔父。”叶凉抬首凝望着君震天,重复道。
“你...你是小五!?”
君震天那苍眸微颤,似有几分难以置信。
“我是小五,叶家的叶小五。”叶凉道。
“不...不可能!”
君震天摇了摇头,呢喃道:“世人都言,小五已死,尸身就在擎皇宫,你不可能是小五。”
说着,他眼眸陡然一凛,霸烈之意潮涌而出,质喝道:“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假扮小五,你意欲何为!?”
铛!
面对君震天的问语,叶凉猛地一挥袖袍,一道裹挟着纵横剑意的流光射掠而出,斜插在那黑玉石板的地间。
剑尖入地、溅起不少碎石。
待得流光散去,亦是彻底露出了那彼河剑的身影。
旋即,叶凉眼眸轻落于那彼河剑剑身之上,问语道:“鸣君叔,可还识得此剑?”
“这是...彼河剑?”
君震天微愣而语。
“不错,这便是彼河剑。”叶凉点头道。
彼河剑为凉儿生前所用之物,难道,他当真是凉儿?可是这,又怎可能呢?
心头波澜连连,君震天看向那脾性似的确和他那侄儿,有些相似的叶凉,故作冷语道:“仅凭一把剑,你便想冒充凉儿?”
“瑶止她也太小看我了吧。”
显然,他是在试探,叶凉是否是瑶止派来的人,在他看来,这一方洲域,也只有瑶止能有能力,取来彼河剑为叶凉伪装了。
“看来,叔父当真未变。”
心头微微呢喃了一语,叶凉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自责的苦涩:“我还担心物是人非,叔父已非当年的叔父,看来,终究是我多虑了。”
的确,一开始的时候,他是有些不安、忧虑的,因为他并没把握百载过去了,君震天还与以前一般。
所以,当他得知君震天于九江城内有设立他的雕像,还明目张胆的让人可叩首、敬仰叶凉后,他便故意说敬仰叶凉,想以此来靠近君震天。
以借机看一看,君震天究竟是否与以前一般。
顺带也可以明了,君震天这么做,是真心的,还是说,这只是君震天配合瑶止,诱杀叶凉所谓‘残党’的计划。
若是前者,那他便认回了一个叔父,也为他以后行事,多了一重要帮手,可若是后者,那或许就有些难退了。
可以说,叶凉这一次是进行了,一场豪赌,赢了还好,若输了,那就有满盘皆输之危。
想及此,叶凉那白皙的面颊之上,又换上了缕缕笑意:好在,我赌赢了。
其实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都可料定,都可掌控完全,总有那么一些想得到的人或事,是无法预料结果,更无法掌控的。
唯一能做的,便是试着搏一搏,以求结果。
如今的叶凉便是如此,虽不确定结果,但若不赌一次,他或许会遗憾终身,所以,他终究是选择了赌这一次。
当然,他不是未想过,若是君震天和瑶止所设之局,该如何退。
只是,想来想去,唯一能保命的,或许就仅仅是他是白洛水徒孙,叶凉弟子的身份,可以稍稍辩驳,以退而自保。
但是,在他人的地盘之上,这无力的言语,能不能活命,依旧是两说。
因此说来说去,叶凉这一次,终究是一场拿命去赌君震天未变的豪赌。
此刻,君震天看得叶凉那一会儿苦涩,一会儿露出如释重负般的笑颜的古怪模样,亦是忍不住眉头微皱,道:“你莫不是,以为装傻...”
“本王就不会杀了你吧?”
“我若是傻了,除了父亲、母亲以及师父他们,想必鸣君叔父应当也是颇为焦急的那一个人了,又怎会杀小五。”
笑语了一言,叶凉看得那皱眉的脸面微沉的君震天,眼眸渐渐化为金纹,而后,他缓缓拉开那胸前衣衫。
吼!
下一刻,他那胸膛之上金龙纹现,金光四溢,龙纹似活物般腾绕间,一道亘古龙吟悠悠而荡传起,震入那九江王君震天的耳畔之中!
“这...这是...”
君震天看得叶凉那胸膛之上,似可与苍穹星辰皆是一争峥嵘的金色龙纹,那魁梧的身躯都是一震,颤声道:“这是九转金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