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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少华看看时间也不早了,该决策了,他连连望了几眼宋刚,说:“我……我想,是不是考虑选派一位领导牵头处理这事,这样可能会好一点?大家议议,看谁牵头比较适合?”
这个课题一交下来,顿时会场上哑了下来。这太具体了,发言就得要点名道姓,谁都知道,没有人会愿意做这牵头人。做这牵头人,成功了,是应该;失败了,做替死鬼,还得担责任。因此,谁也不想得罪谁,都不开腔了,会场一片寂静。
当然,处理这事,无非就这么几个人是正当名分的候选者:政法委书记、常务副市长、副指挥长、指挥长,然后才轮到市长、书记。轮到市长和书记,那是在万不得已时才会要市长、书记亲自出马。因此,现在候选人是四个,点谁也没错。
在这四人之中,心态也是各异,都不好表态。生怕落在自己头上的有,随天意的有,愿意出马的也有。黄涛就愿意由他来处理,但他自己不好说,成功失败倒是不是他顾虑的问题,而是担心别人会说他抢风头。所以,他只能默默无语。肖策良肯定是不想打先锋的,上次王兴福与宋刚斗时,他就缩了一脚,结果缩出了个升迁的机会来,尝到过甜头。政法委书记和常务副市长王可欣,他们的态度是不主动、不推卸,由着书记钦点。
会议这么一沉默,汪少华慌了,都不说话咋办?当然,汪少华知道宋刚愿意冲锋陷阵,但他又怕宋刚年轻,万一出乱子,自己前面就没人了,得自己亲自出马,所以,他不敢让宋刚上。
咋办呢?他连连催了几遍:“大家说说,大家说说。”
可就是没人说。
汪少华心急如焚,选谁好呢?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这时,政协主席郭开兴说话了,他本来想点宋刚的名,让他去送死。但一想,宋刚的能力很强,他说不定还真能迅速处理好。所以,他改变了主意,他想让肖策良去送死。在他心目中,肖策良不是好东西,历来就是自己的对头之一,所以他说:“这事,我看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了,事件太大,只有请指挥长自己亲自出马了,我认为,肖副书记是独一无二的人选。”
肖策良一听,身上直冒冷汗,暗暗地骂道:“你这老不死的家伙,我日你家十八代祖宗,你想害我?你倒霉了,活该!”
可是,既然有人点名道姓地点了他,那有什么办法?得表个态呀,但这态能表吗?一表态,那不就一锤子定了音?不表态吧?显然就是推担子。肖策良心里琢磨着,最后,心一狠,心里说,推就推吧,反正我就不做声,厚着脸皮也不做声。一句话,死猪不怕开水烫。
众人都看着肖策良,他木然地瞪着眼前的空气,心想,看吧看吧,我就不做声,只要不是书记钦点,谁说我也不理睬,他们拿我有什么办法?
汪少华看了看肖策良,本来,他想就由肖策良出面牵头处理,但看他不做声,知道他不愿意,本来就要出口的话又咽了进去。
郭开兴看着肖策良一副死猪样,心里直乐,暗暗地说:“嘿嘿,当指挥长?当副书记?这样好当呀?”他看着肖策良越不肯做声,就越要*着他做声,他用怪怪的声调说:“肖副书记,您觉得我这提议对不对呀?困难是有,我们知道。当然,要是不困难,也就用不着您副书记、指挥长亲自出马了,一般的事嘛,市委秘书长出出面就行了。肖副书记,您表个态呀,不愿意呢我们好接着往下议。”
“我服从组织安排。”肖策良终于说话了,不过,他说是说了,但这话等于没说,谁能不服从组织安排?他这话呀,说得有些恼怒,有些恶毒,意思是我又不听你的,我只听书记的,你郭开兴算个卵。
郭开兴想,好,你横,我再将你一军,有用怪腔怪调的口气说:“似乎肖副书记这话有点儿那个……嘿嘿,那个味儿呀,怕吃不消呢?还是……嘿嘿,还是想让别人来立这一功?”
肖策良横了郭开兴一眼,不好怎么接他的话,只好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突然,一个“哈哈”的声音在会场上响起,一看,笑出声来的人原来是王兴福,他快乐得似乎是小儿捡到了一粒纽扣,把它当成了宝。他“哈哈”了几声好像还不过瘾,又“呵呵”了几声夸张的怪声。
这下,肖策良的脸挂不住了,忿忿地说:“笑什么笑?这是正式会议,不是开玩笑的地方!严肃点!你们以为我不能处理这事,这事,本就是我分内事,当然应该由我来处理,但是,到底由谁来处理得由书记拍板,书记自有书记的主见,哪有我做主的份儿?”
又是几声怪笑,“呵呵,哈哈”的,“当然,最后拍板的人当然是书记罗。我是想那,就怕有人想做缩头乌龟呢。在什么位子就应该有什么担当,既然是副书记、是指挥长,总不好意思把这事推给人家吧。”
肖策良说:“我可没有推卸责任,郭开兴主席,你一再*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说了,书记说谁就是谁,点了我的名,我义无反顾地把事情办好。但,由谁来牵头处理这事,还轮不上你来指手画脚的。”
“啊哈,”郭开兴说,“我政协是吃饭不做事的呀?参政议政是我的职责。要是你们不要我们政协来参政议政,叫我们来开什么会?那好,你副书记不准我们来参政议政,我可以走人,到省委问一问,临江是不是属于省委的领导?这里是不是独立王国?”
汪少华一看,得赶紧控制局面,再这么下去,只怕外面的事还没处理,自己内部倒先斗起来了,自己当书记的那还有什么脸面?他说:“我说,你们别争了,顾全大局,顾全大局。肖副书记,你这话是不对的,你应该尊重政协的领导。郭开兴主席说的没错,希望你出来主持大局难道错了吗?”
肖策良赶紧说:“没错,没错,我接受批评。郭主席,请您原谅。”
郭开兴旗开得胜般笑了笑,阴阳怪气地说:“好说,好说。”
汪少华说:“好啦,刚才的事就一笔购销啦。现在,我们来讨论这起群体性事件吧。现在呀,事情已经相当的严重了,相当严重,局面几乎不可收拾了。宋刚市长,您有什么想法,您说说。”
宋刚说:“由我来处理吧。”他说得很轻巧,似乎这事不算一回事。焦兴一直没发言,他知道,这事迟早会落在宋刚的头上。肖策良常常地出了口气,心里只差没叫声,宋刚呀,你是我的亲爹。郭开兴和王兴福微微一惊,他们不希望宋刚来处理,他们知道宋刚的能耐,他们想看肖策良丢丑。黄涛本想说一句,您就别亲自出马了,还是让我黄涛来处理吧,可他没说,不好说。汪少华到这时已经知道,这事没办法,只能由宋刚出马了,那肖策良原来只是根软骨头,没用的家伙。
宋刚环视了一下会场,犀利的眼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视了一遍,特别是在王兴福脸上停留了片刻,缓缓地,但很坚决、很有气势,他说:“刚才的争论到此为止,我不管。现在,我们来谈群体事件怎么处理的事。这事,由我来处理!不必再讨论由谁来牵头了。既然由我处理,我调哪个单位的人,哪个单位就必须给人,我点到某个人,那这人,就无条件必须听我的。听清楚了吗?”
所有的议论都停止了,简直就是一片寂然,沉寂的场面几乎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心跳。有的人希望宋刚别点他的名,有点倒是渴望着和宋刚一起去完成这一大事,更多的在凝神细听,看有没有点到自己。
可宋刚没有立即点名,而是说起了另外的话题,他的声音中透出一种威严,一种摄人魂魄的震撼,他说:“我在这里还要说几句***,其实也不是***,我提醒有些同志,谁敢在这关键的时候,大是大非前面,再散布谣言,再兴风作浪,国法不容!我宋刚也不会容忍!嘿嘿,有些人,你们别以为我宋刚是瞎子!我心里明白着,虽然我明白但我没计较,既然我没计较,就请这些人知趣,按我们的土话讲,要懂味!”
说到这里,他又环顾了一下会场,停了停。会场上的人都大吃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宋刚已经知道对他的传闻的来由?而这谣言的起因就是在座的某个或某群人干的?他这几句话很重,显然是说,你做我初一,我就做你十五,一仇报一仇。他们又想,难道这次斗殴事件、这次闹事事件是在座的人在策划、在组织?
宋刚没有给人太多的狐疑机会、太多猜测的时间,继续说:“我说这话,肯定有很多的同志会觉得莫名其妙,但有些人心里很清楚我说什么,你们心里有一本账。这本账,你心里有,我心里也有。我希望你们到此为止,我们都把这账盖着,永远不要打开,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大家和和气气过日子。但如果再记下去,那我们就把这账摆在这桌面上来,看看谁没脸见人?好了,不说了。至于这次群体性事件,由我来处理,我来点将,没点到的人回家睡大觉去,点到了的人,没处理完谁也不准回家。书记,您看这样行不行?”
全场鸦雀无声,惊讶和疑惑。汪少华似乎从梦里惊醒,忙说:“按您的意思办,按您的意思办。各位都听着,这事由市长全权处理,一切听从市长的安排。谁不听从,谁就地免职!”
宋刚又用他那慑人的眼神看了看每个人,说:“书记同意了,谁不服从谁就地免职。我还加上一句话,谁没完成任务,谁也就地免职。我现在点将了,我安排的事不难,我知道你们能够完成,我不是为难你们。刘洋同志,请你去做荷花村村民的工作;王兴福同志,请你去做仁和公司的工作;康健,你把那几个人给我抓起来。对打架的人从轻处理,他们是被蒙骗的,所以给他们做做工作,了解一下情况就可以放了。医疗费用,从那三个人身上出,就是把他们的房子拆了,他们也必须还清这笔债。在费用没有到手之前,先由仁和公司垫付。刘同志,王兴福同志,给你们三小时,完成第一步任务,让示威的人员撤离。其他同志,可以撤离了,可以回去睡大觉了,就由他们仨人处理,我相信他们仨人的能力与魄力,能够完成任务。”
宋刚所说的这些话,以及所作的这些决定,让在场的人莫名其妙。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能肯定,难道这事与刘洋、与王兴福有关?但,这可能吗?他们都是市级领导成员那?但是,他只点了三个人,这三个人真能处理这事吗?这可是千多人的群体事件呀,还有重伤病人,仅仅三人,拿得下?
汪少华疑惑地看着宋刚,心想,就这么容易?三个人就够了?黄涛更是糊涂了,刘洋是怎么回事他隐隐约约知道是那么一件事,但,王兴福呢?一直与宋刚斗,难道他在兴风作浪?再就是,宋刚不会假公济私,整王兴福吧?不会,按宋刚的为人,他不会这么做,难道仁和公司与王兴福有关?
其他的人当然更是摸不着头脑。当然,有三个人,他们不莫名其妙,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是康健、王兴福、刘洋。
本来,王兴福还想说什么,抬头一看宋刚那双眼睛正好*视着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冷噤,赶紧低下了头。
现在,尴尬的王兴福和刘洋心里正想着一件可怕的事,宋刚什么都已经知道了,只怕是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