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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样一个老人,沅蔓无法不动容。
其实,从本质上来说,赵诺烟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到自己,只能说,她太偏执。再者,在听说了那些话后,她到底还是存了几分顾虑的。
倘若未来有一天顾擎知道了赵诺烟曾为他做的……
她不想他陷入两难,更不想他被人指责。
“赵老,”抿了抿唇,沅蔓轻轻袅袅开口,“其实,您不用过多担心,您应该相信顾擎他的为人。他……”
只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老一脸激动的打断了。
“沅小姐,谢谢,谢谢……”
原本想要继续的话在这一瞬间转而咽了下去,沅蔓看着他,最终没有往下说。
“沅小姐,”赵老眼含感恩,情绪恢复后选择沉声说道,“诺诺那,等我这次肾移植手术结束,我会带她回安城一段时间,时间久了,她自然会放下。”
“赵老……”
赵老摆了摆手,笑:“和你们没关系,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老了,最想的,还是落叶归根。”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无尽的感慨,“我和诺诺,都不应该成为顾擎的责任,他该有自己的生活。”
“赵老……”沅蔓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沅小姐,”赵老慈爱的看着她,换了话题,“还有件事,我希望你也能答应我。诺诺救过顾擎的事,不要告诉他,诺诺从来都不想让他知道。”
在他还没说出来的时候,沅蔓其实就已经猜到了。
只是,她不明白。
明明……
“沅小姐,答应我,可以吗?”赵老定定的看着她,坚持要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沅蔓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好。”
“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在此时响起。
赵老松口气站了起来:“护士来找我了,我该回去了。”
沅蔓还在打点滴,无法下床送他,见状只能说道:“那您回去的时候慢一点,祝您早日康复。”
“好。”
沅蔓看着护士进来扶住赵老,在两人即将出去的时候,她到底没有忍住,叫住了他:“赵老!”
“怎么了?”赵老转身。
心绪起伏的厉害,沅蔓哑声开口:“这些年,他……其实是不是走的很难?”
她其实突然间想问的是顾擎和顾家的事,但考虑到有外人在,她还是及时把话咽了下去。
赵老一点也不意外她会这么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道:“是很难,但现在,有你陪在他身边,就好。多的不该我说,往后,你会知道的。”
心尖毫无准备的被刺痛,沅蔓失神的望着门口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曾经失明,差点死掉,从前到现在可能都是步步危险,她的一颗心就无法避免的发疼,酸胀的厉害,情绪怎么都无法排解。
她突然发现,对他了解的多一分,她爱他就更多一份。
不管怎么样,她会陪着他,哪怕往后的路很难。
一定。
沅蔓不知道自己保持了这样的姿态多久,直到身体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怎么了?”
低哑沉稳的男音自头顶响起,她止不住的心尖发颤。
迅速压下胸腔内徘徊的情绪,她摇头,随即伸出手紧紧圈住他的腰:“没事。”
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抱着他的那只手不由自主的就伸到了他胸膛前,下意识的摸向了他肝脏所在的地方。
她想起来了。
她其实是有见到过他胸膛上有道浅浅的疤的,那是他们结婚第一晚,他故意在她面前脱衣服,而她因为羞恼,瞥了眼后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再后来……
“顾擎……”手指微顿,她低低叫他。
“我在。”
静静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沅蔓不自觉又将他抱的紧了紧,唇瓣张了又张,她最终换了个问题:“你不用去公司么?”
回应她的是男人低低的笑声。
“没事,慕琪和彪在,我很放心。”顾擎顺势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避开她的右手,双手将她脸蛋捧起,指腹轻柔摩挲,他深深凝望着她,道,“我想陪着你。”
在他心里,公司从来就没她重要。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可沅蔓就是觉得心湖被掀起了一圈又一圈甜蜜而又幸福的涟漪。
暖意蔓延至四肢百骸,重新依偎进他怀中,她情不自禁的翘起了唇角,娇软道:“其实,我也想你陪着我。”
劫后余生,她最想的,便是和他在一起。
“那就陪着你。”唇角同样勾起浅笑的弧度,顾擎低头在她发丝上落下一吻。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着。
片刻后。
“顾擎。”
“嗯?”
沅蔓抿了抿唇,深吸口气:“我答应赵老了,赵诺烟前后两件事,不再深究。你会不会怪我?会不会觉得我……”
“小笨蛋,怎么会怪你?”伸手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子,顾擎眼底尽是宠溺之色,只是顿了顿,他没什么温度的说道,“不过广告还是会撤,她的经纪人也不会回到她身边,她之后在娱乐圈如何发展,我也不会管,算是给她的警告。”
只不过若是再有下一次触及到他底线的事,他绝不会再念旧情,哪怕赵老再来求情。
“嗯。”
顾擎握着她的手指把玩,温柔道:“这些事都不用管,好好养身体,嗯?”
沅蔓忍不住挽唇:“知道啦。那,等会做完了检查,我出院好不好?我想回家,这里没有家里舒服。”不等他回答,她再次开了口,只不过这次明显声音低了很多,“顾擎,知道我为什么排斥医院么?”
或许是刚刚听到的他的过往让她始终无法甩掉那份难过,有些回忆不受控制的就冒了出来,使得她攥着他衬衣的手不自觉就加大了力道。
顾擎心有不忍:“不想说就别说,嗯?”
“没事。”沅蔓微微摇头,唇角勉强扬起一抹坚强的笑容,“讨厌医院,是因为……我妈妈就是在这里离开的我。她……她是出的车祸,就在我眼前,我就觉得,全是血,好多的血……”
她的嗓音一点点紧绷黯哑,连带着呼吸都逐渐有些急促了起来:“这些年来,我有时会想,如果妈妈还在该有多好。如果当初我……”
眼睛猛的闭起,有些话,她到底还是说不出来。
顾擎第一时间覆上了她的手背,用他的方式给她温暖:“别想了,听话。”
呼吸逐渐恢复,沅蔓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都没再说。
下午,在做过一系列身体检查,确定没问题后,沅蔓出院,回到了久违的别墅。
梁姨在得知泥石流的消息以来便坐立不安,此刻看到她平安回家,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沅蔓只得柔声哄着,只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温暖。
有人惦念的感觉,真好。
可是……
她的父亲沅政正呢?
冷不丁想到他,失落和失望涌上心头,沅蔓嘴角的笑意僵了僵,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她便若无其事的重新扬起了唇角。
因为耗损太多,身体还是很虚,在沙发上躺了没多久,疲惫的感觉袭来,眼皮逐渐加重,她最后又陷入了睡梦中。
顾擎端着泡好的蜂蜜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无意识的撅了撅嘴,那模样,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心里蓦的软的一塌糊涂,杯子放下,他唇角噙着笑的看了她一会儿,而后才俯身,动作轻柔的将她抱起向楼上卧室走去。
迷迷糊糊间,沅蔓感觉有人在抱着自己。
清冽的熟悉气息萦绕着,情不自禁扬唇,她无意识的往怀里蹭了蹭。
小心翼翼将她放到床上,又替她盖好被子,顾擎低头贴上她的蜜唇:“睡吧。”
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着陪了她好一会儿才起身。
刚走出卧室,口袋里的手机就发出了振动声。
看了眼屏幕,顾擎接通:“有消息了?”
电话那端温墨同样没有废话,亦是直入主题:“泥石流那天,左霆川的确在欢谷景区出现了,之后两天下落不明,而后低调的出现在了一家私人医院。很巧,和你说的基本重合。我想,只要给沅蔓看一下照片,就能确认了。”
“还有,”沉默了两秒,他哑着声音继续,“左霆川去陵城的行程很保密,我得到的消息是,他是去找人的,那个人,据说对他很重要。老四……”
“嗯,我知道了。”眸色暗了暗,顾擎低声回应。
找人……
难道,他真的认识蔓蔓?
察觉到他的异样,温墨并没有多问,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老四,幕后黑手,确定是……那位?”
顾擎一时没有做声。
喉结上下滚动,温墨略显艰难出声:“你打算怎么处理?卫绅那……会不会?”
“他已经来了。”视线从楼下收回,顾擎淡声打断他的话,“先这样。”
“老四……”
收起手机,顾擎眯了下眸,而后不疾不徐往楼下走去。
走到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他停止了动作。
四目相对,汪卫绅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双眸猩红,整个人是从未有过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