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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长宜说宣传钟鸣义,也就等于告诉社会,这项工作是书记在抓,别人也就不会来找江帆了,不来找江帆,江帆自然耳根就清静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是作为市长的江帆,心里还是有些东西放不下,比如,市长的权力,如果都知道市长不做主,他这个市长当着也就失去意义了。所以,他没有立刻同意彭长宜的意见。
彭长宜可能是看出了江帆犹豫所在,就说:“我知道您担心的是什么,尽管对于外界来讲,似乎书记的权力过大、过于强势,但是从对敌斗争来讲,这也许是个策略,以后他就会有所顾忌,有所收敛。目前放摆着有两个项目,他不能什么都抓吧?您可以试试,另外,他的形象将来高大全之后,万一哪天掉下来了,是不是会更疼。”
江帆目不转睛的看着彭长宜,彭长宜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就说道:“您这么看我,我心里发慌呀。”
江帆说道:“你这招跟谁学的?”
“这可没有可比性,再说了,如果有参照物,那还叫招吗?只能叫拙劣的模仿。再再说了,这还用学呀?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以逸待劳、假道伐虢、借刀杀人,呵呵,其实我说这些您都知道,只是不屑于用罢了。有的时候,您不能太过于理想化了,官场不需要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反而更能吃得开。”彭长宜狡黠的看着他笑。
江帆看认真的看着他,点点头,说道:“我怎么忘了你是谁的徒弟了?改天我也得拜师求艺啦。”
“这可是和师傅没关系,我刚才完全是坏想的,不过可以操作。我说句话您放着,即便您去拜师,有些东西您学不来,信不信?”
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江帆笑了,说道:“信。”
彭长宜的确这么认为,江帆具有超凡的政治敏感性,却也有理想的书生气,有的事他能想到,但却不屑于做,从这一点来说不能算是老辣的政客,但也正是这一点,使他具备了一种让人赏心悦目的魅力,这也是他彭长宜在追随王家栋的同时,也和江帆保持着一种很真挚很纯粹的友谊,这种友谊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地久天长的,彭长宜不想利用这种友谊,使其沾染上灰尘。
中午因为侄子的工作问题,他请了工商局的宋局长,宋局长说,你和江市长关系不错,要是着急的话就去跟他要个指标,弄好了今年就能转正。彭长宜当时说:“转正的事没必要今年办,追着他屁股后面要指标的人肯定不少,再说今年的指标恐怕上半年分配的差不多了,侄子的事我谁都找,就麻烦你老兄办了。”宋局长一看彭长宜这么说,也很激动,表示他去给跑指标。
彭长宜看江帆说:“信”时的那种笃定,不由的笑了,狡黠的说道:“市长,我的确认为咱们应该帮帮钟书记,来了没多长时间,极力树立自己高大全的正面形象,除去咱们电视台和报纸外,不见有任何一家上级媒体宣传他,某种程度上说是您这位搭档的失职,我认为,应该帮帮他,这事我来做。”
“怎么‘帮’?是找叶桐吗?”
彭长宜扑哧笑了,这么长时间,江帆还是第一次当他面提起叶桐,就不好意思的说道:“市长,您该不会也认为我跟她有一腿吧?”
江帆笑了,说,“长宜,你的话,就把你暴露了,有一腿没一腿就不言而喻了。”
彭长宜不自然的笑了,说道:“没有啊?”
江帆哈哈大笑,说道:“长宜啊,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心虚啊?”
彭长宜也笑了,心说,我跟谁都可以有,只要跟丁一没有就行,尽管自己喜欢丁一的程度超过其他女人。
江帆对彭长宜的建议没有明确支持,但是也没有表示强烈反对。
彭长宜从大楼回到单位,就给叶桐拨了电话。叶桐一听是彭长宜,就有些喜出望外,说道:“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我倒要试试我不理你,你理不理我。”
彭长宜说道:“这么大的姑娘,在单位说话怎么这么不注意?”
“我现在升官了,有单独办公室。”
“哦,升了什么官?”
“记者部二组组长,主要任务就是县域新闻,外面是大办公室,我在里面一个小办公室,只要门关着,外面听不到。”
“呵呵,恭喜你,叶二组长,以后我就叫你叶二吧。”
“你敢,本来就嫁不出去,再这样二呀二的叫,我就更嫁不出去了,嫁不出去就嫁你!”她把声音明显的压低了。
彭长宜不敢在这个问题上跟她扯皮,就说:“说正经的,我给你提供一个好素材。
“什么好素材?”
彭长宜就把钟鸣义来到亢州后,以身作则、大刀阔斧的整顿机关干部作风的事迹说了一下,最后特别强调说:“记住,千万别说是我给你们提供的信息,至于你们以什么由头来采访,怎样来才使钟书记最欢迎,那就是你的事儿了,你是行家,你想词儿好了。”
叶桐想了想,没有对他提供的素材进行评判,沉默了一下说:“为什么不能说是你提供的素材?那样说不定还能得到书记大人的喜欢,一高兴提拔你了?”
“别别别,千万别,绝对不能把我暴露出来。我可不想拍领导的马屁。”
叶桐说道:“那就是你没安好心。”
“什么意思?”
“这样在省报上宣传一个基层县委书记,你知道影响会有多大吗?将来会有多少人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他走到哪儿就是哪儿的焦点时刻。当然,对于我们新闻工作者来说,钟鸣义的事迹的确有料,但是对于他本人来说未必的好事,他会寸步难移,说不定还会众叛亲离,这就是我们在报道先进人物后,对人物本身引发的不良后果。”
彭长宜心说,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但他嘴上却说:“同志,作为新闻工作者,你这样认识问题偏颇,诚然,你是个有良心的记者,能够感同身受的为采访对象考虑,但是你想想,钟书记不是百姓,他是我们学习的偶像,是我们崇敬的神,我们大家崇拜他,他是一个非常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有原则的人,这样的人如今太少了。我觉得作为党报的你们,放着这样的典型人典型事不去采访,不去宣传,甚至不去弘扬这种精神,就是不作为了。”
叶桐咯咯笑了,说道:“我不管他是不是纯粹的人,如果你坚持让我去采访,我就去。”
彭长宜急忙说:“不行不行,我的姑奶奶,你可不能来。”
“为什么,这么难得的典型,我不去谁去?”叶桐显然不理解。
“谁来你都不能来,你可以让别人来。”
“偏不,我偏要去!”叶桐有些任性的说道。
彭长宜想了想说:“我跟你说,是这样,我说了你就会理解了,尤其是你那么聪明的人,一听就会明白。如果你要是来,大家都知道一定是我提供给你的这些素材,那样大家就会认为我在拍新书记的马屁,那样我就不好做了,就会被孤立;二来,你采访市委书记来,肯定会前呼后拥众星捧月,我们又没时间见面,还是别来了。”
叶桐突然说:“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是想把你弄省城来。”
彭长宜说:“你这想法太奇怪了,我一家老小都在这里,怎么能拍屁股就走呢?这样吧,如果你认为这些素材有新闻价值,愿来就来,如果认为没有新闻价值,就当我没说,我还有事,挂了。”
叶桐知道自己试探失败,就不再说彭长宜调省城的事,就针对他提供的素材说道:“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别那么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跟你说,如果谈到新闻价值,你提供的这些既没价值也有价值。没价值的表现在于,他是党的干部,人民公仆,就应该为政清廉,有什么好宣传的,这都是他该做的事。既然你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崇敬之情,也就说明有一定的新闻价值,最起码能代表一些民意,也说明眼下这样的干部太少了,少,也就是比较稀缺,什么东西都一样,稀缺了就新鲜了,新鲜,就是我们追逐的目标。谁都知道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在如今正常的被视为不正常,不正常的被视为正常的审美趋势下,你提的这个,还是有那么一丁丁点的价值,看在你面子上,我们可以去报道,但是我必须去,对于采访县级以上是干部,组长必须亲自去,这是我们的纪律。”
彭长宜见她还是要来,就有些生气,说道:“那你看着办吧,再见。”说完,砰的一声,挂了电话。
他刚挂了电话不一会,电话就又响了,他想,肯定是叶桐追了过来,他就盯着电话,直到响了块一分钟了,他才接了电话,刚喂了一声,里面就传出王家栋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
彭长宜赶紧说:“刚才占着手,没顾上,您老有何指示?”
“钱预备出来了,这样吧,就交给你全权办理吧,我们就不出面了,名字写你阿姨。”
彭长宜想了想说:“还是写家里其他人吧,尽管这个房子以普通人的实力也买得起,但是作为养老用,您又不会一时半会儿转手,还是用其他人的名字吧。”
“呵呵,我知道你的用意,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心里有数。”
彭长宜沉默不说话,也不否定他,也不肯定他。
王家栋乐了,说道:“你小子怎么不说话,无声抗议?”
“呵呵,我也不知道,我刚才说了,这个房子您买得起是很正常的,我也说不太清楚,我也没法说清,反正我就是那样想的。”
王家栋哈哈大笑,说道:“行,听你的,写我老父亲的名字吧。你晚上过来把钱和户口本拿去。”
彭长宜乐了,说道:“好的。”
无论是王家栋还是彭长宜,可来谁都没有想到,在后来审查王家栋的财产时,这套门脸房幸免于难,成了王家栋那一段时间的主要经济来源。
两天后,省报记者叶桐和另外一个男记者,在锦安市委宣传部的陪同下,来到亢州,对钟鸣义进行了个人采访。
彭长宜知道这个消息还是江帆告诉他的,江帆打电话说:“长宜,你动作真快。”
彭长宜愣住了,说道:“什么动作?”
“省报叶记者来了。”
“哦?真的,我不知道?”
“是你不知道这件事还是你不知道她来?”江帆也学会调侃彭长宜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市长,我不知道她来?”
“哦?”江帆显然不相信。
“市长,是真的。”彭长宜没法跟江帆解释。
“嗯,我信,长宜,我怎么总感觉有些……有些那个。”江帆说道。
彭长宜知道他指的是请记者这事,就说道:“呵呵,您多虑了,人家是新闻自由,不是咱们能左右的,再说了,记者的鼻子都是非常敏感的,他们是省党报记者,像钟书记这样的典型是求之不得的,再说了,钟书记也的确有的宣传,您就别想别的了。”
“长宜,你是怎么跟叶记者说的?”
“我也没特意说,只是闲说话说起来了,她很感兴趣,他们无孔不入,我就是不说,他们也能发现这个典型,您放心好了。”
“你们平时还能闲说话?”江帆反问道。
彭长宜说道:“到也不常说。”
江帆说:“他们这次来,是以收到了一封群众来信为由来的。”
“哦,明白了。”
彭长宜的确不知道叶桐已经到了亢州,这次叶桐真的很规矩,没有给彭长宜打电话,也没有骚扰他,叶桐出奇的懂事,居然让彭长宜有了一种内疚。有了想主动跟她联系的冲动,他想了想,还是把伸向电话的手缩了回来,也许,叶桐知道这次采访的不同之处,才没跟自己联系,再说,自己在电话里也嘱咐她了。他感到,尽管叶桐做事有不管不顾的时候,但在原则问题上,还是比较懂事的。
可能,对叶桐的到来,钟鸣义不会想到什么,他甚至还感到了自己无上荣光,要知道,在南岭,省报记者来采访,这样的时候很少很少,有两次都是跟着省领导视察来的,那还是南岭出现了特大雹灾,其次就是南岭发生一起小学生食物中毒,省报去了记者,除此之外,省报记者几乎没去过,更别说单独采访他了。
当锦安市委宣传部的同志跟钟鸣义介绍说,省报收到了一封群众来信,了解到钟鸣义到了亢州之后,很抓了机关干部工作作风整顿,并且坚决抵制不正之风,并且敢于和歪风邪气作斗争,为全市领导干部树立了廉洁自律的好典型,这和省委目前抓的廉洁建设很合拍,所以,报社领导对这封信产生极大兴趣,特意派出精干力量前来采访。
钟鸣义听后非常高兴,立刻满面生辉,仿佛自己忽然高大了许多,说话腔调也登时慷慨激昂起来,他说:“这本来就是一个领导干部应该做的事,没有什么好宣传的。”
本来谈话的切入点是从整顿作风提高工作效能说起的,但是说着说着,叶桐就发现,钟鸣义自己就介绍起自己来了,包括到亢州后的一切,如安排家属、拒绝市长安排宾馆的建议、加快国企改制、敦促基金会成立等等工作,一个高大全的优秀领导干部跃然纸上,叶桐在心里嘲笑到,这个人可真够能唱高调,如果不是彭长宜所托,她才懒得在这听他夸夸其谈呢。
省报两名记者又采访了江帆、寇京海和其他有关人员,直到采访结束,叶桐都没和彭长宜联系。
彭长宜还真有些坐不住了,想起对叶桐的态度,内疚的同时,竟然有了些许的失落。也许自己对叶桐态度太过强硬,伤了叶桐,所以叶桐才不理他了。
彭长宜第一次对叶桐有了患得患失的感觉,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接到了寇京海的电话。
“老弟,你在干嘛?”
“我在工作。”
“我不信,肯定在思春。”寇京海坏坏的说道。
“我一个爷们,有什么好思春的。”彭长宜说道。
“哈哈,你是爷们我信,正在工作我也信,但是肯定不投入,人家来两天都没打个照面,心里是不是有百爪在抓?”
彭长宜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就故作认真的说道:“没有,我的确在闷头工作,我必须要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争取进步,谁像你那么幸运?”
“操,真扯淡,以后再这样说小心我跟你急。”
一句话就把寇京海打败了,彭长宜笑了,说:“我什么都没说,你急什么。”
“有时间再跟你算账,告你说,那个女记者要走了。”寇京海说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彭长宜漫不经心的问道。
“呵呵,别嘴硬了,我刚才接到钟书记电话,他指示我,让我亲自陪护,负责把他们送回省城,怎么样,陪我走一趟吧?”
“你是奉书记之命,我陪你去名不正言不顺,我算老几呀?”彭长宜说道。
“你算陪同还不行,我怎么陪你去省城着呀,作为回报你也应该陪我去一趟,不然我把人卸下后,回来的时候就我和司机,多寂寞,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难道你就忍心让我一人回来?”
彭长宜说:“我不去你们四人正好,我一去你那车就坐不下了。”
“别忘了,我们有依维柯,再说了,按照书记大人的指示,还给记者和报社的领导准备了许多土特产,小车哪装得下啊?怎么样,去还是不去,给个痛快的,别腻腻歪歪像个娘们。”
彭长宜犹豫了,说真的,他也想见叶桐一面,毕竟叶桐是自己请来的,尽管他不希望她来,但是既然来了,而且也没像以往那样缠着要见他,他反而感觉有些过意不去了,就说:“什么时候走,我还有工作要安排一下。”
寇京海说:“吃完中午饭走,这样,头走的时候,我去北城接你。”
彭长宜想了想说:“好吧。”
中午,钟鸣义特地陪省报两位记者吃的饭,在这期间,始终都没陪记者们吃饭,都是王家栋或者狄贵和陪着,江帆没有陪。
钟鸣义最后一顿饭陪记者,给人的印象是避嫌,但还不失他的热情,这一点,让叶桐感觉到这个书记果然很会装。
由于纪念品是交通局送的,所以,别人也说不上是亢州市委什么,钟鸣义也没有贿赂记者们的嫌疑,对于记者来说,也不算收受贿赂,因为报社会有很多领导受到这些礼物。对亢州的好意,叶桐只有笑纳。但是,叶桐还比别人另外多得到了一份礼物,那就是寇京海悄悄塞给他一个信封,叶桐说:“谢谢钟书记的美意。”
吃完午饭,他们没有耽搁,坐上了交通局的依维柯,就出了金盾宾馆大门,到了古街路口,寇京海说道:“叶记者,我要叫上一个朋友陪我去,耽误几分钟。”
叶桐一下子就明白了寇京海说的这个朋友是谁。果然,车子拐向古街,停在了北城院里,寇京海就在车里给彭长宜打了电话,很快,彭长宜便出来了,坐进了车里,司机就将车驶出了北城。
彭长宜上车后,伸出手,先跟坐在后排的男记者握手,刚想伸出手跟叶桐握,就见叶桐根本就没有跟她握手的意思,而是把头扭向了窗外,他呵呵笑了两下,坐在了叶桐旁边,说道:“记者们这么快就走了,怎不多呆两天,亢州可是有许多新闻素材啊。”
叶桐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们一天不走,就会在这里讨饶一天,主人心里会不踏实的,所以,活儿干完了,还是知趣尽早离开。”
尽管寇京海不知事情的原委,但是他知道彭长宜和叶桐的事,所以这次才叫着彭长宜,对于他们的对话,他装作没听见。
彭长宜听到叶桐这样说,就说道:“怎么会哪,叶记者能来,是亢州的幸事,怎么会有人不踏实哪,高兴还来不及哪。”说完,就看了旁边叶桐一眼。
叶桐看见彭长宜嘴角流露出的坏笑,就想给他一巴掌,但她还是有所顾忌的,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这一夜,寇京海和彭长宜没有回来,他们在省城住下了,彭长宜顺便说要去看老师,本来寇京海就多给彭长宜准备了一份礼物,叶桐就陪着彭长宜到了靳老师的家,在跟靳老师的闲聊中,才得知靳老师的书准备出版,由于寇京海之前说过了大话,所以书号的费用彭长宜就大包大揽了下来。
彭长宜回到宾馆,自然叶桐也就跟了过来,晚上发生的一切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一番风雨过后,叶桐抚摸着彭长宜的脸说:“我能要求你做一件事吗?”
彭长宜闭着眼,不假思索的说道:“不能。”
叶桐一愣,显然她没想到彭长宜回答的这么直接、这么干脆,就说道:“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就回答不能。”
彭长宜说:“你要求我的我都做不到。”
“真的?”
“真的。”
叶桐不再说话了,躺在他的旁边,说道:“也许,你该听我说说。”
彭长宜翻过身,把手搭在她的身上,说道:“什么都不说好吗?”
叶桐有些心寒,他居然不听自己想说什么就拒绝了她,看来,自己真不该爱上这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但是,似乎彭长宜越是这样,就越能吸引他,她说:“你老师正缺一个帮手,你能不能调到省城来,也可以把家……带过来。”
彭长宜说:“不现实,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这个身份到省城没有任何作为的,感谢你瞧得起我,以后不要提了好吗?”说着,起身就走进浴室去洗澡。
叶桐叹了一口气,趴在床上,她还真拿彭长宜没办法。
锦安,市委书记办公室。当翟炳德把《京州日报》递给面前的江帆时,他说道:“这篇文章你看过吗?”
江帆接过来,见是叶桐和两外一名记者写的长篇通讯:一个共产党人的追求。他说道:“看了,那天记者们来还请我介绍了一些情况呢。”
翟炳德看着江帆说道:“你对钟鸣义这个人怎么看?”
江帆不假思索的说道:“正像这篇报道里说的那样,党性强,立场稳,作风硬,事必躬亲,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翟炳德笑了,说道:“没几天,怎么练的也和他一样了?会表演了?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
江帆一听,诧异的看着翟书记。
翟炳德说:“看我干嘛?你自己不觉得你这话很虚伪很不负责吗?”
江帆笑笑,说:“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篇报道里那句‘有的同志主动建议把他妻子调到身边照顾他,另外给他安排了宾馆住处,他都一一拒绝了同志们的好意’,对于这句话,你怎么看?”
江帆说:“那是事实。”
“这么说,你应该就是那位好心建议的同志了?”
“没错,正是我。”
翟炳德盯着他。
江帆笑笑,说道:“您不要用怀疑的眼光看我,这的确是事。”
“什么事实,你态度有问题。”翟炳德突然厉声说道。
“我?”江帆一愣,充满疑惑的目光看着翟书记。
“对,就是你,你别给我装无辜!我不明白你在装什么?明明你们都看不上他这一套,为什么还要说违心的话?为什么还要推波助澜,让他在省报上丢人现眼!”说着,气愤的把报纸往桌上一扔,站起身,在屋里踱着步。
江帆委屈的说道:“您冤枉我了,那是记者主动找的我,问起的这事,肯定是钟书记给记者提供的信息,我必须实话实说,我只能实话实说。”
“哼。”翟炳德气哼哼的哼了一声,江帆不明白是在哼他还是在哼钟鸣义,翟炳德又说道:“我听说他插手政府工作,有这事吗?”翟炳德说这话时,并没有看江帆。
江帆一愣,随后说道:“钟书记是个务实能干的书记,再说他是书记,他统领全面工作,抓任何一项工作都是正当的,不存在插手问题,是正当防卫……”江帆看见翟炳德慢慢把头扭向自己,而且还斜着眼看自己,便把下面的话收了回来,他被翟书记看的有些心虚,就不好意思的说道:“您干嘛那样看我?”
翟炳德这才把身子转过来,面对着江帆,由衷的说道:“不错,跟樊文良、王家栋学的的确不错,会冠冕堂皇、虚与委蛇了。”
江帆脸红了,说道:“哪有哇?我说的是事实,人家钟书记是班长,班长抓任何工作都是正当防卫,不存在插手的问题。”
“你真是这么看?”尽管翟炳德眼睛是眯着的,但是目光却犀利、尖锐。
江帆说:“翟书记,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如果我不这样想,我对钟书记就会心生缝隙,就会闹意见,就会出现不和谐的局面,那样,工作就没法开展了,所以,我必须用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说服我自己。我是小学生,无论是樊文良王家栋还是钟鸣义,他们都是我学习的榜样。”
由于江帆知道了翟书记和岳父的关系,不知为什么,江帆不但没有感到安全,反而感到了一种别样的危机,说话难免要小心谨慎。
翟炳德见江帆语气真诚,解释的也很实在,尽管听着有些虚情假意,但也合情合理,挑不出什么毛病,就点点头,说道:“嗯,你这么想也对,小江,你要记住你今天跟我说的话,如果有一天真的出现不和谐的声音,我会把你今天说的话拿出来跟你对质。”
江帆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似乎验证了樊文良的某种说法,他点点头,说道:“我会记住的,也知道该怎么做。”
“尽管你是在迁就他,但是我很高兴,你能够以团结这个大局为重,实属难得。不过,涉及到党性和原则问题,我不希望你迁就他,我希望你据理力争。这一点你给我听好。”
江帆注意到,翟炳德用了“迁就”两个字,他隐约感到,似乎钟鸣义的表现,并没有得到翟炳德的多少赞许。
翟炳德坐在了正中的沙发上,说道:“咱俩说句私房话,你对钟鸣义这种做法怎么认为?要说实话。”
“您指……”
“我指的是对焦太强和苏凡的处理。”
“您都知道了?”
“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人跟我说了吗?”
江帆笑了,说道:“这个事我想过,关健是看钟书记想达到一个什么目的了,如果要达到整顿队伍、提高效能这个目的,尽管狠了一些,但是您知道,有的时候带兵不能军纪不严,那个焦太强也的确让人同情不起来。我当时也想过是不是处理太重,尤其是他下车伊始就处理干部,但是,我找不出阻止钟书记这样做的理由,也找不出为基层干部开脱的理由,所以我当时也没反对。”
翟炳德知道江帆也没有反对的余地,他点点头,又说:“苏凡呐?你认为对苏凡的处理怎么样?”
“我刚想说,如果说有什么不妥的话,我个人认为,对苏凡处理重了一些,完全可以换一种处理的方式,比如,让他停职反省,或者训诫、警告。”
“苏凡是苏乾的弟弟,而是张怀一手提起来的人,而且在选举问题上是做过手脚的人,对吧?”
江帆笑了,他说:“这个?”江帆有些犹豫。
“今天的谈话是纯粹私人之间,我开始就说了是私房话,你尽管说。”
“呵呵,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说真的,我事后也在给自己找理由为什么没有进一步给钟书记建议,您也知道,如果说我没有一点私心也不对,但当时也的确无法建议,钟书记很坚决,那个时候提出不同意见就是等于跟他对着干。况且,他也不会听别人的意见的,他意已决,是一定要处理这两个人的。”
“他决意处理的他的事,关健是你要怎么做?”
江帆恍然大悟,是啊,当时为什么没有提不同的意见哪?尽管钟鸣义不会采纳,兴趣还会因为自己的反对而更加坚定处理他们的决心!他有些感激的看着翟炳德,想起刚才和他虚与委蛇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很多时候,有些话都是说给人听的,有些态度,都是做给人看的。
“据我所知,他可是提前跟你通过气。”
江帆笑了,说:“确切的说,是在开会前几分钟跟我说的,我可以理解为告知,或者用外交辞令来说叫知会,我并没有感觉到他是征求我的意见。再有,我们刚刚合作,而且这个时候常委们已经都到齐了,等在会议室,我也不想因为这个闹什么摩擦,这是我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