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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话挑明了对双方都好,魏十七可大大方方祭炼弥罗镇神玺,李一禾解开心结,主动求欢,有她百般迎合,事半功倍。祭炼镇道之宝,鼎炉是关键,李一禾肉身不固,原本经不起旦旦而伐,好在弥罗镇神玺以一点太初灵性反哺母体,李一禾得了无穷好处,伐毛洗髓,脱胎换骨,渐渐转为传说中的“万妙之体”,道行亦随之一日千里。
先破马芝沟,再败狐三笠,魏十七在外域立下的功勋,已足以抵过开宗立派所需,他就此收手,于春山谷闭关不出,加紧祭炼弥罗镇神玺,平日里在九折谷露面的,只有那记名弟子一清道人。一清道人得赐“血丹”,不虞意识有失,放心大胆搬运血气,一步一个脚印,将根基夯实,他本是“半路出家”,得了这一番机缘,才得以摆脱血气侵蚀,真正踏上了道途。
涂真人对这位弥罗宗主颇为看重,日常供奉犹在崇云宗之上,每逢月初十五,请他来到花果山宴饮论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偶然不经意一语,别开生面,令人深思。魏十七常把李一禾带在身旁,涂真人也知道他宠爱这女徒,投其所好,灵酒珍果多备上一份,宾主每每尽欢而散。
这一日,恰逢一株新栽的紫玉榴开花,结成七枚仙果,涂真人请魏十七来到花果山,请他品鉴一二。那紫玉榴乍一看与寻常石榴相仿,破开外皮,颗粒饱满多/汁,色作深紫,晶莹如玉,味道甘美鲜脆,吃一粒,体内灵气勃发,可抵数日之功。不过这等奇珍异果,对魏十七来说全无效用,他只尝了尝味道,随手塞给李一禾补益灵气。
涂真人视若不见,随口说起妖族的异动。
原来狐族大败的消息传回妖域,妖皇并未苛责降罪,只是遣龟族族长九千岁去往妖域,与狐三笠勠力同心,稳住阵脚。九千岁体察妖皇的心意,显然并不是命他取狐族而代之,他生性沉稳,当下率儿郎来到龙刍山下,亲自登山见过狐三笠,说了妖皇的旨意,表示愿从旁相助,略尽绵薄之力。
灵龟族乃介虫首领,九千岁不知活了多少年,狐三笠在他跟前直如后生仔一般,虽不至于抬不起头,气势上弱
了三分,尤其当惨败给人族,威信有所动摇。不过有九千岁为臂助,狐三笠心中有了底,重振旗鼓,步步为营,将阵线向前推进,短短数十日间,人妖二族爆发了三场大战,表面上看势均力敌,实则是人族吃了点亏,原先振奋的士气再度跌落,回复到从前。
不过涂真人只要确保人族修士守住九折谷,不至溃败即可,一时的得失,风轻云淡,根本没放在心上。他真正关注的却是另一事。浮生子来到外域,对弥罗宗主的爱徒表现出莫名的兴趣,还指使狐首丘出面,邀她一见,结果闹了通不愉快,眼下二人虽相安无事,一旦撕破脸,九折谷不得安宁尚在其次,只怕连外域都承受不住二人的怒火。
涂真人旁敲侧击,向他问起浮生子之事,魏十七也不隐瞒,将突厥草原浮生之墓的旧事略说了几句,与涂真人所知大致无二,只是多了些不为人知的细节。涂真人犹豫再三,向魏十七透露了浮生子来历,他却是狐母人父诞下的半妖,生身父母俱是二族大能,天赋异秉,与仙城之主师出同门,二人意气相投,情同手足。
魏十七问起仙主的名号,涂真人却笑而不答,他虽然知晓,却囿于道誓,不得付诸言语。只道仙主与妖皇是此界仅存的上境大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涂真人眼中,魏十七虽然横空出世,却还不足以与他们比肩。魏十七心中暗觉可笑,井底之蛙,水潭中的鱼虾,就凭他们也敢谈论“上境”?
二人心存默契,不再谈论浮生子师兄弟,说些风花雪月岔开话题,不知为何,总有些索然无味。魏十七举杯一饮而尽,起身欲告辞而去,忽然心血来潮,伸手拈出一道星符,星力缠绕于指间,飘来荡去,如泣如诉。浮生子借星符传递心意,邀魏十七前往苦觉山披沥崖一会,有要事相商,不见不散。
他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李一禾,心中忖度如何安置她。涂真人看出了什么,笑道:“魏宗主如有急事他往,不妨将令徒暂留花果山,有老道在,定不会有失。”
魏十七微一沉吟,颔首道:“也好,有劳真人看顾一二,魏某去去便回。”他在李一禾肩头按
了按,低声关照几句,又朝涂真人拱拱手,身影一晃,驾血光凌空飞起,略作徘徊,径直投苦觉山而去。
魏十七去后,空山寂寂,鸟语虫鸣,李一禾百无聊赖,随手剥下一粒紫玉榴,慢慢放入口中,玉齿轻叩,鲜甜的汁水淌入喉中,胸腹腾起一股暖意,醺醺然不无醉意。涂真人静静望着她,目光中带着三分诧异,三分欣喜,三分慈祥,拿了一只紫玉榴,探身放在她面前,像老汉宠溺孙女。李一禾看了他一眼,流露出询问之色,涂真人打了个手势,让她只管收下,这是附赠的礼物,无须客气。
李一禾朝他笑笑,拿起紫玉榴揣在袖中,伸手摸了摸,正待开口道谢,涂真人脸色忽然一凝,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后来。李一禾心知有异,忙起身躲到他身后,只觉天色骤然一暗,二十八宿此隐彼现,星光微茫,渐次连成一线,勾勒出一道陌生的身影,破碎虚空,举步跨将出来,正是浮生子。
涂真人一声叹息,深感头疼,高大的身影挡住李一禾,挺直腰板,没有后退半步。他知晓浮生子的来意,费尽心机引开魏十七,只为李一禾而来,连他都能看出此女的玄异,更何况浮生子。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除非仙主亲临花果山,他只能退避三舍,单凭浮生子,却还不够分量。
浮生子面沉如水,注视他片刻,好奇道:“你要护着李一禾,又能护到几时?我只要从她身体中取走一物,并无恶意。”
涂真人呵呵笑道:“适才正主儿在此,阁下为何不当面跟他说?却要使手段将他引走,未免自欺欺人!”
浮生子想了想,坦然道:“那位魏宗主神通广大,我没有把握压服,只能使些不上台面的小手段。苦觉山披沥崖自有人能困住他,涂真人拖延时间也是无用。”
涂真人脸色微变,脱口道:“难不成……是仙主……”
浮生子摇首道:“涂真人未免太过小瞧师兄了,他若要取什么,谁人能阻——”正言说之际,忽见李一禾双足一软跌倒在地,双手按住小腹,面露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