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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黑夜,掩盖了白昼的赤裸裸。黑夜里的安静,虽然蕴藏着潜能,但更多地是抚慰,是休憩。我多希望那一夜不要醒,就这样安静的在梦中多停留片刻。
但第二天一大早,赫亦铭的电话就开始响起来了,我迷迷糊糊的听到震动声嗡鸣,赫亦铭伸手拾起电话,却只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喂”。
电话是阿城打来的。
“赫少,董事们现在都聚集在会议室里,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赫亦铭赶紧从床上起来,事情远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我们下楼的时候,赫炳宸已经穿戴整齐,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但是谁也没有多看一眼。
那个平日祥和的赫家,正在慢慢的发生变化,赫亦铭看出赫炳宸的想法了,他走上前去说道,“爸,这件事情让我去处理吧,您还是不要去了。”
但赫炳宸没有回应,他依旧是对着镜子整理着外衣,而后阴沉着脸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去更有说服力。”
他说完就朝门口走去,赫炳宸的老助理就在那里等候着,我跟赫亦铭也不敢怠慢,赶紧出了门。
那些在赫氏大楼外守候了一夜的媒体记者,此时见到赫亦铭出现,一个个都是睁大了嘴巴。这是一个从他们眼皮底下逃走的总裁,至于何时逃走,他们竟然一无所知。
镁光灯不停的闪烁,车子缓慢的前行,安保人员出来迎接赫炳宸的到来,他从车门里钻出来,动作缓慢。
却是看向了那些将话筒不停往他身前伸过来的记者们,“大家稍安勿躁,晚一点我会跟大家公布最新的讯息。”
说完,他脸上升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朝里走去,赫炳宸的老助理接腔,“赫总现在要去召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肯定大家给赫总一点时间。”
赫炳宸在渲城是有头有脸的人,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威信,一直也都保持着。所以这番话说完,那些人便不再拥挤,自动让出一条道儿来,赫炳宸沿着那条道,阔步向前,我赫赫有名也算是跟上了赫炳宸的脚步,就立在他的身后。
那时候,我心里有一种使命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英勇的战士,在挽救一个倾轧的帝国。我们从前厅进入电梯,赫炳宸微微的叹了口气。
整个赫氏集团,都被一种危机情绪覆盖着,其实我有预感,赫亦铭的桌上一定呈递了不少离职的申请,因为在电梯门关闭的那一瞬,我看到了好几个抱着文件篓从员工通道里走出来的人。
电梯直达总裁办公室旁边的会议室,屋子里此时堪比菜市场,所有人都在喧闹,我跟上赫亦铭的脚步朝里走,阿城赶紧迎了过来。
“赫总。”他先跟赫炳宸打了招呼,告诉我们,董事们一大早就来了,嚷着非要召开董事会。
这段时间,董事会召开的有些频繁了。我随着赫亦铭进入,又一次见到那些义愤填膺的董事们。
“赫总,这一次你可得给我们一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赫氏是家族企业,但是它现在已经不单单只是赫家的财产了,我们这些老部下跟着你出生入死,不能到头来落得这个下场啊!”
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出来冲着赫炳宸叫嚣,其他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对呀,现在赫氏丢了半匹江山就算了,现在连供应链都断了,难道赫氏要坐吃山空吗?”
每一个人的指责都朝向了赫炳宸和赫亦铭,而后就有人开始攻击赫亦铭了,“都说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非要让一个不争气的逆子来打理公司,结果乱子不断,现在好了,闹成这样,怎么收场?”
而后,又有人继续说道,“要是赫家没有成器的人了,咱们可以公投,我觉得为了赫氏的长期发展,推举一名有担当有所作为的人当执行总裁才是正确的选择。”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的时候,赫炳宸端坐在首位,他一直沉默着。任凭每个人指责着赫氏,攻击者赫亦铭。
我觉得愤愤不平,赫亦铭为了赫氏做出的努力,其实每个人都是有目共睹,可是一旦遇到问题,就将全部责任推卸到他的身上。
赫炳宸起身,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今天,我来这里,是给大家道歉的。”他说完,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里有我的老部下,也有不少新面孔。但不管怎么说,没有你们,就不会有强大的赫氏,我老了,管理不了公司,交给亦铭打理,我在这里依旧感谢各位对亦铭的支持。但,我需要告诉大家的人,亦铭做的很好。”
前面的道歉,瞬间堵住了很多人的嘴,但是后面一句,他亲口肯定了自己儿子的成绩,倒是让另外一部分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赫炳宸接着往下说,“现在赫氏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冲击,这正是一个挑战机遇的时候。如果大家相信我,相信亦铭,可以选择留下,如果不愿意,大家可以另谋高就。”
在前一秒,他们还是不停的挑剔着赫氏的不对,他们试图通过抱怨的方式给赫炳宸试压,但谁也不会想到,下一秒,赫炳宸竟然将他们身后的那扇门打开。
他不接受抱怨,他允许他们离开。他们以为自己能够逼迫着赫亦铭从执行总裁的位置上走下来,却不想,让自己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
每个人都是面面相觑,因为,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他们只是想要抱怨,只是想要发泄情绪,但没有一个人真正想要离开。
那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不陌生。赫氏现在就算是一落千丈,但不代表马上就要垮掉了。闹嚷嚷的会议室里,突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是的,这话从赫炳宸的口中说出来就不会显得不合适,那些熟悉他的人,知道他的脾气,这会儿一个个都是缩着脖子盯着眼前的桌面,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