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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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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子在我旁边被怪人高举过头,脸上哆嗦着,嘴里不停碎碎念:“五套房子,分一套给媳妇儿,一套爹妈住,一套给我将来的孩子结婚用,还有两套,诶不对,老子还没小孩儿呢!不能死,我不能死啊!”
他想挣脱,可不论怎么挣扎,却无济于事。
我能看的出来,亮子快崩溃了,富贵日子过惯了,人就娇贵,吃不得苦。
老话总没错儿。
穷的人命硬,有福,只要还有口气儿,轻易就饿不死。
我应该算是穷人吧,可我有福吗?
我不知道。
于是我叹口气,刚要大开嗓子高歌一曲,抒发抒发心中苦闷。
我却突然听见身子底下的怪人堆里,传出一声既熟悉又生分的小声询问:
“余大宝?”
我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借着眼角余光打量,我看见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差点儿惊叫出声。
我一脸懵逼,恨不得多生十张脸,张张懵逼。
“老,老李?”我斜着眼打量他,全然没有料想到,憨厚实诚的隔壁老李,竟然会出现在这鬼地方。
谁知长相酷似演员李保田的老李,先是瞄了身旁几眼,紧跟着沉声问我:“你怎么来了?!”
“嚯,可真稀罕,我还想问问你呢?!”
他声音又压低几分,说:“我来找你媳妇儿。”
“啥?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来找你媳妇儿。”老李的表情别提有多认真。
“我去你个姥姥的,你丫还真敢说啊?!”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得,您可真实诚。。
我竟无言以对。。。
稍稍尴尬过后,我问他:“你来这儿找大美干什么?”
老李面无表情的回答:“她把我媳妇儿拐跑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我忍住心底的怒火,眼瞅着就要被送进不知名的车间,更是焦躁的浑身难受。
老李挪了挪举在我背后的手,把头从我胳肢窝底下探出来,小声说:“我媳妇儿那天见你家大美突然瘦了,跑回家就吵吵着也要买一台榨汁机,我说那东西不靠谱,她就跟我闹,最后闹腾到凌晨两点多,见实在没辙我就倒头装睡。结果,谁知道我媳妇儿竟然偷溜出家门,去找你家大美了。对了,还有。。”
我还没从他的叙述中回过神来,又被他一个“还有”给惊住,紧跟着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于是我颤着声儿问他:“还,还有什么?”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厚实镜架,满怀深意的看着我:“你两口子动静可真大,我隔着墙都听的一清二楚,而且你可真能折腾,哟呵,俩钟头嘿。”
我眯起眼,挑着眉毛问:“那这么说,平时你没少偷听啊?”
老李低下头去,眨眼间红透了耳朵根儿,他抿着嘴说:“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
“呦呵,这可是你先提的吧?”
“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把你和你那兄弟给救出去。。”
我当然也知道脱身要紧,刚要问他有什么办法,谁知这老小子又把脑袋凑近,用几乎快听不清的声音,怯怯的说:“赶明有空,你教教我,咋才能鼓捣俩钟头。。”
听了这话,我差点儿就骂开了。
都说老李实诚,特大爷的可一点儿不虚假,都这节骨眼儿上了还有心思管这茬儿呢,我真是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就在这时候,我却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于是我急忙问老李:“对了,这些怪人到底咋回事儿?”
老李的脸色说变就变,他环视四周,吞吞吐吐的说:“大宝,你可瞧仔细咯,这些可都是大活人,而且他们也能听见咱们在说什么!”
我听了这话,身上直冒冷汗,感觉脑子都不灵光了。
老李似乎觉得这剂猛药还不够,索性又给我的小心脏来了招会心一击。
“他们,或者说他们和大美还有我媳妇儿,都是这家公司的实验品,人体榨汁机只是这个实验的一部分。”
“实验品?啥实验?”
老李长吐出一口气儿,似乎提起巨大的勇气,哆嗦着嘴唇说了一句话,却让我呆愣当场。
“实验的中心思想就是管住嘴,迈开腿。前边儿那头头不发号施令,谁都不能吱声,只能用鼻子喘气儿,张嘴都不行。”
我咽了口唾沫,忍不住追问:“那如果违反命令吱声了呢?”
“喏,你瞧见前面那车间了么?犯一回错,就会被送进去,吸干一只胳膊或者腿上的脂肪,如果超过三回,就直接把人变成一块儿肉。”
“那,那这个实验的目的是啥?”我突然感觉气氛异常的诡异,尤其是举着我和亮子的这些怪人,个个都是说不出来的诡异万分。
好像这一瞬间,有无数道目光在窥视着我,让我愈发的忐忑不宁。
老李看了一眼还在念叨不停的亮子,叹口气,颤颤巍巍的吐出俩字儿:“减肥。”
话音刚落,我眼前猛地一暗,等走过一条漆黑的走廊后,面前接着亮起刺眼的灯光。
等我反应过来,一旁的亮子直接扯开嗓子哭喊:“宝,宝哥,完了,全特么完了!”
我怔怔看着车间正中央的超大号人体榨汁机,还有在一条条输送带上,正进行装填工作的绿色罐头,只觉得小腿肚子发软,遍体生寒。
先说我这人,从小到大能让我害怕的东西,并不多。
别人家的孩子都怕疯狗,我就不怕,别人家的孩子都怕老鼠,我也不怕。
由此可见,我胆儿特肥。
但天地良心日月可鉴,当我看清面前这大家伙之后,心底还是打怯的厉害。
领头的男人一挥手,所有怪人立即停下动作,将我和亮子往地上一扔,又开始在原地晃悠,跟没吃饱似的,顶着颗大脑袋,活脱脱成了不倒翁。
我屁股吃痛,借着揉腚爬起的空当,看清了混在人群中的老李,他显然已经经验老道,装成二傻子一样咧着嘴,任凭哈喇子顺着下巴流出来,跟本山大叔忽悠范大爷似的,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
亮子则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坐在地上瞪大了呆滞的双眼,我算是看的透彻,他整个人已经崩溃了。
看来,要想脱身,眼下只能依靠智取,强攻不得。
“二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领头的男人松开领带,撸起袖子,一本正经的脸上不带一丝笑容。
我回想着老李给我说的一番话,心里头竟没来由的释然许多,于是我问:“老话都说,死也要死个明白,您能不能给我俩一句明白话,您这间厂子,还有这座大机器,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他叹口气,貌似很惋惜的说:“可老话还说,反派死于嘴炮,我要废话多点儿,指不定就出妖蛾子,兄弟,对不住了,真不能留你俩,你要有啥疑问啊,就去跟阎王爷请教吧。来啊!”
说罢,他拍拍手,身旁一群怪人重新围了上来,我下意识挥动膀子,摆出拼命的架势,可那些怪人兴许是仗着人多,根本不怵。
我拳脚相加的阻挡着靠近的怪人,没几下就浑身乏力,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一旁的亮子早已放弃抵抗,被人拎小鸡儿一样拎起来,脸色煞白。
随后,我俩真像被送上刑场一样,无力回天的被架到超大号人体榨汁机面前。
领头的男人一声令下,附近操作台上的工人立刻启动榨汁机。
只听“轰隆”一阵巨响,机器启动,银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冒出一股滚滚浓烟。
领头的男人低下头,转过身,冲那群怪人一摆手:“扔进去。”
听了这仨字儿,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就炸了,说特么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一瞬间,我变得惶恐,惊惧,浑身瘫软,就差尿裤子了!
我眼前浮现起从小到大做过的所有坏事儿,还有那些被我伤害过的漂亮女孩儿,她们和我分手时流露出的还爱着,但无奈只能离开的表情,纷纷交织在我内心深处,让我觉得比把自己活剐了还要难受。
我鼓起积沉在心中的愤怒,冲领头那男人歇斯底里的咆哮:“孙贼!我草拟大爷,你丫这么做,绝壁会遭报应的!拿活人当谋取利益的工具,早晚有一天那些铜臭得把你丫的熏死!你这个没良心的王八蛋!”
男人不急不躁的转头看我一眼,又不耐烦的挥挥手,一群怪人立马提起我的四肢,将我扔进了人体榨汁机。
随后,吓傻了的亮子重重砸在了我身上,一层玻璃罩立马把我和亮子关在当中。
我抱着他,声嘶力竭的大吼:“亮子,你清醒清醒!咱哥俩儿马上就要被榨成汁儿啦!!”
亮子呆呆的注视着我,眼神里一点儿光彩都没有。
“亮子,我草你大爷,快醒醒!”我一拳一拳的锤在他背上,可他整个人毫无一丝反应。
我抓狂,我咆哮,我有滔天的怨气无处撒。
我甚至能感受到由头到脚都在疯狂冒冷汗,对于死亡的恐惧,已经遍布我每一根神经末梢,让我的脸颊不受控制狠狠抽搐。
突然,在席卷脑海的慌张之下,我用眼角余光瞄见,老李竟然趁乱,哆哆嗦嗦的向控制台走去。
虽然走得慢,但距离控制台只有两步,而且控制台上只坐了一名工人,凭借老李五短强健的身材,应该能夺得控制权,那也就是说,我们哥俩儿有救了!
如此说来,眼下最大的阻碍,就是亮子!
他神志不清,就算能跑,也必定会拖累我,所以我必须要让他清醒。
我眼睁睁看着榨汁机的大铁门缓缓关闭,愈发的心急如焚,却胡思乱想着无计可施。
突然!
我脑海中灵光乍现,面朝痴呆一样的亮子,大声暴喝:“亮子!东南西北中发白,一九万饼条,自摸十三幺!”
只此一瞬,亮子猛地瞪大眼,张大了嘴,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歇斯底里的吼出俩字儿:
“胡了!”
“给钱给钱给钱!快给钱!”
亮子摊开双手,俩眼直冒精光。
我呼出一口长气,伸出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呵斥说:“给你大爷的钱!快准备好!”
“宝,宝哥,准备什么?咱,咱这是在哪儿啊?”他回过神来,一脸懵逼的打量四周。
我呼吸加重,观察着老李已经走到那名工人身后,咬着牙对亮子说:“你刚才被吓傻了,咱们这是在人体榨汁机里。”
“啊?!”亮子惊叫一声,差一点儿又要崩溃。
我赶忙凑在他耳边,低声提醒:“你看见那名工人身后了吗?就那晃悠着的矮个子。”
亮子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咬着嘴唇点点头,“看见了。”
“那是我隔壁的邻居,他是来救咱们的,所以立刻马上,我要求你做好准备。”
亮子刚开口问我要做好什么准备,我就看见老李一拳砸在工人头顶,然后狠狠的把他推开,在铁门即将合上的一瞬间,他使劲儿拍下了一枚红色按钮。
我面朝亮子,直觉的浑身血液上涌头顶,怒声大喝:“跑!”
说罢,我爬起来,朝着升起的玻璃罩下就地一滚,亮子反应过来,紧跟在我身后照葫芦画瓢,我俩一前一后冲出人体榨汁机,跌跌撞撞的站在怪人前。
领头的男人眼神无比惊讶,像看见恐龙一样,紧紧盯着我和亮子。
老李在控制台上高高跳起,冲我挥手大叫:“大宝,这边儿!快!”
我撒开腿,拽着亮子绕到人体榨汁机一侧,玩儿命狂奔。
身后立即响起领头男人的怒喝:“逮住他们!”
人头攒动间,一群怪人蜂拥而上,但碍于只有三肢健全,很多人无法如常奔跑,这为我和亮子争取到宝贵的逃身时间。
不到十几秒,我和亮子便跑到老李身边,他潜伏此处已久,似乎对地形相当熟悉,迈开腿在前领路,直接带出车间。
我在他背后狂奔着,亮子挥汗如雨,但谁都没有停下的念头。
一鼓作气,我们三人狂奔到厂外的空地上。
厂外天光昏暗,静无一人,空旷的中央场地上,只停放着一辆半挂车,赫然是工人们用大桶倾倒不明液体的那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