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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澹台姨娘如果不得到指令,应该是不敢自作主张来得罪自己的。连楚留香的女人都出动来赶自己走了,楚玉还没有出现,是否太蹊跷了?
以前看小说,泠然最怕的就是男女主角之间误会来误会去,她心里坚定地相信楚玉,但是他不出现,看今日的架势,硬碰硬就是个傻子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被土锐轰成个麻脸,那妖孽王爷就有可能真的不要自己呢!
这丫从来就是个会见风使舵的好手,有人罩着自己的时候乐得不动脑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现在楚玉不在,就要靠自己了。
“好,我走!”她咬牙,艰难地转身走到那两个妇人身边。
两个妇人松了口气,挽起她的手,于总管上来一副押解的气势。
“我还有许多东西能不能到澹怀殿收拾收拾再走?”泠然心里打着小九九,想尽量拖延时间。
澹台姨娘冷笑道:“王府里哪有你的东西?不让你把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脱下来,算是相爷的恩典了,还磨磨蹭蹭做什么?”
高南剑和叶南乡轻轻商量了一句,叶南乡忽道:“张姑娘不要怕,我们护送你一起走,若是楚师叔回来,也有个寻处。”
澹台姨娘鄙夷地哼了一声,也不干萨,任由他们跟在泠然身后一起离开相府。
集澹台姨娘的表情,好像楚玉就不会来找自己了,泠然的心渐渐往下沉,游魂一样被妇人牵着手跨出相府的角门。
门外有两个人在等候,看见她们出来,喜不自禁,其中一个少年立即迎了上来匆匆给两个妇人井礼,一边就忙向泠然道:“小妹,你受苦了!”
泠然未及抬头看化,身后的角门“哐啷”一声巨响便已关上。
事情来得突兀,她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想起上午还跟楚玉卿卿我我的,心都扭成一团,几乎掉下了眼泪。
平日里一直默不作声的高南剑安慰了她一句“没事的,楚师叔的脾气我们知道,认准的事未必会听他爹的。”
张家的人一听高南剑的话,不乐意了,张嘉秀一脸正气地道:“听口气,你们是襄王殿下的同门晚辈吧?我们的家事不劳两位费心!”
泠然的“娘”也欠身客气又冷淡地说:“我是她的母亲,两位对小
女的关照,我很感激。不过现在她既要回家,请你们不要再跟着了。”
叶南乡想要说话,高南剑拍了他一下,道:“既是伯母,我们也放心,那就不送了!”
泠然急得伸手要去拉叶南乡,却见高南剑匆匆向她狭了狭眼睛。
她这才想起两人轻功卓绝,想是要悄悄跟在后面,遂也就放了心,跟了张家几个人自相府的大街出来,才见一辆青骡马车早候着了,两妇人和那少年带着她登车不提。
一路上。泠然一声不吭。
张嘉秀一直问个不停,在他的嘘寒问暖里,泠然才略略弄清楚原来这个就是楚玉口中说的自己那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兼大哥,张宁出事的时候,他好像奉命回海宁老家扫墓,所以没赶上下狱。后来便回到京里四处寻找她,一日在街上听到襄王要册封给事中张宁的女儿为王妃,心想自己孤身一人,就算冲到王府也没有用,才急忙追着钦差南下阻止。
这少年称她的老娘为李姨,称另一个妇人为高姨,口气谦和,举止有礼,看来是个有家教的人。
她一直没吭声,张嘉秀没有怎样,她“老娘”李姨却看不过去了,斥责道:“泠儿,你从小是个踏踏实实的孩子,难道在王府生活了一段时间,就崇尚荣华富贵?忘了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古训了?连娘万里迢迢亲自来接你回家也如此不乐意?”
泠然头疼,既不能跟她们说自己已不是她们的女儿,更不能向她们灌输〖自〗由恋爱的思想,唯有叹了口气。
高姨笑着替她们母女打圆场“翠姐寻不到泠儿的时候整日里哭哭啼啼的,如今怎么还舍得骂她?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她被人贩卖,身不由己也是有的…泠儿在王府中,襄王没有对你怎样吧?”
想到当初她们宁愿自己死也不愿她被卖作千金姬的“贞烈”泠然心头一阵发毛,连忙摇头。
李姨还没什么,高姨却好似松了一口气。
张嘉秀又来逗她开心。对着一个满脸痴情却明显是表错情的人,泠然实在很无语。
车子行了很久,已经出了内城,来到一条长长的胡同口才停了下来。
张嘉秀先跳下车扶了两位姨娘下去,才探手来接她。
泠然无视了他的手,自行跨了下来。
张嘉秀的笑容凝固在清秀的脸上,眼底满是受伤的神情,兴致也没初见她时那般高昂了,怏怏地到前面引路。
走进胡同底,一家挺普通的宅子大门上候了一个老苍头,见了他们,忙把大门打开了,道:“好,好,总算寻回小姐了,这一次合家团聚,老爷不知要多高兴。”
高姨还与老苍头寒暄了两句,似乎张家主子奴才的分界线不是那么森严。
这是一个四合院,一排上房,两侧厢房,还有那老苍头住的门房,院子里零零杂杂在小huā盆里种了一些不规则的huā草,房屋的粱柱在灯光下看来已很陈旧,根本看不出漆的色彩来,只有木头原始的发暗的那种单调颜色。
进了屋子,才发现桌椅家什虽也很陈旧,打扫得倒是挺干净的,中间一张四方桌上摆着一大铜火锅,老苍头忙着叫唤婆娘来给火锅里换上了新碳。
张嘉秀忙着请两位姨娘坐了,又来请泠然。
晚饭没吃就被赶出来了,她的肚子确实也饿,也就不推辞。
四人围炉而坐,泠然发现里面是汤水,老苍头和他的婆娘一会就把牛羊肉和蔬菜豆腐端了上来,除此之外,家里的下人好像只有张嘉秀的一个书童,刚才坐的那辆马车是租借的,书童与赶车的当时都坐车辕上,付了钱人家也走了。
菜端上来,李姨就让三个下人赶紧去吃饭,看来还挺有人情味的,若是刚穿过来就生活在这种中等人家的家庭,说不定泠然会挺高兴,可是现在……………,
她心里惦记的是高南剑和叶南乡有没有跟过来,楚玉又被什么绊住了,到底多久才会来找自己。
默默低头吃饭,张嘉秀体贴地夹了满满一筷子蘸了酱料的肉放到她碗里,泠然心里添堵,立刻就把碗筷放下不吃了。
桌上几人都变了脸色。
李姨骂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哥哥哪一点对不起你了?”
泠然却忽然想起听冯氏姐妹说自己是张宁嫡出的女儿,不过由两个小妾抚养,而听他们言语间的意思,张嘉秀又是儿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必须得弄清楚才好解开这个死结。她组织了一下言辞,道:“姑母家的表姐表妹都说我是嫡出的女儿,哥哥又说从小与我定亲,我也糊涂了,这不是乱伦吗?”
李姨和高姨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眼中似出了泪huā,用袖口拭去了,道:“事到如今,我们也不想瞒你,细细说与你知,做爹娘的人,哪里会叫你们乱伦?真是口没遮拦!”
高姨笑道:“翠姐别难过,我来讲吧。”
李姨点点头,自锡壶中倒了点酒,自顾自喝起来。
高姨道:“泠儿,你打小就喜欢问我和你娘,为什么我们长得跟别人不一样,我们也总是不回答你。”
泠然嗯了一声。
“我们两个,其实是鞋靶人。中原人也喜欢叫我们蒙古人,其实我们不过是蒙古各部中的一支罢了。你娘原来姓什么也不用再提,在大明,她姓李叫晚翠,我就叫做高寒香。我们自幼生活在大明边关,原本是邻居,所以就成了最好的姐妹,我们跟汉人居住在一块,过着定居生活,学的也是汉族的文化。长辈们在边关贡市上做两国的交易,生活富足,一直是很欢快的。那一年,就是土木之变后第二年,大明军队大举反击鞋靶国,大肆屠杀我们的族人,我与你娘好歹是女子,就被军队带回了中原。”高寒香说起以往来,心情也不太好,顺手也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子倒下去了,显出几分大漠儿女的风范来。
泠然虽然糊涂,不过打量了一下李晚翠的模样,就觉自己不太可能是她的亲生女儿,要是亲生的,至少总有几分混血的样子吧?比如楚玉,他母亲好像也是异族人,他的轮廓就与一般人有些不同,甚多是妖异的。
张嘉秀对她们的话并不好奇,似乎他早就知道其中的曲折。
高寒香接着道:“我们差一点就要沦为军妓,却忽然有人来提我们,说是首辅有一个夫人就是我们天盛大可汗的公主,要选同族的人做侍女,我们之后到了她的身边。”
泠然听到这里当然兴趣很大,因为首辅肯定是楚留香,那么这个天盛大可汗的公主,难道就是楚玉的母亲兰泽王太妃?
高寒香见她眼睛晶亮,便点头道:“想来你猜到了,我们去服侍的,就是当今这位襄王爷的生身母亲绰罗斯兰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