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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整个世界都被人造人荼毒了一遍的世界上,圣地加林似乎还保持着平静。
勃拉先生一家还是打猎为生,外面世界被摧残成了什么样子似乎都跟他们没有关系——稍微有点变化的,是乌帕已经娶妻生子。
加林仙人就完完全全是老样子了,对于一只已经八百多岁的老猫来说,区区二十多年的光阴实在是不足以产生什么能看出来的变化。
加林塔……老样子,神殿……老样子,波波先生……老样子,神仙……老——呃,好吧,这个已经消失了。
这一切,让乐平有种错觉——自己并没有穿越时空,来到二十年后的世界。
所以他就照着老喜欢打招呼了。
“哟,加林仙人,好久不见。”
“对我来说是好久不见,对你来说,应该不算吧。”加林仙人很平静,甚至可以说冷淡,丝毫看不出来久别重逢的热情。
这个加林仙人毕竟不是乐平熟悉的那个加林仙人了——两个加林的区别可能不大,不过最大的一点不同恰好是针对乐平的(这个加林,并不像那个加林那样对乐平青眼有加),所以乐平的感受,就分外明显。
感受到这个加林那隐隐约约的不以为然,乐平愣了一下,恍惚了好一会儿,才约略猜到了加林仙人的想法:“加林先生你是不是对特兰克斯的选择不以为然,觉得他为什么没有带回悟空?却带回来我这个……废物?”
“呃……”
被乐平当面戳穿了自己的心思,加林仙人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同时也感受到了一些异常:这个乐平,比自己所知道的那个乐平,似乎有很大的不同。
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加林仙人也就不掩藏了,点点头:“我确实很疑惑特兰克斯的做法——不过一来那孩子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他既然带你过来,必定有某种我不知道的考量;二来木已成舟,就算想要送你回去,也必须要等到时光机能重新使用的时候,所以么,我也就不多问了。”
乐平抓抓头……虽然明知道这边的乐平表现一向不出彩,不过听到加林仙人这么说,心里还是感觉有些不好受。
“特兰克斯已经把这边的情况都跟你介绍了吧?然后呢,了解到这些之后,你整天东游西逛是为了什么?今天过来,又有什么事情要做?该不会就是为了那两个年轻人吧?”
寒暄已毕——话说,这一次的“寒暄”确实有够冷的——加林仙人问起乐平来意。
“您知道了?”
“开玩笑,你搞出来那么大的动静,就算是瞎子也注意到了。”
“无非就是一时兴之所至,给那两个年轻人指条路罢了——而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不觉得他们能沿着这条路走过来。”
说到这里,忽然觉得顺便求教一下也好——尽管问这个问题不是自己此次过来的主要目的,这个问题无论怎么看也只是一个小问题;不过作为一个小有成就的武术家,心中的任何一个疑惑都有可能成为临敌的障碍,所以还是有必要问一下。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呢?”
“你有这种感觉?”加林仙人稍稍有些疑惑,“看来,特兰克斯会带你过来,确实有特别的原因,我记得二十多年前,我们这边的乐平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至于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加林仙人看着乐平,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这说明,你已经老了。”
乐平微微一愣,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
“或者说得准确一点,你已经开始用审视的目光看人了。”
“审视的目光?”
“少年时代,我们会分外在意大人看我们的目光,”加林仙人说着话,慢慢前行,从乐平身边路过,来到加林塔边上,凭栏远眺:“所以那个时代,大人们的夸奖,会让我们高兴,让我们自信,让我们得意。而大人的责备,则会让我们委屈,让我们难过——好吧,对于大多数的熊孩子来说,是充满戾气,反而更加乱来。”
“等到逐渐长大,进入所谓‘叛逆期’时代,我们就不再怎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了。天大地大我最大,大人说我们什么,才懒得理他,甚至反过来认为大人老土,跟不上时代。”
“等到进一步成长,开始能够在日常生活中领悟人生,而人生也在这种日常生活中逐渐定型的时候,我们终于能够领会叛逆时代大人们的敦敦教诲,能够体悟他们盼望我们能够回避他们的失误,生活得比他们更好的用心。”
“再进一步,日常生活真正完全定型,一生的成就基本固定,这个时候,我们就开始用审视的目光看后辈了。看后辈与同时代的我们有几分相像,有哪些地方超过曾经的我们,有哪些地方不如曾经的我们,评估他们如果走上自己的道路,能取得什么样的成就,能过上什么样的生活,等等……”转过头,
看着乐平:“你不觉得,你现在就是用这样一种心态在看那两个年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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扪心自问,加林仙人说得一点都不错。
自己在见到那两个年轻人之后,确实在自己也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就做了一番评估——以一个武术家的身份,进行了一番评估。
索姆斯虽然非常有气势地说出了自己的远大志向,同时也在付出努力。自己却不认为他能成功。
一开始乐平以为,自己会这么认为,是因为那个年轻人没有找到进步的道路,而且他似乎也找不到。
这么想虽然也没有错,不过乐平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现在乐平清楚了: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因为自己觉得,索姆斯他不像自己,以及自己所见过的所有有成就的武术家。
自己所见过的成功的武术家,即使是抛开悟空,短笛这样的另类,其它的几个人,包括自己,在索姆斯那个年纪,都没有谁立下过那么远大的志向。
小林当初学武的志向无非是能不受师兄弟欺负,以及吸引女孩子注意。
悟空的志向更简单——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他只是单纯想要变强,志向什么的,他压根儿就没想过。
紫罗兰一开始学武功的想法……嗯,好像只是想要揍自己一顿。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有这个想法——应该不会有了,现在她的兴趣,转移到自己的钱包……
至于自己,一开始的想法仅仅是不想被人当成食物吃掉。
要说志向与成就最接近的,大约是天津饭。这家伙一开始的志向是要成为天下第一杀手,而以他现在的能力,相信没有谁能够逃离他的暗杀——就算是悟空,就算是贝吉塔,在被暗算的情况下,大约也难逃毒手。
不过,天津饭现在会去做杀手……大约打死天津饭他也不会干。从这个意义上来看,似乎天津饭才是少年时的志向与如今的成就最为南辕北辙的那个人。
总之,除了短笛,没有谁现在的成就与一开始的志向有多大关系。大家一开始设定的,都只是一个“小目标”,只是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居然就已经走到了这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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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人生经历并不是要说明“小时候立下什么样的志向,长大后就一定不能实现”,不过能够沿着小时候立下的志向一路走向成功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简直可以说是万中无一。
不是有句话,叫做“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么?可以说,打拼的七分,仅仅是成功的基础,而是否能够成功,能够实现幼时的志向,更多的还要看那天注定的三分。
“注定”——这个词已经说明很多东西了。
至少以乐平人生所见,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幸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