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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出事了。”傅南笙闭了闭眼睛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然后深吸了口气,“我们先去慕容家看看。”
我心底一沉,急声道:“殷丽华动手了?”
其实不用想都知道,能对奶奶动手的,除了殷丽华就不会有别人。
傅南笙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越握越紧,脸上的表情也是深深的自责,“是我疏忽了。”
“奶奶她到底怎么样了?”我瞬间觉得心急。
而回答我的却只有那一脚油门,车子像箭一样冲了出去,我看到了傅南笙脸上那一刹那的空白。
这无疑是最坏的答案。
我的心瞬间沉得难受,看着窗外那一闪而过的影像,脑子里晃动的全是奶奶昔日里那宠我爱我的样子。
我在心底不停的祈祷奶奶她不要有事,哪怕像先前一样睡着,也好过我最不愿意触及的那个答案。
直到车子缓缓而停,慕容家老宅的外围已经足足围了三圈警察,像是封锁了现场,我的眼眶倏地一红,那如泉的泪水就跟约好了似的顷刻间一涌而下。
傅南笙甩了车门,脸色沉重地朝慕容老宅的大门走近,却被一旁的警察给拦了下来。
“先生请留步!”
“里面是命案现场,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
“让开!”傅南笙冷淡的声音里不带丁点情绪,我却是尴尬地朝对面的警察强硬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对不起,那个……我们是家属。”
中年警察看了看傅南笙又看了看我,“抱歉,我只管负责封锁命案现场。”
“警察大哥,我说的都是真的,里面的死者是我的奶奶,难道我们连进去看一眼的权利都没有么?”我瞬间觉得恼怒,可奈何这男人却是油盐不进。
傅南笙更是双手握拳,手背的青筋有些隐隐地爆出,他扯了扯自已凉薄的唇瓣,冷冷地溢出了一个字,“滚!”
中年警察瞬间一愣,像是被他的话给吓到,片刻间失了反应。
傅南笙就那样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完全没有把他们那群警察给放进眼里。
“喂!”
“先生,您不能进!”中年警察焦急地追了过来,却被身后的警察给拖了下来,细声嘀咕道:“大哥,您该不会没认出他来吧!”
“他是慕容家老太太年会上宣布的慕容家长孙傅南笙,这场命案蹊跷得很,保不准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据知情人士透露,明天就是慕容家的选举大会,说不定是有心人士为了争夺股权,咱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中年警察闻声瞬间止住了脚步,我也瞬间跟着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追上来,依傅南笙现在这情况,保不准还真会发生些什么事。
绕过花坛,我们看到了奶奶主院厅里那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他们神色各异,像是在商量些什么事。
“你们都是死人么?”
“奶奶刚刚病好出院,你们不陪着她老人家,怎么能让她从楼梯上摔下来?”
厅里是慕容景那骂骂咧咧的声音,咋一听,还真像个孝子孝孙。
奶奶前几天装疯卖傻的事情几乎整个慕容集团的人都知道,殷丽华婚内出轨,慕容景又不是慕容家的孩子这个却是无人所知,瑞恩又拿下了华程的那个案子,这个股权分争的赢家肯定是毫无疑问。
殷丽华一定是狗逼急了跳墙,然后出狠招了。
哼笑一声,听着慕容景那万分悲痛的咆哮声,我觉得慕容景没去当演员还真是可惜了。
当我回神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立在了大厅,而眼前的一幕却是让我浑身一愣。
奶奶弯着身子躺在那鲜红的血泊里,眼睛却是直直地盯着不远那电话机。
“奶奶。”眼泪哗啦哗啦地砸了下来,心脏疼得我瞬间忘了呼吸。
傅南笙缓步走了过去,噗通一声跪在她老人家面前,抬起双手,缓缓地覆上奶奶那苍老噶白的面容,盖在她那睁得圆鼓鼓的眼睛上,痛苦道:“奶奶,对不起,我来晚了。”
奶奶像是听到了傅南笙的呼唤,整个鼻孔已经开始慢慢渗血,就连那原本就已争着的眼珠也没能闭上,隐隐地有了些血丝,嘴角两边的血水更是如冒水的喷泉,俨然证实了七窍流血那几个大字。
傅南笙抬手轻轻地擦着那些血迹,可是他刚刚擦了眼睛,鼻子又流了出来,顾了鼻子,嘴角又是鲜红的一片,怎么堵都堵不住。
我想,奶奶现在一定很伤心欲绝。
明明看到自已最心爱的孙子就出现在她面前,却已是阴阳两隔,无法用言语来沟通,只得用血迹来回应她想述说的事。
身后的管家见状立马拿了些干净的毛巾过来,递给傅南笙,“大少爷,您先擦擦,老太太可能见着亲人了。”
这样的说法我听过,那还是先前奶奶在世的时候。
据说死去的亲人一旦听到亲人的呼唤便会七窍流血。
傅南笙抱着奶奶的尸体,直接将她老人家抱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冰棺里,然后将干净的毛巾给她老人家不停的擦拭,脏了一条换一条,直到血水停了才止。
他温热的手心再一次覆上了老人家的眼睛。
这一次,奶奶沉沉地闭了上去,嘴角微微抿成了一条直线,像是睡得特别安心。
傅南笙扭头看向那些已经调查取证完的民警,冷冷出声道:“结果呢?”
为首的民警先是一愣,转尔看了看慕容景,又看了看傅南笙,“请问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我问你结果!”傅南笙低沉的声音带了一丝愠怒,眼神也瞬间变得凌厉。
“这个……”男人纠结了一下自已的措辞,最后还是低声叹了口气,“死者应该是意外坠楼。”
“应该?”傅南笙眯着眼睛点燃了一支烟,嗓音低沉道:“你确定这就是死因?”
为首的民警立马改了先前那笃定的口吻,一脸严肃道:“先生,具体的情况还要待我们回去后商讨再决定,但意外坠楼的可能性更大。”
“我只要真实的死因。”傅南笙冷冷地出声,连看都没有多看那民警一眼,自是忽略了殷丽华那似笑非笑的脸。
“李警官,辛苦你了。”殷丽华优雅地走了过来,然后转尔看向慕容景,“景儿,你也别再纠结坠楼那事了,意外发生那是谁也不想的事,去给奶奶告个别,咱们去联系一下墓园的事。”
“不用!”傅南笙起身,冰冷的眸子瞪向殷丽华,“我怕她老人家消受不起。”
一个字一个字地从他齿缝间迸了出来,我瞬间觉得寒毛直竖。
殷丽华也不介意,耸了耸肩,“也好,公司那边的事也多,正好我和景儿可以去盯着点,那奶奶的事就交给你了。”
“对了,慕容集团选举会议期限已经到了,不知道傅总您是不是有时间亲自过去?”
我愤怒地看向殷丽华,嗤笑道:“殷女士,您还真是迫不及待!”
“奶奶现在尸骨未寒,您这算盘可真是打得拍拍响呀。”
殷丽华也不怒,轻笑道:“我说什么也是慕容家当家女主人,总不能因为伤心过度连公司的利益都不顾。”
“你们这些局外之人当然不知道我们这些成天在公司卖力的苦,外面还有几万人需要等着我们慕容集团吃饭,总不能因为老太太一死,大家都不要活命了吧!”
“你……”
傅南笙眉心一拧,握着拳头一字一顿道:“殷丽华,你确定咱们当着奶奶的面谈这些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殷丽华冷笑。
“你自已定下的期限,难道要后悔不成?”
慕容景皱眉拉了拉殷丽华的身子,“妈,集团的股东大会可不可以延期?”
“奶奶还冷冰冰地躺在这里,我们明天就举行股东大会,是不是不合适?”
殷丽华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微怒道:“景儿,你糊涂!”
“这叫愿赌服输。”
“老奶奶手里的百分之十股份,就算他傅南笙有一分,你也有百分之五。”
“明天的股东大会定然是我们占大头,他傅南笙什么时候举办股东大会的结果都一样,但公司不能群龙无首,外面的同行正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呢,咱们总不能先乱了阵脚好让别人来个乘虚而入。”
我闭着眼睛不说话,奶奶这一去,这整个慕容家怕也只能由着殷丽华独大了。
傅南笙转身,扭头看向管家,“您多照顾着奶奶,她老人家也只有这么一回了,我和叶岑去临山。”
“大少爷!”管家低声,看傅南笙的眼神很深,最后却欲言又止地低低嘱咐了一句,“您早去早回。”
“汪汪。”
球球不知何时从外面窜了进来,它转着奶奶的冰棺转了几圈,像是非常激动。
我抱起它那圆滚滚的身子,顺了顺它的毛,轻声,“走,我们先回去。”
出了慕容家老宅,我看着傅南笙那若有所思的样子,低低出声,“明天的集团大会,你准备怎么办?”
眼下的局势,显然对他不利。
也就是他努力争取了这么多年的东西,最后终究还是要假手于人。
傅南笙漆黑的眼眸盯住我,“你觉得我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