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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妈叫Alina！”
“说中文。”谭少慕性格的薄唇里透着隐隐的咬牙声。
又说中文？
张霄悦仔细回忆，小脸皱巴巴地道，“吴，佳，问？”
虽然妈妈和萧爸爸一样，也有个绰号，不过，那个绰号还是不要告诉陌生人比较好。
吴佳问？
当这个陌生的名字在谭少慕耳边响起的那一刻，他整个人被巨大的失望浪潮给卷走了。
那冰冷的，绝望的，仿佛全世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悲凉涌上了心头。
早该放弃希望的，不是吗？
为什么还要一次次的奢求奇迹，让自己一次次的感受到那么一丝丝可怜的温度后，再次被打入深渊地狱！
她已经死了。
整整五年，上天入地，再也搜索不到关于何幼霖的浮光掠影。
他慢慢攥紧的拳头，在这一瞬间松了开来。
张霄悦看着脸色突然苍白的叔叔，心里有些着急，“叔叔，你怎么了？”
“没事。叔叔，只是太想一个人了……你，或许不懂。”谭少慕看着眉眼里都酷似何幼霖的小女孩，大概知道萧一情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做到另寻新欢的。
或许，她的妈妈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选择离开萧一情，一个人过的吧？
若是从前，谭少慕或许会对她母亲感到好奇，就像第一次看见何幼霖，觉得像白昕嬛，忍不住占为己有一样，再次把这个陌生女人当何幼霖替身。
可是，现在的他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对于白昕嬛，他从未得到过。或许是不甘，或许是对初恋的执着，他才会这样病态的把别人当她的替身。
可是，对何幼霖，他做不到。
一个曾经深深拥入怀中的女人，一个日日夜夜相伴的女人，她的一颦一笑，每一次的小任性，每一滴眼泪都是那么与众不同。
这样的人妻子，不是空有一张脸就能取代的！
张霄悦懵懵懂懂地望着叔叔，目光里也满是想念，“叔叔，我懂。我也想萧爸爸。才一天没看见他，我就好难受。”
是吗？
才一天吗？
他都一千九百多天，没有看见她了。
当初，他以退为进，自作聪明的玩分居手段，将她推离了自己的怀抱。现在，不过是自作自受，似乎也没有好可怜的。
谭少慕笑了笑，笑容令人心碎。
“我给你找你爸爸。”他温暖且颤抖的手握着她小小的手掌，眉目里是少有的温柔。
此时，餐厅服务员推着餐车把午餐送了进来。
张霄悦得到找萧爸爸的保证后，胃口大开，吃的十分香甜。
谭少慕看着她娴熟拿着刀叉的动作，真的和何幼霖完全不一样，心里的酸涩更加肿胀起来。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刚刚没有拨过去的电话。
此刻，和何幼霖汇合的萧一情看见谭少慕的来电，心里亦是一紧。
难道，他这么快就知道何幼霖回国的事情了？
萧一情没有立即接听，看了眼何幼霖，“你回国后，和谭少慕见过面了？”
何幼霖摇了摇头，“我今天才去医院报道，一个熟人都没有遇见。不过，我去了趟陆家。或许，陆太太对我的身份还是有些疑虑的，所以告诉谭少慕了。”
萧一情了解了情况，想好说辞，确定不会被套话，才接了电话，“喂？”
“你女儿在我这里。”
他女儿？
萧一情再次确认了下来电，确定不是什么诈骗电话，才接话道，“什么我女儿？我哪里来的女儿？”
“怎么，私生……”谭少慕看了眼大快朵颐的小女孩，不忍心说私生女就不是女儿的缺德话，改口道，“萧悦，你总该认识了吧。”
“……”
萧一情当场就蒙了，脑子完完全全处于一种当机状态。
霄悦……竟然跑她亲爹那里去了？
还被她亲爹误会成是他的女儿？
这个小鬼灵精，究竟说了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萧一情？”谭少慕见他沉默，以为他心虚，冷笑，“她死了才多久。你就蹦出个四岁的女儿，真厉害！”
萧一情不和他吵嘴，只问，“霄悦在哪里？我来接她。”
何幼霖听见女儿的名字时候，也大吃一惊，忍不住惊呼出声，“她怎么……”
下一秒，就被萧一情给捂住了嘴巴。
谭少慕皱了皱眉，觉得刚刚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只是哭的太沙哑，又只说了三个字，有些辨别不出来。
“我在希尔顿酒店，808套房。”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何幼霖看见通话断了，连忙拉开萧一情的手，“怎么说？霄悦在哪里？”
萧一情在心里略略盘算，才开口道，“他在酒店等我过去。估计，是想引我出面谈几句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误会霄悦是我女儿。不过，这样也好。若他知道霄悦是他女儿的话，你怕是要不回来了。你在家里等我消息，我去接霄悦回来。”
“不，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要去看，他看见你，难免起疑心。”萧一情摇了摇头，“他不是陆夫人，没那么好忽悠。”
虽然何幼霖回国，又是在慕泽医院上班，就算不遇见谭少慕，也会遇见白昕媛。
谭少慕知道艾琳娜的存在，也是迟早的事情。但是，能不暴露她和霄悦的母女关系，就尽量不暴露了。
何幼霖知道他的顾虑。
有些事情，谭少慕一旦起疑心就不会那么好打发了。
她折中道，“我在车里等你，不上去。更不会和他碰面。”
萧一情点了点头，从警局里把车开了出来，朝谭少慕口中的酒店开去。
张霄悦吃的开心，刚分出一点神来偷听谭少慕的电话内容，知道他是打给萧爸爸的，当即放下叉子，小嘴油乎乎地就跑来过来，“给我，给我，我要和萧爸爸讲电话！”
“挂了。”谭少慕淡淡道，因为听见不喜欢的人的声音，导致他现在对霄悦也有几分不顺眼，直接道，“把嘴擦擦，淑女的礼仪呢？”
“都是萧爸爸给我擦的。”张霄悦不满，抿了抿唇，确实不舒服，又跑回餐桌，拿着湿纸巾跑过来，递给谭少慕，“诺，你帮我擦。”
骄傲的和个小公主一样，仿佛让人伺候她，都是一种殊荣。
“我为什么要给你擦？”
“嗯。我觉得你长得很帅，也足够有钱。如果你要是对我好一点。我也可以考虑考虑，让妈妈嫁给你。让你当我的谭爸爸。”
“切。”谭少慕懒得理她，自己往沙发上一趟，“当你妈天仙，人人都争她？”
“是有很多人啊。”张霄悦智商再高，情商也智商个孩子，听不出反讽，只道，“我妈妈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就不少人追她。萧爸爸可紧张了。”
谭少慕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奚落道，“会紧张，是不自信。不过，也理解。毕竟，他也没什么魅力可言。”
张霄悦一听他说萧爸爸不好的坏话，把湿纸巾包装往他脸上一扔，“我改主意了，我不要你当我妈妈的备胎了。还是萧爸爸最好。”
备胎？
谭少慕一脸锅底色。
整个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把小屁孩拽在手里，横倒在大腿上，拍了几下屁股，略是惩罚。
张霄悦也不是省油的灯。
被人这么丧权辱国的侮辱，自然不肯乖乖认输，把自己满嘴的油腻蹭到他的西装裤上，边蹭边喊，“你再打我一下，我就真不介绍我妈妈给你认识了。我妈妈可漂亮了，和我一样漂亮。萧爸爸说，我们是世界第一美女！”
谭少慕若真生气，早就一脚踹开了，哪里会在这里打屁股。
他这辈子，就打过谭少芝和何幼霖的屁股。这次打萧一情的女儿，还真算他萧一情脸够大！
所以，本来就是逗着她玩，没有真生气的谭少慕在听见她这么孩子气的话时，忍俊不禁，“世界第一美女？这鬼话，你也信？”
“萧爸爸说的，我都信。”
“这么信他，你还要我挖他墙脚，追求你妈妈？”
“当然。多一个爸爸，我又不吃亏。”张霄悦理直气壮道，“如果因为我妈妈嫁给别人，他就对我不好。那我就更庆幸，他没做我爸爸了。”
谭少慕原本还觉得她第一句话说的太过自私，眉头有些紧蹙，却在听见后一句话时，心弦彻底的乱了。
这个孩子，异常的早熟。
说她不懂事，她说的每一句童言无忌的话都透着一股看穿世间人情冷暖的味道。
是天资聪颖，更是童年家庭残缺导致的提前早熟。这一刻，他仿佛看见了他小时候的模样。
只是，他那时候都十岁多了。而她，明明才四岁吧？
张霄悦看他在沉思，以为他被自己说的心动了，在思考要不要追求他妈妈。又整个人坐在他大腿上，像橡皮泥一样黏在他的怀里，帮她妈妈拉票，“不骗你。我妈妈又漂亮，又能干。会看病。你家里要是有人生病了，都不用花钱！而且，娶了我妈妈，买一送二！”
“买一送二？”
“对。我还有个哥哥。不过，他是个笨蛋。长得也没我可爱，你要是不想浪费粮食养他，可以退货给萧爸爸。让他养。反正，他偏心我哥哥多一点。”
谭少慕似乎闻到了一股酸味，“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找我的。你想拿我刺激他？让他来巴结，讨好你？”
张霄悦诧异地瞪着他，不懂为什么萧爸爸那么聪明的人很多时候都看不破她的小算盘。这个叔叔这么了解她。
“我说对了？”
张霄悦当然不会承认啦。
为了说服他，她说出了最大的原因，“才不是呢。我是觉得，我妈妈应该是不喜欢萧爸爸的。”
“不喜欢，哪里来的你？”
“这个……”张霄悦也纠结了，但是这个节骨眼，她肯定不能说自己说谎了啊。电视里都说了，说谎的孩子，大人不喜欢的。
“哪个？”谭少慕明明猜出了答案，却偏偏逗她。
“那时候，我还没出生。我怎么知道？”张霄悦耍赖道，“反正，我出生了，我看见他们的相处，我就觉得我妈妈不喜欢他。虽然我和哥哥是很喜欢萧爸爸啦。”
“你怎么知道你妈妈不喜欢他？”
张霄悦刚要回答，没有关上的房门被人推开了。
“对啊，Margaret，你说说，你怎么知道的？”萧一情揉着拳头，和往常一样假装要揍她。
这下，张霄悦彻底傻眼了。
为毛，她觉得萧爸爸一进门就有一股火药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