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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天已经黑了。
顾菲看起来很早就已经离开,黎深坐在床边咋咋呼呼地,“我的大小姐,你要吓死我呀,都告诉你胎盘早剥了,不要情绪激动。”
沈蔚然忘了我,我怎么能不激动?
不过现在我已经安静下来。
我始终相信,沈蔚然没有忘记我,这只是他的一个计划,他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我只需要耐心等待。
接下来几天,我和平常一样照常吃吃喝喝,一点也看不出来情绪波动。
到是把黎深给吓个半死,每天都要问我,“小耳朵,你是不是不高兴?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回应他的是一个枕头或者一只拖鞋。
我很正常呀,除了黎深不让我出院以外,一切都很正常。
他的理由是,胎盘早剥太危险,离开医院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连大人都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抢救不回来。
可我总觉得他有什么瞒着我。
但每一次心电监测的检查,孩子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又让我的担忧消失无踪。
就这样过了整整一个月,再没有沈蔚然的消息。
他没有找我,我却可以每天看见他。
他在电视机上频繁地出现,因为车祸而接受各种访谈,他坐在沙发上谈笑自若,表示自己的车祸不会对江海集团造成任何影响。
他一如初见的样子,镇定自若,气场非凡,丝毫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可我的手机却没有丝毫动静,我打电话给他,也永远显示在通话中。
我开始焦虑不安。
但我没有在黎深面前表现出来。
那一天我趁着黎深去处理公司事情的空隙,骗过保镖离开了医院。
我像一开始一样,呆在江海集团的楼下,守株待兔。
已经七个月的肚子让我没办法站很久,但大概是老天垂帘我,很快我就等到了沈蔚然的专车,是阿奇开的。
能隐隐约约看见后座坐了一个人。
他的侧脸,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阿奇见是我,脸上犹豫了一下,就停了车。
我踉跄走到沈蔚然后座身边,他按下车窗按钮,露出那张让我朝思暮想的脸。
我张了张嘴,“沈,沈蔚然。”
他好看的眉头皱起来,他说,“江舒尔。”
我惊喜万分!
他认识我,他记得我的名字!
顾菲是骗我的,他怎么可能忘了我!
这些日子来所有的委屈在此刻都化作眼泪,止不住地肆意地流。
可沈蔚然接下来的话,像是晴天霹雳一样,把我劈回现实。
他说,“江舒尔,我记得我已经开了两百万的支票给你,让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
时光倒流了吗?
我不敢相信,我质问他,“沈蔚然,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需要记得什么?记得你处心积虑爬上我的床?还是记得你爸贪污公款对江海造成亏损?”
他的话冷冷的。
从我认识他第一天起,就没有见我他这样冰冷的态度。
他此刻看向我的眼神,和当初看齐敏,看陆冉冉是一样的。
无比熟悉,无比伤人。
“沈蔚然,我们的孩子都快出生了,你怎么能忘了我!”
我朝他吼叫!
情绪,崩溃。
“要是想生下来,我会支付抚养费,要是准备打掉,我会找律师跟你协商精神损失费。”
他依旧目光薄凉,甚至带着些许鄙夷盯着我的肚子。
那种眼神,我受不了!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幽幽地问。
问完我就笑了,笑得眼泪止不住。
我笑我自己十分可笑,和沈蔚然在一起这么久,经历了风风雨雨,到最后却拿不出一点点,可以证明我们在一起过的证据。
我们没有拍过合照,没有一起登上过报纸。
就连当初诬陷我勾~引他的那些电子邮件,也早已被沈蔚然处理掉。
更别说是姚姨和沈郁,假装我从来不曾出现过的假象,何其容易!
我在他的生命中,居然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我是他见不得光的情人,他忘了我,就等于判我死刑。
这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彻头彻尾的绝望。
沈蔚然说完这些话,打了个手势,阿奇就黑着脸把车子开走了。
回到医院的我失魂落魄。
从不希望他忘记我,到不希望他记得我,这一段心路有多艰难,多痛,完全无法用形容词描述出来。
黎深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想要板起脸教训我,又不舍得,他扶我到床边坐下来,“小耳朵,他不记得你没关系,那是他的损失。”
“不,他记得我。”我冷静地回答。
轮到黎深楞了,问,“那你为什么没跟他走?”
“他只记得我的坏,不记得我的好,很好笑吧?”我甚至对黎深扯起嘴角,笑了起来。
“小耳朵,别这样。”黎深扳过我的肩膀,“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我的肩膀借给你。”
我摇摇头,“我不想哭。”
我的眼泪今天已经在沈蔚然面前流干净了。
“那你会自杀吗?”黎深问的小心翼翼。
我如同被他捧在手心珍视的珍宝一般,可他不明白,这个珍宝,内心早已支离破碎。
我依旧是摇头。
不会。
很明确的答案,我江舒尔没有这么脆弱。
更何况,我还是抱着一丝丝不信,不信他能忘了我们之间的深情。
我猜他一定是因为在江海集团的门口,怕被有心人看见才这样对我。
黎深见我摇头,逐渐放下心来,笑着说,“那个跟我一起翻墙的小耳朵快回来吧,那才是真的你。”
我想告诉他,回不来了。
但又不愿意打碎他的梦,干脆闭口不言。
傍晚的时候,我和黎深在医院散步回来,发现有个人被拦在病房的门外。
他的背影很熟悉,是阿奇。
我手里的水果袋直接掉在地上,滚落了一地的橙子。
阿奇来找我?是不是意味着,我的猜测是对的,沈蔚然还记得我?
阿奇弯腰替我捡起地上所有的橙子,然后装进口袋里,交到我手里,对我恭敬地说,“江小姐,是沈先生让我来的。”
“什,什么事?”我故作镇定,舌头却忍不住打颤。
阿奇停顿了一下,开口,“沈郁老爷身体不行了,沈先生下个礼拜会和顾小姐提前举行婚礼,沈先生的意思是,江小姐不需要出现在婚礼现场,他会安排律师给江小姐支付孩子的费用,希望你可以带着孩子消失,不要再回到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