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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官场老手,周卫东这么一说,郭小海才猛然醒悟,慢慢从盲目的愤怒中清醒过来。实际上,郭小海这个官场菜鸟,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能让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亲自谈话,这是个什么概念。要知道,周卫东谈话的级别,最低也是正科级大局副职、乡镇副书记以上的,更别说还这样交心交底的谈话,虽然训的严厉,但更足以说明没有把他当做外人。
但凡换了别人,比如一个副局长、副乡长什么的小官,周卫东这样训斥他,恐怕早就狂喜的要跳起来了。可惜,这一点,只能等到郭小海慢慢混出个头绪,经过长期的官场历练,才能够明白。此刻,他只能意识到周卫东说的话是很有道理的。
“是我的工作生活没处理好,只是没想到,还影响到了琪琪……”郭小海接过周卫东甩过来的一支烟,冷静下来道。
“这不关你的事,你也只是个棋子,是一些人争权夺利的棋子。我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乡镇,竟然都暗流涌动。”周卫东对于女儿的受辱,显然也颇为愤怒,只不过掩饰的比较好。
“我已经约谈了梁建成,让他一定严查,把这些搞小动作的败类给我揪出来。”周卫东道,“不过在这之前,小海,你工作上的事先放一放,嗯,权当是韬光隐晦一段时间了……”
郭小海一听,又急了:“周部长,这还有什么可查的,明显的,就是村里哪个王八蛋干的!”郭小海怒气冲冲的道。能拍到自己这些照片的,肯定就是身边的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马长贵两口子。他们不仅一直借口在接近自己,而且马长贵更是深谙官场中的门道,能把材料做的这么厉害,这么准确的举报到纪检和组织部门,不懂官场的人,根本做不到。
“说你幼稚,你还不服气,就算是你说的都对,你知道这些人的后面,还有没有推手?有没有牵涉到乡里面的群体,是不是牵连到他们之间的利益斗争?”周卫东严肃道。
乡里面的利益斗争?郭小海愣了。
“生活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官场更是如此,你要是只能看到表面的那一点事儿,那以后还是别走这条路的好。”
看郭小海不做声,周卫东缓了口气道:“小海,官场斗争复杂纷繁,你这还不算进入官场,提前遇到点儿挫折,锤炼锤炼,也不算是坏事。当然,你也不要灰心,搞的一蹶不振,很快就要到年底了,两会换届,乡里、组织上,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郭小海没说话,只是抽闷烟。说不灰心沮丧,那是不可能的,本来心劲头那么大,付出的心血不说,几百万也砸了进去,结果最后被人家几张无关痛痒的照片给举报黄了,郭小海能不失落吗。等年底,年底又会怎么样呢,谁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怎么,不会一个小小的乡里办事员没当上,就把你给打击成这样了吧,”周卫东笑了笑道,“你也不要有思想负担,说到底,这还不算个事儿,影响范围也就在乡里几个人和我这里,没几个人知道。而且你这才多大,仕途还长着呢,眼光放远一点,再说了,我一时半会的,还退不了休,还在这个位子上,你还怕还不上你一个办事员?”
郭小海拉着的脸,慢慢的舒展开了,看着周卫东,慢慢的绽开了灿烂的阳光,听这话意思……周卫东的眼神里,已经有了笑意。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郭小海终于一扫压抑郁闷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周部长,别说乡里,您就是把我提拔到县里,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郭小海顺杆子爬道。
“那也得你自己努力才行,”周卫东按灭了烟头,“趁着这段没什么事,跟孙雅兰多交流交流,看看能不能把学业这块找补找补,把自己的起点先弄高一点。”
嗯,明白明白,郭小海连连点头,忽然问道:“周部长,一开始的时候,你是诈我的吧。”
“怎么,你说的不是实话?”周卫东一抬头。
“是实话,是实话。”郭小海忙道,“我到现在,也刚刚才明白过来。不过我只是好奇,如果真的……嗯,假如,我说的是假话,那会怎么样……”郭小海有点惫赖的问道。
假话?那意思就是跟周琪琪真的发生过什么喽?
郭小海看着他,心里忐忑,这么问,其实也是他临时起意的一步险棋,他想看看,周卫东跟自己,到底能处到一个怎样的关系,这个关系程度,可关系到他所说的可信度,关系到以后的承诺,是只是个漂亮话,还是真的能实打实的兑现。
这样的场合,能不动声色、有这个心机的人,还真是凤毛麟角,但是周卫东还能不明白?最终他还是嘴角一扬,笑了:“假话?那就得要你去家里好好谈谈了。”
啥?郭小海一愣,转而明白了过来,一股子巨大的兴奋,掺杂着羞涩、幸福、喜悦、不可置信,一下子把他冲的有些飘飘然起来,咧着大嘴,在那呵呵傻乐。
到家里谈,那还有啥要说的,自然是谈婚论嫁了,办公室里谈工作,家里谈感情,最差的是到派出所里,直接谈口供了。
“行了,快滚吧小子,该干啥干啥去。”周卫东已经挥手道。
出了周卫东的办公室,郭小海的心情和来的时候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压抑烦闷早已一扫而光,窗外,阴沉沉的天色竟然已经放晴了。
一场变故,因祸得福,反而砸铁了和周部长之间的关系。郭小海哼着小曲儿下了楼梯,想着是不是给罗金浩打个电话,中午出来喝一场,一想才谈过话,事儿还没了呢,马上又喊周卫东去喝酒,有点不知好歹的意味,也显得轻浮,想想还是算了。
村官办的门还开着,孙雅兰正在里面伏案写着什么呢,郭小海看着她坐在那,俏脸微侧,白嫩嫩的胳膊趴在桌上,这副专注工作的样子,别有一股子风情。郭小海心里不禁微微一动,敲了敲门。
“咦,郭大村长,您站在那儿,是检查工作来的吗。”孙雅兰一看郭小海笑吟吟的站在那,玩笑道。
“嘿,下级检查上级,这个世界还不乱了套了。”郭小海心情不错,进了屋,拉过板凳,坐在了孙雅兰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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