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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问他爷爷说:“老孙家是四口人吧?孙奶奶还有她儿子一家三口。这一家人都挺本分的,也没啥大钱,谁下的狠手啊!”赵爷叹了口气说:“唉,是四口人,但是没了三口了,这第四口也活不了了。”
原来,一早上4点多钟,有个叫李瘸子的邻居从这路过,看老孙家没关大门,寻思帮着关上,结果一走近,就看见院子里趴着俩人,全身都是血,屋门口坐着老孙太太,手里拿着刀,也全身是血,直勾勾的看着他,李瘸子当时吓的都尿了裤子,连滚带爬的跑出来报的警,那老孙太太也没追他,后来警察来了把老孙太太带走了,现场没动,说是要请市里的警察来看现场。
听了赵爷的话,我跟老赵都有点发蒙,而且打心底里不信,我从小没人管,二叔也不咋理我,可以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这孙奶奶是个好心眼的老太太,每次看见我都把我叫屋里去,给我点吃的,什么苞米、地瓜、大饼子,家里有啥就给我点啥,生怕我没人经管,饿着。后来我大了,老赵又出去打工了,来这边的次数少了,偶尔见到孙奶奶,她还是当我是小孩,总问我饿不饿。孙奶奶的儿子很孝顺,媳妇也是本分人,后来又添了个大孙子,一家人日子过的挺好的,好好的一家子,说灭门就灭门了,杀人的还是孙奶奶,这事说破大天也没人信。
老赵知道我的心思,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走吧二子,这事有警察管呢,肯定不会让孙奶奶蒙冤的。”我心里难受,默默的跟着老赵回了屋,院外的人群也渐渐散了,安静了下来,觉是睡不成了,饭也没心思吃,我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点小时候的事,就都不出声了,各自发呆。
9点多的时候忽然听见院外又开始吵闹起来,我俩连忙跑出去看,老孙家院外停了四辆警车,把整条路都堵住了,有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正在维持秩序,让周围看热闹的老乡别往警戒线前面挤。还有几个穿便衣的人正在老孙家的院子里四处看,估计就是市里来的警察了。我看有一个便衣正蹲在尸体前翻看,背影有点眼熟,但是太远了看不清,便叫老赵看看,我俩正聚精会神的看着那个背影,冷不丁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肩膀,有人喊道:“你俩看什么呢?让小爷也瞅瞅啊!”这一拍把我吓了一大跳,腿一软,差点跪下,回头一看,吓人的正是刚刚分别一天的佟大师。
这家伙完全没发现我差点吓尿了,亲热的搂着我和老赵的脖子说:“咋能这么巧,老赵,二子,出事的这是你们家吗?”我还好,老赵听了有点别扭,面色尴尬的说:“佟大师,出事的是我家邻居老孙家。”佟大师听了贼兮兮的笑了笑说:“不是你们家就好,这回是到你们地头儿了,是不是该招待一下小爷我啊?”老赵忙说,那是必须的,我们这小县城没啥特殊的东西,但绝对好吃,走走走,咱这就下馆子去。
佟大师听说有好吃的,两眼放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但还是把口水咽了下去说,艾玛,我一大早上被我二叔从被窝里踹下床,连滚带爬的被拽上了车,直奔你们这就来了,别说饭了,连口水都没喝上,真要扛不住了,可是吧……
“可是啥?还不赶紧过来看现场!”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在我身后响起,正是佟大师的二叔特事办主任——佟后勇。佟主任看见我们俩略微点了下头,一脸严肃的瞪了佟大师一眼,说:“去看看现场的情况!”
佟大师赶紧就往老孙家院里走,走一半还特意回头冲我俩喊了一声,一定等他一起吃饭。佟主任斜了佟大师一眼回头问我和老赵是不是住这附近,老赵回说是,伸手一指,说就是老孙家的隔壁,佟主任看了看老赵家的大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又回现场忙去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渐渐少了起来,我和老赵五脊六兽的蹲在树根儿下面等佟大师出来,赵爷出来叫我俩回去吃饭,老赵告诉他爷爷警察里有我们的朋友,一会要招待人,赵爷就问是哪一个,我给赵爷指了指佟大师,却发现赵爷一直盯着佟主任看,都没看我指的是谁,我问赵爷看啥呢,赵爷没回答,只跟我和老赵说,既然是官面上的朋友,就好好招待,然后就转身回屋去了。
终于在快12点的时候,佟大师出来了,看见我和老赵就直奔过来,要饭吃,说自己快挂了,已经前心贴后背了。我和老赵也早就饿的不行了,二话没说,赶紧往饭店去。老赵带我们去的是平山县一家很有名气的馆子,叫“全猪馆”,以杀猪菜闻名,平时经常有市里的有钱人专门开车过来吃,佟大师催着老赵点菜,一再说自己饭量大,叫老赵别抠门,老赵本来就大方,猪肉炖酸菜、血肠、猪蹄子、皮冻、家常大拌菜、烹土豆片,一口气把这家的招牌菜全点了,看的我眼睛都直了,要知道我们县城的菜码特别大啊,比起电视里精致小盘子的菜码,起码多出十倍,一般的炖菜都是直接用盆上的。果然,六个菜一上桌就把一张十人的圆桌摆满了,佟大师显然是没想到菜能这么大盘,有点直眼,一边伸手抓了个猪蹄啃在嘴里,一边含糊的说,老赵你可真实诚,够意思,你这哥们儿我交了。
要说佟大师这个人平时说话有点忽悠,这次说的可是实打实的真话,他这饭量,真是太大了。一个小时之后,桌面上就剩了点酸菜汤,我和老赵早撑的停了筷子,就看佟大师一人表演了,桌上菜吃光了不算,还造了两大碗米饭,看的我和老赵直迷糊,老赵试探性的劝了劝他,说吃不下就别吃了,佟大师一边喷着饭粒一边说,没事儿,小场面,这菜太好吃了,可不能浪费,白瞎了!
看佟大师打着饱嗝,一脸满足的抠着牙,老赵问道:“佟大师,这老孙家的事是不是有点邪乎?”佟大师回答说:“怎么能说有点邪乎呢?那是相当邪乎!不然也不用我这个大师出马了。”我看佟大师吃饱了态度挺好,连忙说:“佟大师,那孙奶奶可是好人,肯定不是她干的!”
佟大师冲我摇了摇头,说道:“人就是那老太太亲手杀的。”我一听他这么说就急了,说道:“不可能!孙奶最疼他孙子了,根本下不去手!”佟大师看我急眼了,连忙冲我摆了摆手,说:“你个二愣子,急个六啊!”
老赵也赶紧劝我说:“二子,别急,咱们听佟大师说完。”佟大师冲我翻了个白眼,说道:“人是她亲手杀的,但是并不是她想杀的,懂不?”我有点儿被他说蒙了,老赵却连连点头,问道:“就像之前我老板追着我们满屋跑那样?”佟大师点了点头说:“就说老赵你心细,脑子够用。”
我这才想起来赵宏一的大秃头老板赵显贵,赵显贵之前被老鬼上身的样子完全就是不受自己控制,明白了佟大师的意思,看来孙奶奶也是身不由己啊,搞不好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手捅死了二子、媳妇还有大孙子,想想这种倒了大霉的事居然摊到了这么好的一家人身上,我心里别提多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