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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静谧的楼梯间里，江幂晚和蒋夫人同时怔住了：“……”
这场交易，是在仅仅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情况下，单独于院长办公室，私底下秘密完成的。
交易的内容，也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
蒋夫人甚至没有让随行的佣人进入院长办公室一步，消息更不可能会走漏！
那么，蒋总又是怎么知道的？
黯淡的光影里，江幂晚不觉退后了两步，视线穿过男人浑厚坚实的肩膀，悄悄地投向面色已经骤然发白的蒋夫人：
后者觉察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充满疑问的四道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二人却是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个究竟来。
眼角瞥见眼前蒋夫人的眸光有异，蒋旭尧回眸，淡淡地扫了一眼身后的小妻子，深邃黝黑的眸却分明掠过了一丝精锐的暗芒！
再次抬臂，他又不动声色地将指间的烟蒂送至唇边，深吸了一口，却并不吐出吸入口腔中的烟雾。
只紧抿着薄唇，任由烟雾在嘴里闷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突然牵动唇角，低头，张口，竟是对准她白皙漂亮的小脸，一口气悉数重重吐出！
浓郁而呛鼻的灰白烟雾，一下子迷漫了江幂晚的视线！
眼眶被醺得腥热发红，喉咙也被呛得狼狈地轻咳起来，“咳咳……”
烟雾缭绕晕散之间，她却清晰地看见，一张刀削斧刻般的精致脸孔，在蒙胧的白雾中倏地变得凛冽而冷漠！
一双幽深如潭的墨眸也似挟了淬了冰霜的寒光，森冷地打在她呛得绯红的小脸上，竟似要在她脸上深深地剜出一个洞来！
江幂晚莫名地打了一个寒噤！
恍惚之间，她似乎又看见了，他第一次将她压在公寓大床上霸道占有的那一夜——
因为她的忤逆、挑衅、反抗，那天晚上的他，仿佛已化身成暴戾的魔鬼，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身上狠狠地碾压过！
像蒋总这样的天之骄子，从来也免不了霸道与自负。
一旦你触怒了他的底线，他便会毫不犹豫地重重惩罚你！
直到你被彻底征服，别无出路。
江幂晚自然是记得那一次血淋淋的教训，至今仍是心有余悸。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小心翼翼的，尽可能地躲避男人的怒火。
……
然而，幽光魅影之中的惊心一瞥，她却心知，自己并没有看错！
蒋总确实是在生气，而且，让他生气的对像，并不是立在他身前的蒋夫人，而是身后的自己！
小脸，渐渐苍白：“……”
可是，她到底又做错了什么，他竟然要这样可怕地看着她？
就像是她又对他犯了严重的错误，而他，恨不得要狠狠地惩罚她，逼得她对他认错臣服？
心，剧烈不安地狂跳着。
眼睫毛颤瑟闪烁，她堪堪躲开男人凌厉的目光，却突然浮现起，刚才在长廊里，他与蒋夫人的一番潜藏着刀光剑影的对话——
蒋夫人：“……张教授坐我的车子过来，跟坐你的车子过来，有什么区别？”
蒋旭尧：“有区别，很大的区别。”
……
当时，她只觉得，蒋总的回答像是在跟蒋夫人打哑谜。
而他对她投来的那冷眸斜飞的一眼，更似是在暗示着什么。
直到进入楼梯间的那一刻，亲耳听见他气定神闲地对蒋夫人说，“妈，张教授是我请过来的，你没有筹码跟江幂晚做任何交易。”
她才终于确认：蒋总其实早就知道她背着他，偷偷地签署了离婚协议！
甚至，他非常清楚，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背叛他”，并对蒋夫人妥协的。
……
烟雾渐渐散去，男人隔着迷雾映像模糊的冷峻轮廓，也在眼前渐渐清晰起来……
江幂晚却莫名地咳得更厉害了！
漂亮的菱形嘴角隐约晕染开一抹晦涩的笑意：可不是吗？她的确是“背叛”了他！
在他情深意切地对母亲承诺过，“……我不同意离婚！妈，我真的很喜欢晚晚，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之后，她却一声不吭地就决定要弃他而去！
在他的眼里，她又岂止是犯了错？
根本就是犯下了不可饶恕、论罪当诛的大错特错！！
眼圈，忽然腥红而疼痛。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咽下喉咙里那一阵阵、汹涌而上的刺痒难耐的咳嗽声，她又毅然抬头，嗓音清冷而坚决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话未说完，男人又是一记微愠的森冷眸光，“嗖嗖”地射过来，“我在跟我妈说话，你别插嘴。”
江幂晚：“……”可他明明是在生她的气！
而且，他若是不想听她说话，刚才又为什么故意把她也叫过来？
蒋旭尧却已然转过脸来，不再看她。
只继续神情淡漠地抽着烟，眸光不含一丝起伏地看着眼前的蒋夫人，“妈，您的意思呢？”
蒋夫人的目光已经恢复平静，听见蒋旭尧问她的意见，又暗暗地在心底衡量了好半晌，“……”
敏感地睨出他与江幂晚之间的一丝异样，也察觉到他对江幂晚表现出的突然冷淡，心下暗喜。
松开挽在臂弯上的LV贵妇包，精心护理过的细长手指随即划开包包的拉链，她从里面取出那份江幂晚已经签署过的离婚协议书，“旭尧，你误会妈妈了！我和江部长之间并没有任何交易，她只是签署了一份离婚协议，托我转交给你而已。”
江幂晚：“……”一声泾渭分明的“江部长”，可想而知，在蒋夫人的心里，根本从来也没有承认过她这个“儿媳妇”。
即便，就在刚刚，自己的父亲因为她，差点进了鬼门关，蒋夫人也不会有半点愧疚！
这样的婚姻，这样险恶的婆媳关系，或许，离婚，才是她和蒋总能够彼此解脱的机会。
眸底顿即晦黯无光，她埋下小脸，漠然地再也不肯置一词。
蒋旭尧扔掉指间的烟蒂，抬起鞋尖，重重地碾灭！
蹙眉，缓缓吐出一圈烟雾，他却忽然夺过蒋夫人手中的那份离婚协议书，冷冷地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