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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村宁次下一个目标竟是吴淞要塞。
水川建吾默默地想着,支那人占据闸北与皇国陆军对峙之时,这里并不算显眼,可等到支那的张治中退出上海后,再看这里竟然刺眼的很,如果不将这根钉子拔掉,皇国不论陆军亦或是海军运输船队都难以安心的放手大干呢。
不过他却认为,这里未必会记在支那将军的心上,实际上吴淞要塞自张治中撤出上海后,失去陆上的掩护,早就已经成了一块死地,更何况原有驻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弹尽粮绝,即便支那将军再派人來增援,恐怕不管派谁來协助防守都难免一死吧,只要岗村司令下定决心拿下要塞,由陆路打过去,就不是当初海上登陆作战那般困难了。
所以他不认为支那将军会以牺牲掉自己的部下为代价,再派人增援这座已经根本守不住的要塞。
但是他却沒停留在要塞之上话锋一转,“司令官阁下,支那元首如何成了皇国的帮手。”
冈村宁次神秘一笑,却似是而非的答道:“水川君不久之后当可知道。”
水川建吾也不再追问,又将思维拽回了吴淞要塞上,然后又逐渐向西推进,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支那将军的确已经陷入了一个看似安全的陷阱之中,第十四和第五师团将支那将军所有的精锐部队在太仓一线钉的死死的,只要岗村司令逐渐将外围肃清,甚至是绕过太仓、江阴而从嘉兴湖州一线就可以直捣支那国度南京。
他甚至有些期待,到想看看这个在皇国军界传闻颇神的支那将军如何破当前这个僵局,岗村司令也是每一步都打在了支那将军的要害上,沒给他反应的时间和机会,从这一段时间的战绩來看,除了七丫口的失败,岗村司令明显要比先前僵化保守的植田谦吉高出一大截了。
思虑间,冈村宁次已经回到了座位,肃容道:“水川大佐,参谋部要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拿下支那炮台的行动不能再拖了。”
冈村宁次虽然在陆军中属于少壮激进派,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指挥也同样的急进毛糙,恰恰相反,在这一点上他倒是极为的严谨,即便是再小的行动一样要按照军中流程和规章來做,因此,即便他心中已经早有定计,却还是要参谋部去策划,防止百密一疏。
……
冈村宁次轻松愉快的下达着作战命令,相距在百里之外的吴孝良却已经快进入了暴走状态,他几乎是前所未有的激动而愤怒,宋希廉和杨效欧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几尽失态的吴孝良,宋希廉认识他的时日还短,杨效欧却是在山东时一路到上海,早就了解透了这位年轻上将的脾气。
如果沉默不语就已经是极大的愤怒,像如今这般破口大骂甚至爆了粗口,简直是难以想象,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乱命,完全是乱命,完全是瞎指挥,这么搞下去,多好的局面都得被整垮了,内斗,国人何时才能学会一致对外,何时才能别这么急着自家相煎……”
杨效欧很奇怪这封电报的内容是什么,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将一个从來都是温文尔雅的吴上将气成这个样子,虽然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却还是觉得好笑,至于所谓的什么乱命,既然已经是乱命了,自然可以当成耳旁风不予理会,古时候不也讲究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么。
他从吴孝良手中拿过那张电报纸,一看之下也不禁大为愤慨。
“委员长何时变成如此器局狭小之人了,调走五十七师,摆明着是让他的第二军当炮灰呢,中央军那些饭桶军队肯定会站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看热闹。”
杨效欧的脸色数变,也忍不住要卖老蒋的娘了,可终究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相信吴孝良绝不会奉这个令的,这回轮到宋希廉一个人奇怪了,怎的刚才还有说有笑的杨军长看了那电报之后怎么脸色也变成了黑锅底一样,电报纸上究竟写了什么。
宋希廉又一把从杨效欧手中抢过电报纸,平日里这个杨军长随和的紧,又沒有架子,所以和他两个人很聊得來,一时间竟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与之相处便不像面对吴孝良那样处处都小心着,生怕逾越了上下。
他将电报一目十行上下几眼看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委员长怎么能下如此糊涂的命令,淞沪战局表面看似平稳,实际暗流涌动,已经到了相当危险的时刻,一个不慎就有满盘皆输的危险,莫说将五十七师调走,就是再调两个师來太仓增援也不算是过分的要求,只可惜,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中央教导团的团长,充其量是个旅长级别,尽管是中央军嫡系中的嫡系,却根本沒有直接上书蒋中正的权力。
吴孝良一通发泄后迅速的冷静下來,原本这一世的蒋中正给他的感觉与前世那个已经脸谱化的蒋中想比,正有了很多正面的改变,他也认为这是那一世过度丑化的结果,但如今看來,借刀杀人还真是一个合格政客屡试不爽的把戏呢,只是他就沒想过,一旦战局崩坏,日寇将可能直驱南京,刘峙的第一军能挡住兵锋大盛的冈村宁次吗,一旦南京陷落,他蒋中正又何以向国民交代,国民政府还有资格统领中国革命了吗。
所以,他绝不会奉这个令。
“灵甫晚饭过后出发,如果一切顺利,相信他现在已经过了浏河。”
宋希廉明白,吴孝良的态度已经很清楚,淞沪战役他会负责到底,浙江一兵一卒也不会派过去,委员长这回是白白的得罪了一员上将,唉,还是打个圆场吧,毕竟自个是委员长的嫡系,不好表态。
“这张灵甫在黄埔里可算是个异类,和咱们这帮大老粗相比,人家是正牌的北大高材生那,做的一手好文章,写的一笔好字,就是性子躁了点……”
夜色如墨,树林与苇草间影影绰绰一队人正悄沒声息的向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