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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韵哭得肝肠寸断,一会是念叨着欧阳文彬的好处,一会又骂他不孝……对儿子的爱恨交织全部化作了伤心的眼泪。
麦悠然深深地感到无力,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去安抚这位伤心欲绝的母亲,此时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
孩子,是每个人活下来去的希望,而眼前这位老妇人,失去了儿子,也同时失去了生存的希望,她只有默默地看着。
或者,只有将这种悲伤的情绪发泄出来,对她会更好一些。
良久,林韵才停了下来,拿纸巾擦了擦红肿得眼睛。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作为一名老医生,林韵还是有起码的涵养,她渐渐收敛起失态的情绪。
“林伯母,没有关系的,您心里有什么想说的话,都尽量冲我来吧!”
“我知道是文彬对不起你,我们一直觉得他的固执和任性是非常正确的,我们或许忽略了这种潜藏的危害。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经历过挫折,他的人生是一帆风顺,他习惯了成功,所以无法接受失败。跟你的感情也是这样,他不甘心自己被抛弃,虽然他娶了小雪,但是心里对我和他父亲都是深深的怨恨。其实我早该察觉出来的,自从他跟小雪结婚后,他就再也没有给我们打过电话,从来不来看望我们,甚至我去找他,他都找借口躲着我们……”
“那个时候,恐怕他已经开始给江小雪整容了……”麦悠然忧虑地说道,
说到这里,林韵更是哽咽,她永远无法忘记去太平间看江小雪尸体的场景,要不是警察告诉她那尸体是江小雪的,她差点以为那就是麦悠然了。也是在哪一刻,她才彻底地清醒,自己的儿子心里有多么的变态扭曲,她几乎不敢相信那真的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作为一名医生,他显然是有背叛医德的,同时,作为了一名丈夫,他也愧对自己的妻子。
“小雪这孩子……是我对不起江家的人,这也是我这辈子犯下最大的罪过。有人说,我们做医生的治病救人,就是在跟阎王爷作对,将本该死去的人救活过来,就是得罪了阎王,所以他一直都在惩罚,将我的儿女一个个从我身边抢走,又将我的丈夫带走,现在空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林韵悲戚地说着,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雪亮的小刀,直接朝着手腕上划过来,瞬间血涌如注,她完全失去了理智似的,拼命地划拉着,一道,二道……
麦悠然惊吓了,大声呼救,一边手忙脚乱地握住了林韵的右手,另一只手按捂住她的伤口。
“林伯母,您怎么能这样……”
“放开我,让我死了算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要到地下去见我老伴,我不活了……”
林韵失去理智,手劲也大,挣扎之中,那刀子也划破了麦悠然的手臂,幸好这时候服务生赶了过来,帮助麦悠然控制住了林韵的右手。
麦悠然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口,急忙解下来自己的丝巾,结结实实地缠住了林韵鲜血淋漓的左手,控制伤势之后,这便叫了一辆的士,将林韵送到了医院。
这一整个下午,麦悠然都在医院里守在林韵的身边,生怕她又会产生消积情绪,直到快到接园的时间了,麦悠然安排了一名护士看着她,这才抽身离去。
车子上,SUNNY背着小书包,坐着笔直,小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容,在麦悠然进幼儿园的时候,他的目光早已经从人群之中搜索到她的,所以大门一开,他也顾不上排队,就直接扑了过来。
“宝贝,今天上学开心吗?”麦悠然问道。
“不好玩,要是跟妈咪在一起就开心了!”SUNNY毫不掩饰对幼儿园的厌恶。
“宝贝,那么多同学陪着你玩,那应该比跟妈咪在一起好玩多了!”
“呵呵呵……”SUNNY笑而不答,那一群傻乎乎的小屁孩,都不知道星星就是星球的笨蛋们,他才不乐意跟他们玩呢!不过妈咪似乎很期待他跟小笨蛋们打成一片的样子,好吧,那只能在妈咪面前装傻了。
佣人房的后院里,阿沙将洗好的小衣服用夹子夹在衣架上面,远处,华医生抱着小欣儿,手里拿着一只桔黄色的摇摇铃逗弄着她玩,小家伙不进发出嘻嘻的笑声,那甜美的笑声惹得阿沙不时侧目看上几眼,心里瞬间被一股甜蜜的感觉包裹着,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她现在真的信了。
突然,视线的余光中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连衣服也顾不上晒了,直接朝外面奔了出去。
“耿严……老耿……”
耿严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阿沙跑得满头大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哦,回来两天了!事情忙,没来得及跟你说!”
“米娜呢?”
阿沙不提还好,一提耿严脸色又阴了下来,继续朝前走,阿沙紧步跟上,“你忙个屁啊!主人和麦小姐都在吃晚餐呢,你还有什么好活的?”
“她不在了!”耿严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什么叫她不在了?”阿沙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去的时候,发生了一场火灾,什么都烧没有了……”耿严目光深沉。
“呃……”阿沙吸了一冷气,半晌,才搓了搓手,将卷好的袖子放了下来,“有找到尸体了吗?”
耿严无力地摇头,阿沙立即跳了起来,“既然没有找到尸体,你拉着个脸跟哭丧似的。听我说,别灰心丧气,她一定还活着,只是我们暂时不知道她为什么,等过段时间,我女儿大一点了,我去帮你找找!”
“不用了!”耿严果断地拒绝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那都不重要了。我跟她之间本来就不适合,如果她还活着,如果她真的在乎我,她甚至应该会保持手机的畅通。”
一个人如果将手机号码换掉了,那就说明要表示着与过去完全告别,他虽然反映迟钝了一点,但并不是傻到无可救药。
阿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力地点头,“好吧,既然没有缘份,我也不强求了。对了,我新招的几名女佣中,有个叫做阿秀的姑娘不错,虽然学历不高,但是小模样挺俏丽的,以前还当过护士呢!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
耿严苦笑,“你有这闲心赶紧给自己找一个吧!别操心我了!”
“我啊,已经有了啊!你瞧瞧……”
阿沙顺手一指,耿严的目光看过去,正是穿着白大褂的华医生,正逗弄着婴儿车里的小欣儿,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情同父女,场面非常温馨自然。
“你终于开窍了?”耿严微笑,华医生人品不错,比烈风间靠谱多了,如果阿沙能够跟他在一起,这倒也是件好事情。
阿沙轻笑,“我现在找男人的标准是,主要是以我女儿的目光为主,只要我女儿喜欢,我也喜欢……要是我女儿不反对,我就凑和着跟他过了算了。”
以前,为了追求那所谓的爱情,把自己的心伤得不成样子了。
而现在,她才真正的明白,与其将人生的希望寄托在幻想之中,还不如好好地把握身边的人,只有踏踏实实地过日子,那才是她真正需要的。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爱情。
“你真的将烈风间彻底地放下了吗?”
“没有……从来没有放下过,也许现在说这些会让你笑话,但是我也无所谓了,我爱烈风间,会爱他一辈子。但是这份爱也只会小心翼翼地珍藏在某个角落里,因为那是我这辈子享受过的最奢侈的东西——爱情!但是将来,我会将全部的爱都倾注在我女儿身上,将心放在身边的人身上。”阿沙认真说道。
耿严点头赞同,“那如果有一天,烈风间回来找你,你打算怎么办?”
阿沙陷入了沉思之中,是啊,如果有一天他还会回来找她,那她该怎么办?有一段时间,她非常恨他,恨他害得她早产,她差一点就失去了欣儿,她永远记得自己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绝情地离去,那种恨意现在想起来还是噬骨般的难受。她曾经幻想过,如果有机会再遇见他,她肯定会毫不留情地捅他一刀……可是现在,当她对着欣儿天真无邪的笑脸时,她心里对他的怨怼在渐渐消散,那是他的女儿,她身体流着他的血脉,小家伙的五官也长得越来越像他了。她不得不承认,欣儿是上天留给她的最好礼物,可是,这份礼物也来自他。所以现在,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恨他了。
“不知道,现在没有空想这些!再等一年,等欣儿一岁了,如果他还不回来,那我就嫁给华医生,我不想让我的女儿从小没有父爱。”
一年!!耿严微微眯起了眼睛,看来,阿沙心里还对烈风间存在着执念。
可是他呢!他喜欢的米娜,或者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即使心存执念,这辈子也无缘相见了吧!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恐怕就是生死之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