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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满江寒着实为难,因为牛牛的主人是骁勇善战的木南族人。他们过着游牧民族特有的原始生活,但却有着手枪、长枪等现代武器。这就等于集成了成吉斯汗和希特勒的双重优势。而且为了保护家园,养成了他们枕戈待旦的精神特质。在遇到的陌生人时,打招呼的方式比较简暴,往往就是迎面一枪。
但即便如此,满江寒还是鼓足了勇气出现在小木屋前面。
中年男子穿着短衫七分裤露着粗壮结实的小腿,脚上蹬了一双明显产自中国的解放鞋。没想到上世纪的革命符号流行元素在这里起死回生,莫非他们也在进行着一场革命?
伴随着他的身影的最辣眼的是一挺长枪,黑洞洞的枪口肃杀呈现,扫描着满江寒的前额。
这时的满江寒是微笑的,奋不顾身的从容微笑。尽管他能感觉到枪口上射出的杀气竟是丝状的,冰冷彻骨、丝丝缕缕地刺痛着自己的前额。但中年男人却没有开枪,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满江寒突觉有点幸运,但他并不知道,木南人和很多游牧民族一样,有个小小的习惯,就是喜欢杀移动的动物或是人类,打爆一个木桩无疑是在羞辱自己的枪法和尊严。
这时,真正的幸运来了!已经半岁大的牛牛,恰好从附近的林中戏耍后回家,它望见了主人和满江寒的对峙一幕,耸了耸鼻子,撒腿向木屋的木梯跑去。在这过程中它凝望了满江寒一眼,这一眼,让他心意了然,感动非常。
牛牛似乎认识自己。
接下来,发生了更让人感激涕零、耸人听闻的事情,它奔上悬空木屋后,身子高高跃起,用稚嫩的口咬住主人的枪杆,把它拉了下来。
主人生起了疑问,“嗯?”
只有这个表示疑问的语气词全世界通用,他抚着牛牛的脑袋所说的其它的词满江寒当然听不懂,因为那是古老的马来语系。但他望着牛牛的神情是温暖和爱怜的,这让满江寒对这个冰冷、孤僻的木南族杀手凭生了几分好感。
而牛牛这时也向对峙双方进行着斡旋工作,它的方式是这样的,不断地冲着主人和满江寒汪汪大叫,这属于泰迪语系,对两人来说,俨然也是一门外语。
如果翻译过来是这样的:“急死泰迪哥了!你们千万别动手哦,都他妈没外人!”
牛牛的主人显然明白了些,他的长枪已挂在肩上。这表示暂时不杀满江寒,但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他带着牛牛,一人一狗一前一后下了木梯,向满江寒走来。
系统界面显示:
学习一门外语,和来人沟通。
“啊?我上学时外语成级总挂科,即便是临时抱佛脚,这抱得太急也会把佛给吓晕的!”
管理员不胜其烦地出现:“从系统技能选项中的语言分类中选中马来语,把精通学习时限调整到1分钟就行了!”
“啊,1分钟就行啊,太好了。不过,对方还有几秒钟就到我面前了。”
“笨,技能栏里还有个时间嵌套选项,系统可以再给你开辟一个平行时间通道,你点一下就好了!”
望着渐渐逼近的持枪男子,满江寒赶快找到选项,啪地一点,奇迹乍现!中年男人的表情和脚步都凝住了,当然也包括在他脚下欢跳的牛牛。
看来有效,自己已经进入了另一套时间系统。更令人惊异的是,这种外语学习的方式真如春风化雨一般。满江寒眯着眼睛,感觉到头顶上被笼罩了一团冷雾,突然它变得有形有质并紧紧箍紧了自己,在它头疼欲裂地要喊时,压力突散,内心清明,张开了口,一口流利的马来语从口中潺潺流出:
“Brother,mengganggu anda.”(老哥,打扰你了。)
黄种人但被雨林气候蕴育了黑红脸膛的中年男人稍有意外,来人的样貌与中、韩人相似,但能说马来语。就问:
“siapakan anda.”(你是谁?)
在顺利沟通后,满江寒完全深入到了马来语境,对它像对汉语一样的熟稔了。他自我介绍说,我来自中国开元市。当对方一口喊出BJ时,满江寒说自己的城市和它相比连个屁都不算。就像你的木屋和吉隆坡的高楼相比一样。
“但,人无论贫富贵贱,在人格上是平等的!”这话是中年男子说的,他的名字汉译过来叫丛宝,很有自然和喜庆的味道。
语出惊人!人格这个词竟然从这样一个落后的民族嘴里轻易吐出。在满江寒的国度,奴性化、愚民化的历史渊源让人格这个词变得离奇甚至是高大上,只有身处社会顶层的万分之一的精英才能说出、才能把握到这个词。
这样,让满江寒知道了丛宝是个追求民主的愤青家伙,就立即找到了能拉近双方距离的话题。便义愤填膺、正气凛然地说:“丛宝,你说的对!非常对!每个人都有享受个性自由和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正如苍鹰可以凌飞长空,而苍蝇乐于追蝇逐臭。这两者并没有贵贱之分,都是值得尊重的生命选择。”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看到对方向自己投来的热切的目光,而且发现他挎着枪的肩膀松垂下去,似乎那枪马上就会变成一支温暖、友善的百合。看来这游牧人民好胡弄,不像国人那样狡诈精明,再有三言两语,定能把对方拿下。
于是满江寒继续振振陈词:“丛宝大哥!我知道你们木南民族苦苦坚守着这片丛林,和伐木公司、开发商进行着曲折的周旋,甚至有时是珠死的搏斗。
对你们的坚守,我表示钦佩、支持、和尊重!你们对大自然的热爱是正确的,是符合大宇宙伦理的(靠,他竟然不由自主地输入了大宇宙这种常人不知的前卫理念,这是系统管理的潜移默化所致)。我将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把外面那些乱砍乱伐的,觊觎这里的土地资源妄图做房产开发的挡在森林之外,为地球,为后代多留一份生存空间。”
丛宝肩上的枪呱唧掉在了地上,他悲愤而又羞残地用脚狠狠地把枪跺了几下。怎么能用这种东西无礼地来对待自己最尊贵的朋友和将来亲密的战友呢?惭愧啊惭愧!真是自家人刨了自家坟,三木合力才是森啊!来来来,快到寒舍一叙!慢点兄弟,楼梯有点陡!
——上茶上酒要好酒好茶啊老婆,中国客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