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八章:木珠

平舒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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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方谦咬牙切齿,虎着脸狠狠盯着宋宜晟安静下来。

    宋宜晟却是三分得意七分平淡,装得一本正经:“大人明鉴,方谦说是从本侯手中得到的这本账册,那本侯倒要问问,他从何得来,为何宋某对此一无所知?”

    方谦脸色一沉,他之所以全叩在自己头上就是因为不想牵连到“莫小姐”。

    如今情况尚不明朗,莫小姐还在宋宜晟的人手里,若他将莫小姐的身份说出,只怕会引起宋宜晟家人的报复。

    方谦尚不知道,别说是宋宜锦已经入狱,就算宋宜锦当了天星,封了宋贵人,也动不得他的“莫小姐”了。

    “你休想狡辩!”方谦眼一转,便对三位主审抱拳一礼:“大人明鉴,这账簿是下官从他庆安侯府的库房密室中盗出的,库房密室足有三把钥匙,当日失窃你还闹得满城皆知,宋宜晟,这件事你抵赖不得吧!”

    屏风后的长宁止住动作,暂且坐回原处。

    这些日子里宋宜锦并非唯一一个成长的,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成长。

    方谦也是如此。

    他在狱中怕是没少翻来覆去想这堂审上的对峙,这才有今日的不落下风。

    宋宜晟上下打量方谦。

    这愣头青今日倒是出息了,又忘记是谁在庆安擒下他,险些要他小命的事了。

    “方谦,你还真是无孔不入,当然本侯是丢了东西,但本侯丢的,却是本侯父亲留给本侯的传家之宝,与这账簿何干?”宋宜晟嗤笑。

    “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丢的,是传家之宝?”

    “笑话,本侯丢了什么本侯自己不知道?”宋宜晟轻蔑一笑,“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本侯丢的不是传家之宝?”

    宋宜晟一口咬定他与方谦所呈账册无关。

    这虽不足以洗脱他诬告的罪状,却是一个极为难缠的理由。

    因为如此,即便证明柳家是冤枉的,也无法证明宋宜晟和郑安侯与此冤案有直接的联系。

    宋宜晟不愧是宋宜晟。

    可真是巧言令色,擅钻空子。

    长宁眯了眯眼,端起手边茶盏。

    倒是银乔紧张的手揪来揪去,一张帕子都被捏出十八个褶子。

    而大堂上。

    方谦到底是个耿直汉子,即便经历过这么多,学了些勾心斗角,但终究不是宋宜晟这条老狐狸的对手。

    他嘴巴发干,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真要说证据他是有的。

    莫小姐以善云之身在宋宜晟府中为奴,助他偷得证据证明自己父亲清白,说出来也算是一份证据。

    只要请莫小姐上堂对峙便可。

    但这样一来,便将莫小姐的身份公开,莫小姐的奴契怕是还在宋家,到时候可如何脱身。

    而且她一个女儿家,若上了这大理寺大堂,还顶着一个奴字,日后该如何见人?

    方谦有时想起那“莫小姐”充满斗志的眼神,就担心她一朝复仇成功,便会失去活下去的信念。

    再加上众人的指指点点和宋家的逼迫。

    方谦简直不敢再想。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庆安侯府中得到的?”成大人也问。

    秦太傅眉头也蹙。

    这个细节是他之前所忽略的,现在宋宜晟矢口否认,似乎的确需要证据。

    方谦却闭口不言。

    他堂堂男子,若连一个无辜女儿家都保护不了,还凭什么给柳老将军复仇。

    “大人明鉴,方谦七品之身,岂当不得证据。”

    雅间中,长宁饮茶的手一顿。

    她料想,方谦这样忠良之事必不会供出她来。

    “方谦,你是告状的人,这天底下哪有告状之人自己做证人的道理。”宋宜晟逼近一步,眼睛不忘瞟向屏风:“还是好好想想有没有证人吧。”

    方谦这次更明白了。

    宋宜晟就是想将莫小姐牵扯进来。

    那他就更不能叫宋宜晟如愿。

    “没有。”方谦别过头。

    宋宜晟看向屏风。

    长宁还是不动声色,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长宁这个时候就应该跳出来承认她是善云,就是她配合方谦偷走的账簿。

    如今的长宁已经是大公主,凭她的身份,不会有任何人敢质疑她的话。

    那就是铁证如山。

    宋宜晟拼着这份铁证如山,也要逼长宁露面,可她却偏偏不急不躁。

    柳华章。

    她到底在想什么。

    “方谦,你再想一想。”这次是秦太傅开口。

    他更希望证据严丝合缝。

    “管他是从哪儿得来的,只要账簿是真的不就成了?”庄公子又开始嚷嚷,倒好像是方谦请来的托。

    秦无疆却是越看他越顺眼,已经勾肩搭背地附和起来:“就是。”

    宋宜晟攥着拳头。

    他当然认识秦无疆。

    不过这个时候,他告诫自己要沉住气。

    他已经输给柳华章一局,决不能再输这第二局。

    否则,他将万劫不复。

    “方谦没有,我却有证据!”宋宜晟忽然开口,便是郑安侯都挑眉望他。

    成大人与康秦两位主审交换眼色。

    这可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庆安侯有何证据?”成大人问。

    长宁挑眉,侧耳听着。

    “我父一生戎马,未尝留下什么家业,唯有这传家之宝是父亲留给我的一件信物。”

    “信物?”成大人更不懂了。

    “正是,此信物是一木珠,乃我父亲亲手磨制,要我持木珠到长安寻他的旧友照拂。”宋宜晟颇动声色:“父亲便知他走后,我孤儿寡母会受人欺凌,这才留下后路。”

    场上一片寂静。

    宋宜晟又道:“如今我失了木珠,自不敢寻父亲旧友,但今日事发,我也不得不说出实情,大人,您只需张榜寻人,若三日内寻不到此人,宋某认罪便是。”

    场上嗡地一声乱了起来。

    方谦也摸不着头脑。

    宋宜晟这是唱得哪一出?

    便是郑安侯也眯着眼,仿佛初次见到宋宜晟一般。

    这条狗果然奸滑,竟背着他安排好了这样一出大戏,那杨德海必定已经安排人手去了。

    幸好他还没有开始全推给宋宜晟,否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成大人,殿下都说了不敢徇私枉法,您该不会是要偏听偏信方谦一人之言吧。”郑安侯坐在圈椅上理着袖子,慢条斯理道。

    方谦有些坐不住。

    宋宜晟此言一出,他也想起了那枚木珠。

    莫小姐还交给他保存过一段时间。

    但若叫宋宜晟借此钻了空子,证明自己,岂非可恨?

    “大人,这账簿的确是从宋府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