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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嬷嬷与季星云一个对内一个对外,她轻易自然不肯越俎代庖,也怕打乱季星云原本的计划,当即推辞道:“这就不妥了,你安排便是。”
她话落上前几步,又与季星云低语了几句,季星云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当即便改变了主意,“那嬷嬷便先回吧,您先不必打草惊蛇,只要对方没什么动作,只当不知便是。”
崔嬷嬷点了点头,这才与众人打了个招呼退下墙头。
庄子上,季星云的院子里,两名黑衣人神色为难的对视着,谁也不肯轻易服输——这二人正是夜鹰派往西海郡六人中的其中之二,分别是夜影与夜杀。
当初从上京城离开的,一共是六人,夜鹰让几人两日赶到西海郡。几人全都做到了,却是在进入西海郡范围后,收到夜鹰传信,让几人直接留在卧龙山庄。
几人对夜鹰的具体用意不甚明了,夜鹰也没明说是要保护蔚蓝和蔚栩,但六人却是明智的在卧龙山庄外隐藏起来,待得蔚蓝下山,六人直接分为了两拨,一拨两人跟着蔚栩,一拨四人跟着蔚蓝。
别问几人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夜杀跟在夜鹰身边的时间最长,他为人通透,对夜鹰的心思虽不说绝对清楚,了解各七八分却是可以做到的。
夜鹰从两年前接手坤部,明里暗里就一直帮衬着镇国将军府,尤其是帮衬着蔚蓝。尽管他所有的动作,从大面上不大看得出来,但夜杀就是直觉夜鹰是为了蔚蓝,才会将他们派往西海郡。
这点从蔚蓝前往凌云寺,夜鹰派人暗中保护,多次替蔚蓝挡下谢琳与姜泽的刺杀就可以看得出来。如今夜魅,夜寒、夜冥与夜痕跟着蔚蓝去了塘坝县,只余他与夜影留守卧龙山庄保护蔚栩。
二人原本隐藏得好好的,就连蔚蓝与姜衍都没发现端倪。蔚栩进入暗道之后,二人便也挪了地方,径直守在暗道入口,却不料方才因着到底要不要参与进卧龙山庄的战役,下山去收割骠骑营的性命,一不小心被蔚栩身边的追浪给发现了踪迹。
追浪心中生疑,便又传了消息告诉崔嬷嬷,也就是说,崔嬷嬷会上墙头,带上妇人们去帮忙,只是其中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给季星云传递消息。
季星云知道消息后倒是没什么反应,但夜杀与夜影却有些为难了。二人明显觉得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但对方没有出手,他们也不好贸然现身。当下,只能用眼光继续厮杀。
既然已经被人发现端倪,他若不能下山,岂不亏大发了?夜影心中不服,更兼之热血激荡,当下压低了声音恨恨道:“不行,他们在暗道里非常安全,骠骑营兵马众多,咱们能参与,能很大程度上帮卧龙山庄减轻压力。”
“蠢货!统领让咱们来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蔚大小姐与蔚三公子,就你跳的厉害,若是尹卓声东击西呢?”夜杀危险的眯了眯眼,说话毫不客气。
夜影气得不行,“就你厉害,这话统领不曾明说,若是你理解错误呢?别自以为是了,若是暗道不够安全,蔚大小姐何以会放心离开山庄,你别忘了,外面还有个隐魂卫呢!”
“一个隐魂卫能顶屁用,庄子上如今剩下的要么是嫩呼呼的小蘑菇,要么是一干老菜帮子,你敢走试试,万一出了纰漏,你担待得起吗?”
“收起你那恶心的嘴脸,那是孩童,是孩童,不是小蘑菇!还有,什么是老菜帮子,你以后不会老?你老了是什么?蔚大小姐就那么没用?你是不是太小看人了,我觉得卧龙山庄有隐魂卫和麒麟卫在,定然不会出了岔子!”
“那可不一定,你好好守着吧,实在不行,等骠骑营的人杀上来了再说!”夜杀傲娇的扬了扬眉,鄙夷道:“凡事别太想当然了!”
到底是谁想当然啊,简直就是倒打一耙!夜影呲了呲牙,“是你想当然的理解成统领是让咱们来保护蔚大小姐与为三公子!”
“你之前不也认同了么?”夜杀懒洋洋的倚在房梁上,单曲着腿勾着一缕头发,笑得邪气肆意,“你若不认同,会按我说的去做?更别说,夜魅几个也是认同了的。”
夜影瞬间卡壳,“老子姑且信你一次!”他妈的,他手痒啊,已经很久没痛痛快快杀过人了,尽管一路从上京赶往西海郡委实辛苦,但能近距离了解蔚蓝,能更清楚的掌握蔚家军与骠骑营的动向,不得不说,这是一件让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二人谈话的间隙,牯牛山下的动静愈发大了。
刘大黑与陈虎负责将人引入陷阱范围后,迅速退回了庄子,期间尽管有人受伤,却是无伤大雅的小伤,这对第一次上战场的人来说,已然是不错的成绩。
蔚十九这边,已经从队伍的左侧迅速切入,他仗着轻功出色,先将左侧队伍的火把全都灭了,这才打着响哨让后面的人跟上,开始正儿八经的收割性命。
卧龙山庄的人这两年可能杀鸡都很少,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有季星云在,他们的士气不会弱,面对大夏人,心也不会软,大夏语与启泰语泾渭分明,于黑暗中准确分辨敌我,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火把一灭,骠骑营顿时陷入混乱之中,咒骂声与哀嚎声接二连三响起,树林里脚步声纷沓嘈杂,便是有年轻的千夫长厉声喝止,却挡不住无边的黑暗与时而出现的刀光带给众兵卒的恐惧。
再加上有人已经落入陷阱,鲜血的味道与惨叫声闷哼声相继传出,周围的气氛无疑更加紧张,已经被打乱队形且闹哄哄一团的队伍,更加方便了蔚十九等人的动作,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身着黑衣,几乎不用过多掩藏自己的行踪。
蔚十九无疑是擅长暗杀的,又或者说,隐魂卫与麒麟卫,甚至是伏虎营,就没有不擅长暗杀的,可因着答应了要将这百人全须全尾的带回去,蔚十九并没将人全部打散,而是简单的分成了五个小组,让众人协同作战。
尽管卧龙山庄的人以往并无这样的经验,可话说回来了,都是跟着扛把子混过的,抹黑耍阴招捡漏还不会?这是他们最擅长的好不好,只不过以往并非直接抹脖子就是了。
可再怎么说,他们曾有做山匪时的经历,只胆子就比初出茅庐的小兵更大,厮杀起来也更加没有顾忌,当初伏击蔚蓝一行,不也在黑暗中进行么?
他们最为擅长的就是在黑暗中行动,一个人不敌,两个人三个人呢,这总足够了吧?开玩笑,以往不知道有多少肥羊就这样落入他们的包围,直接被生擒了!士气这玩意儿,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衰而竭,有了第一个得手的,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百人队也并不多,可他们对牯牛山熟啊,这山头他们生活了许多年,就是闭上眼睛都能跑上几圈,再加上这两年勤练不辍,这腿脚功夫更快,身手更加敏捷,又是看准了时机,在骠骑营人心惶惶的时候,形势可谓是一面倒。
黑暗中,嘈杂声远远的传了出去,中路和右路的骠骑营听到动静后心神大受影响,当即就有千夫长决定带人到左路查看究竟,却是被另外的人拦住了。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地形、陌生的作战方式,再加上自己的队伍紧接着也开始有哀嚎声响起,中路与右路的千夫长,自己尚且无暇他顾,又能分出多少心思支援左路?
左路的千夫长又气又怕,原本在火把熄灭之后,这千夫长就怒喝出声,他想让人重新再燃起火把,却无奈火把有限,再加上对方身手灵活矫健,队伍又乱成一团,几番尝试之后,根本就无济于事、
随着时间推移,好像只过去了瞬间,又好像过去了很久,总归,树林里的血腥味愈发浓郁,左路千夫长恨得咬牙切齿,却因为周围都是自己的人,反击起来时有误伤,怎么也逮不住人,最后只能下令一个劲往山上冲刺,企图从人数上来压制对方。
蔚十九很快看出对方的意图,当即一声响哨,原本杀的起劲的众人飞快后退,直接往骠骑营的队末跑去,他们不需要硬生生阻断骠骑营的步伐——他们只需要在后面偷袭,让没死的死得更彻底些,让落入陷阱的再也爬不起来,因为目前的这些还只是开胃小菜,季星云还准备了大餐等着这些人。
季星云和吴计密切关注着山上的动静,二人虽然没正式交手,但这番变故,却是二人早就料定的。季星云是好整以暇,让才刚撤回的刘大黑与陈虎加入到弓箭手的行列,而吴计,则是已经对拿下卧龙山庄的事情再不抱半分希望。
片刻后,季星云将事情安排妥当,干脆回了自己院中,崔嬷嬷的话虽然不尽详实,对方看起来也没有恶意,但是敌是友,到底还是需要求证的,尤其在这样关键的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