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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笑了笑,视线一转瞥到不远处的纯黑马车,愣了一下。
在那所有的华贵马车中,这一辆算是最简单的,也并不起眼,但不同的是,上面属于卿家的标志……
世子妃也来了?
李云杵了下,正想着上前打个招呼,一声高亮的声音恰恰传来:“李大人,请您为我们做主啊!”
那开口求人的,正是方才与方令尹冲撞的女子。
她此时正伏跪在地上一下下磕着头,鲜血飞散在素白的孝服上,斑驳醒目。
其他死者的家属也都跟着一同跪伏磕头,请求着李云主持公道。
李云给手下使了眼色,那几人很快便被扶起,他只淡淡道:“诸位放心,诸位亲人的死因一定会彻查,在下保证给诸位一个说法!”
说着,投眼望去,一个青衣中等身形的身影早不知何时已经在给几个死者验尸。
李云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人,大喜道:“青山!”
他快步走了过去,只见张青山脱下了手套刚刚站起,微微颔首道:“李大人,这四位死者都是误食了不良药物才引起的死亡。”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大掌柜气得破口大骂,作势就要上前推搡,“哪来的野郎中,跑这儿来妖言惑众了?”
李云身边之人眼疾手快挡下了这一番,怒道:“这是前提刑司张大人,可不是你说的野郎中!”说着,顺势一推,那人便退了几大步直接倒在地上。
张青山毫不在意,笑着摇了摇头,“四名死者面色青黑瞳仁外翻,窒息现象明显。胸腔内空气含量极少,比之常人有之略微塌陷,乃是肺部萎缩所致。正是有药物麻痹了肺部肌肉,造成的肺叶失活。”
一边说着,他一边撩起其中两名死者的手臂,“这两名死者身上出现紫癜,颜色浅而不透,分布散而不聚,正是死前没多久引起的皮下出血……至于原因,也极有可能是因为服食了药物,你说对吗?”
张青山闲闲地抱胳膊觑着地上张皇的大掌柜,嘴边笑容淡淡,眼里却是一派清明锐利。
若是换了从前,这种质疑他的人早就被拖出去痛打三十大板了,哪里还能此般气定神闲?
可自从他辞了提刑司一职,本本分分做一个仵作,脾性倒是比原先随和了许多,心态也轻松了不少……
这一切,倒是多亏了一个人……
想着,张青山的视线转向了不远处那辆纯黑马车,与正巧看来的卿黎打了个照面。
“这,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百草堂的药有问题!”大掌柜忍着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是死守着那个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百草堂绝不会出现卖假弄次之事!”
张青山哈哈一笑,道:“要证据还不简单?不就在你们的医馆中吗?将这些死者的药方中所写的药材都拿出来辨别一下,是真是假岂不是一目了然?”
他顿了顿,若有似无瞥了眼卿黎的方向,“不过,你们百草堂是嫌疑方,不能让你们的人来辨认,我对于药物医理也并不十分了解,倒不如请世子妃帮个忙——”他一边说,一边已经走到卿黎的马车前,微微作揖,“世子妃,烦请做个见证吧!”
那声音恭敬,态度谦卑,绝不是从前那个眼高于顶的张青山做的出来的。
不仅仅是刑部从前的手下一瞬间呆滞,便是与他同事了数十年的李云见了,都为之一怔。
而张青山却一点也不介意,他想到的,是那日午时,白衣女子清雅浅笑,掷地有声地与他说着理。
明明是素雅到近乎淡去的人,却比午时的阳光还要耀眼夺目。
这样的风采,每每想起都能让人神往,他突然很想再见一次。
但这可苦了卿黎。
她扶着额,苦笑道:“提刑司大人,你可真抬举我了……”
天知道她只是在看个热闹而已,竟也能被拉进去,可不知该说倒霉还是天意。
张青山低低一笑,依旧维持着抱拳的手势,“世子妃,在下早已不是提刑司了。——您也大可不必谦虚,世子妃的医理药理世间少有几人能够匹及,便来做这品评之人,也是再合适不过的。”
“是啊,世子妃医术了得,昨日可还起死回生了呢!”
“如此了不起,比这破百草堂可好了太多了!世子妃不要推脱了。”
“快快出来做一做这公正之人吧!我们愿意相信世子妃所说!”
众人跟着七嘴八舌,卿黎便是再推脱可该太过托大了,便只得下了马车。
那大掌柜先前企图拦着刑部的人去堂内取药,但在李云的强制之下讪讪作了罢,如今再一看卿黎,脸色更是一黑。
谁不知道百草堂和回春堂对着干,现在由卿黎来拆台,将他们置于何地?
这腔怒火愤愤然还未来得及发作,卿黎已经走到了那一只只箱屉前,素手拨弄起来,却堪堪停在了其中之一上。
她轻碾着屉中的颗颗黑色圆粒,放到鼻尖嗅了嗅,又用指甲轻轻一掐,转向那大掌柜问道:“掌柜的,这是什么?”
那大掌柜随意一瞥,嗤笑道:“不就是鸦胆子吗?世子妃竟连这般常见的药品也不识得?”
什么医学世家?连药都认不齐!
那大掌柜可没什么闲工夫与卿黎耗,他身正不怕影子斜,百草堂的药物都是经过审查了才运送进来,若是出现弄虚作假之事他焉能不知?
这次分明就是有人没事找事,一切还是得交给东家去解决……
大掌柜一边正催着人去请东家,而卿黎却是用指甲剥去了鸦胆子外的一层褐色外皮,露出了内部的鲜红颜色。
她眉心一蹙,放到鼻尖轻嗅了片刻,又是如法炮制地剥开了不少褐色外皮,无一例外地露出了其内的红色内芯。
“这是什么?”张青山觉得很是奇怪。
鸦胆子是常见药品,用来治痢疾或清热解毒都是上选药品,里面从来都该是黑的,何时出现过这种血般鲜红的颜色?
那大掌柜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猛地冲过来抓起一把放手心,又是剥开外皮,果不其然见到那血红内芯。
“这……这……”大掌柜惊得说不出话来,反反复复只重复着一个字,那眸中的不可置信近乎实质。
“世子妃,怎么了?”李云凑了过来,见那掌柜的这种见鬼的神情,也猜到了药材的问题。
卿黎一笑,淡淡地望向掌柜,掬了一把递到他的面前,问道:“掌柜的,这相思子可还是鸦胆子?”她清澈的眸光温凉。
大掌柜寂寂无言,依旧只是重复着一个字,失魂落魄跌坐在地,眼中已是没了焦距。
“相思子!”张青山一听这三个字就惊呼出声,他复又重新回了那几个死者身边一阵检索,长长一叹:“原是如此!原是如此啊!”
李云不明白两人打的哑谜,情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老天,他们都快急死了!还卖什么关子?
卿黎嘴边的笑意敛下,淡淡瞥了一眼百草堂的匾额。
黑底金字熠熠生辉,如此宝光四照,反倒是失了一个医馆该有的质朴。
“从前掺杂倒卖假药,充其量便是以次代好,以偏概全。有药理相近、药效雷同,市面价值却天差地别者,皆可能用来混杂其中,便是最常见的由藤三七充当三七,或是拿白参充当雪参等,多不胜数。”
清清淡淡的嗓音如天外而来,空灵而明朗,却也带了一丝沁凉,让人不由去瞧那个一身月白恍然如仙的女子,但只见额前碎发挡住了她清凉的眸光,衣袂翩飞,如闹中取静,自成一体。
“这种充次,除了药效功能有所欠佳,并不会危及性命,可是你们如今,竟也能拿这剧毒的相思子充当鸦胆子,可是置人命于何地!”
一种是性凉温苦的清热解毒之材,一样是性寒味甘的剧毒特毒之物,二者除了外形有所相似,却是没有一丝能够并及的成分!
相思子在南府之地多如牛毛,市面价值也极低,但因其毒性鲜有人去采撷,却也因内里殷红如心头之血,像极了情人思念泣血成珠,是以被冠“相思”二字,倒有不少文人墨客咏吟。
这百草堂都能为了一点蝇头微利,将遍地随采随有的相思子充当他物,可还有一点为医之心?
张青山也在一旁低声嗟叹:“相思子毒性激烈,所以众死者才会出现肺部萎缩窒息而亡,那皮下出血的紫癜之症,也正是由于血管的迸裂而生……”
他看向瘫软在地的大掌柜,又望了望百草堂的招牌,狠狠一笑。
家属们已经从他们的言语中听出了前因后果,更是为亲人难过不已,纷纷跪伏在李云面前,求着他主持公道。
人证物证俱在,李云当然不会手软,着力便遣人去封了百草堂的铺子,却听得不远处有驾车人使劲地挥舞着马鞭冲刺而来。
“吁——”一声勒马,一辆华贵艳丽的马车堪堪停住,而后,从中走出了一个身穿华服微胖身形的中年男人。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