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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急忙低头,看着玉坠,轻唤青女的名字。
可却不知为何,等了许久,青女一直沉寂在眉心,没有出现。
“落爷,你别走动,我现在就去喊军医来,验毒!”
苏锦泽着急忙慌往外头跑,却被云初叫住。
“这毒御医都验不出来,你找军医没用。”
苏锦泽傻眼:“那怎么办?”
“还是去喊军医来吧。”云初又道。
苏锦泽:“……”
“我想了想,应该不是尸魂草的毒,当初先帝中毒的时候,都是有伤口的,那毒再厉害,也不会不见血就能生效。”云初解释道。
苏锦泽稍稍安心,转身继续往外走。
落雨合上了掌心:“不用找了,我没事。”
“落爷,还是让军医看看比较好。”苏锦泽摆摆手,径自往外头走。
落雨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云初见状,心中有些生疑,想要开口相询,却见落雨匆匆往外头走。
“我自己去找军医,今日大军仍驻扎在原处,并不在城中多作停留,若无其他事,你早些回营帐里休息。”
落雨匆匆说完这句,顷刻间消失在宅邸的门口。
云初看着她几近落荒而逃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吩咐道:“云影,派人跟着落爷。”
……
整整两日,云初用了许多方法,都没将青女唤出来。
眉心那点印记,颜色不增不减,依然维持原样。
可见青女无碍,却是不愿出来。
云初猜不透,究竟是什么原因。
那天只发生过两件事。
一是装着外祖母鲜血的血池。
二是落雨疑似中了尸魂草的毒。
这两件事,到底哪件是让青女“躲”起来的因由?
“七娘,你看见落爷没?”
入夜,苏锦泽气喘吁吁地,跑到云初营帐里问道。
云初挑眉:“还是没见到落爷的面吗?”
“前天我找了军医来,她便带着人出城了,今天中午才回来。
有人见她在帅帐,我带军医过去,她早一步离开了。
又有人见她进了城,我让暗卫去寻,她把暗卫全赶了回来。
这不,刚刚有人见她来了你这,我就过来找她了,你见到她没?
她不会真的中毒了吧!连看都不敢让军医看?”
“那个仵作怎么样?可曾中毒?”云初蹙眉问道。
苏锦泽摇头:“仵作没事,他身上没伤口,不过……他说十有六七是咱们说的尸魂草。”
云初再一想落雨那日的表现,心中已经有所了悟:“落爷既然成心躲着你和军医,想必手掌上有伤口,所以……”
“不,不会这么巧吧!”苏锦泽不可置信地道。
云初悲戚地看向他:“阮娘的心思缜密又毒辣,想必从来不会做无用之功。
而她那样的人……也绝对不会自缢身亡。”
苏锦泽腿一软,随即踉跄往外跑:“我不信,我得去找她问清楚。”
云初站起身,紧走几步追出帐外,突然想到什么,猛地顿住脚步。
阮娘杀掉康王身边所有重要的人,只留康王一人苟延残喘。
这样的手段,几乎和姜厉同出一辄。
尽管她头上没有图腾,可那尸魂草的毒,产自帝陵,并非寻常人能够获得。
阮娘既然有尸魂草的毒,那她与姜厉之间,必定有同盟的关系……
云初将颈间的玉坠取下,走到崖边,对着玉坠直接问道:“青女,尸魂草的毒,究竟有没有解?”
静默良久,眉心一道寒风,青女显出身形。
“解药在帝陵里面。”青女看着她回答。
这几日青女避而不见,已经让云初隐隐猜测是和尸魂草的毒有关。
可真从她口中听见,仍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既然有解,当初先帝中毒时,你为何不说?”云初揉了揉眉心。
不管怎样,先帝是楚沄的亲爹。
青女嗤笑:“说了你告诉他们,去救皇帝吗?”
云初一噎。
“以你和楚沄的关系,对你而言,救或不救,都是错。
何不让皇帝顺天命,做个变数的棋子。
帝星陨落,天道变,我们才能掌握先机,才有机会破局。”青女淡淡道。
云初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摆了摆手:“我知道了。”
青女意味深长地看了云初身后一眼,消失不见。
云初正要疑惑地转头。
忽然听见身后一声熟悉的轻唤:“七娘。”
云初猛地转身,还未来得及看清人,身体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竹香扑进鼻端,虽说只分别了四十多天,却久违得令她几乎想要落泪。
“不是说明天才到吗?”云初闷声问道。
“我算算时间,明日大军要开往帝陵,就连夜赶回来了。”
楚沄微哑地开口,声音带着疲惫。
云初从他怀里抬起头,营帐外篝火的光,映在他的脸上,令她心口一滞。
原本整齐俊美的面容,带着苍白和憔悴。
下巴上青色的胡渣,令他看上去仿佛年长好几岁。
特别是,身上穿着的麻衣重孝,使他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悲意。
无论怎样,先帝楚德是他的亲生父亲,从小到大,对他都宠爱有加。
楚沄重情。
在他眼中,父子之情更大于世间之义。
即便这些日子先帝暴戾疯狂的举动,已经让黎明百姓寝食难安。
可作为先帝的爱子,楚沄只能煎熬地任他胡作非为,无可奈何。
这恐怕也是青女当初的顾忌。
如果知道帝陵有尸魂草的解药,楚沄和太子,为了亲情大义,必然会派兵火速去取。
可把先帝救活以后呢?
上一世先帝并未先死,他为了求长生,荒唐嗜杀、毫无节制、令天下人苦不堪言。
想当初楚沄曾经为救自己,不顾一切闯入太极宫。
若先帝活着,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己和楚沄,推进万劫不复之地……
“我……刚才听见你说的话,也大概猜出来了,尸魂草是不是有解?”楚沄拥紧了云初的身子,低声问道。
云初身体一僵。
楚沄轻拍她的背脊:“这些日子我在京城守着的父皇,他已经不是我所熟知的父皇了。
自从你在京城‘消失’以后,父皇更加沉迷长生之道。以至于到处搜刮童男童……”
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如此也好,至少史书上父皇还是明君,母妃和姑母们也不用整日担惊受怕。
还有天下的黎民百姓也算能够安居乐业……
这一切,不过是天命,与你无关,无需多虑。”楚沄温声说道。
云初只觉得心里闷闷的。
自古最无情是帝王家。
父子、兄弟之间,自相残杀的例子,比比皆是。
而楚沄生于皇家,这一切都是他难逃的宿命。
“京城的一切,都过去了。如今京里除了冀国公和姑母,没有人知道你活着。
而我也已经禀明阿兄,此间事了,将归隐山林。
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忘。”
楚沄哑着嗓,声音坚定有力,令云初倍感安心。
云初紧紧搂着他的腰,埋首在他怀里:“楚沄,谢谢你。”
谢谢有生之年能让我遇见你。
谢谢你从头到尾的相信与包容。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谢谢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