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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太多,还没到那时候!你的病,也不用急着好!”
琅邪再次开口,毫无宽慰的意思,只是让北堂傲更加恍惚地推门出了书房,眼发黑地紧紧抱起院外抱着树干,努力蹭也没蹭上去的囡囡,即使囡囡说“爹爹,疼”,他也恍若未闻。
书房内,北堂骄从暗门里走出,眼看着窗外自出去就神情没在变化过的北堂傲,不无担心地问:“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不会!”琅邪斩钉截铁地摇头,“傲儿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他很清楚他该做什么!”
“哎——”
“都到这节骨眼儿了,再牺牲一个傲儿,有意义吗?”
“与血流成河相比……”
“不解你何时也变得这般悲天悯人,真像个丞相了!”
“你在怨我?”
“为夫只是觉得……一切未必能如你们所想。”
“什么意思?”
“夫人可知柳金蟾在苏州都做了些什么事儿?”
“不是引导民众大力发展农业和水力,即使灾年也不再见饿殍,还能自立自救。”北堂骄露出一丝疑惑。
琅邪嘴角一勾:“不仅如此!夫人啊,金蟾到底在谋划什么,为夫也看不明白,但……尉迟山长说,金蟾在下一盘,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的棋。”
“为妻不知你到底在说什么?”北堂骄更迷糊了。
琅邪耸耸肩:“为夫也不知,但……金蟾前儿和我说了一段话——
她说帝王不是神安排的,而是人设,所以……帝王是可以消失的——
还说什么现在的时代,人们还不习惯没有帝王的生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帝王退居幕后,只做世人的楷模,这样,无论继位的是昏君还是明君,只要是以法为尊,那么就能限制住帝王的权利……
夫人,你说金蟾,她是不是想……”谋逆?为个男人,就可以做到反叛这一步吗?好羡慕……
“她当真这么说?”北堂骄也露出惊怖之色,不敢相信柳金蟾一个文弱弱的小书生,心竟比她们这些个武将还野——
不仅想谋反,还想管皇上……啧啧啧……人弱心不弱啊,怪道傲儿那心高气傲的小子愣是在她面前,再吼得跟河东狮子似的,这日子一久,也就跟小绵羊似的顺着她。
“是啊,她还说什么人民安居乐业,上面……还能亲自到田间体察民情,鼓励百姓……是不是白日做梦啊?”
琅邪满心向往,就是觉得神话也没这么神的:
“但,金蟾却说什么江南与沿海那一带都将渐成气候,不仅如此,为夫还听雨墨说,说柳金蟾甚至拿出咱们给她捎去的好些钱兴办学校,让读不起书的孩子去学校读书识字,学计算还有什么记账,甚至亲自去那小学校教孩子们观天象,做木工,还弄出了辆什么能骑着跑的木马。
而且开放部分人的户籍,允许并鼓励没有田地的男人和女人进入城内做工……”各种无法想象!
“怎得今儿才说这个?”
北堂骄的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压根摸不透这柳金蟾鼓里卖的什么药,这些事儿根本就是史无前例,就是当年首创白鹭书院的尉迟家人,兴办学校也不过是给穷苦读书人们一个出入仕途的捷径,当然也给自己一份闲云野鹤的自在——
柳金蟾呢?
她这样根本就没有一丝避世到世外桃源的模样,反倒是积极入世。
“这不是才听奉箭来说嘛!”琅邪嗔了北堂骄一眼,“你说,她这么做,到底是怎么个打算?”
“尉迟山长那老狐狸都看不出,咱们两大老粗能看出什么?随她去折腾吧!难不成她还能扭转乾坤,让傲儿进宫一事真黄了?上面彻底死了这心思?”
北堂骄叹气,好奇归好奇,然胳膊拧不过大腿,她们倾尽全力,到而今就是要牺牲傲儿进宫为妃以换取以小搏大的机会,也没必胜的把握——
换句话说,就是要不要真让北堂傲进宫为妃还是个未知数,毕竟手握兵权比进宫伴虎似乎更人踏实些——
“别琢磨了,咱们眼下也只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傲儿哪儿,你也别逼死了,省得他一时想不开,狭心症犯了,到头来咱们家无端端损兵折将,还没得个好!”
“这还用说,不是先给他敲个边钟,省得他这次又全心全意地投进去,等拔出来时,自个难受么?”琅邪叹道。
“说实在的,不是眼下暂无他法,我真不想送傲儿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你也好好寻思,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一直缓着这事儿!”北堂骄内心纠结,不管怎么说,她都不想被人诟病,她们北堂家是靠男人上位——
淡然也希望,北堂家,尤其是傲儿不要因这等艳名留垂青史,明明是个天生的帅才,年纪轻轻已战功赫赫——功封国公爵——
皇贵妃是什么?就是个贵妾……说得再难听点,就是以色侍君的男人!西施乱了吴国还有陶朱公老来相伴,傲儿能有什么?
除了壮年收归慈宁宫,守完后半辈子鳏,然后还要陪着自己憎恶的女人同入皇陵,最后成为后人津津乐道的北堂家,以美貌祸宫廷,被破格提拔为皇贵妃的一代艳妃,祸水外,再无其他。
而且这还要皇太女被龙葵取代,如若不然……他和大哥,连同北堂家,也都将是“先帝”的殉葬品,再不然,冷宫赐死……又或者……
北堂骄不敢想,反正她现在一打定主意,如若当今皇上不能改立葵儿,北堂家只能举兵倒戈了——
然……
北堂骄才想到这儿,书房门外就忽然传来了奉箭将手忙脚乱的喊声:
“不好了,不好了——我们爷和我们夫人又突然一句话不对,在屋里打起来了——夫人说要休了我们爷,拖着我们爷要来这边,我们爷死活不走,正抱着囡姐儿们坐在屋外的院子里哭呢——”
这么快?
就这么夸张得闹起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