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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的大娘,当日就被气倒下了。
书院的先生们更是一个个望而却步,倒是书院的学生们,尤其是好事的,一个个躲在树后,一边引颈长盼,一边感叹:
做官当做国夫人!娶夫当娶国公爷!
起初,北堂家的大管家还能满脸堆笑地一一婉拒,说:
“你们误会了,我们舅夫人尚在人世?只是尚未苏醒而已!”
无奈,她一句话一天说了数百遍就罢了,然,谁听她说啊,一个个只当国公府嫌她们礼轻,一个个次日又抱了大礼来,最后人一多,她干脆就在通往竹苑的第一个岔道口,直接封路不让进!
可谁想,她第二天一去看,喝——
栅栏外一排小火盆,居然有人给还没死的舅夫人烧钱纸和元宝了,这……什么事儿啊!
眼瞅着,传说中嘉勇公夫人仙逝的二七即将来临,北堂家的仆人、连着白鹭书院的先生们,也一并跟着愁上了:
这哪是书院,分明就成了陵园!
官差来来去去忙查案,一身缟素的在无数个传说中的头七、二七前来烧纸,东宫又要从中作梗,北堂家更是要以牙还牙,一时间清净无比的白鹭书院成了官场的一个缩影。
再接着东方的亲族来了、端木家的父母姊妹来了,哭哭啼啼,四处告解、外加无头苍蝇般托人,让书院热闹得就跟天天儿逛庙会似的——
除了不能读书上课外,什么都可以干,院外甚至还有小贩挑着各色小吃来卖!
这日子……
想读书的,家近的,回家温书去了;余下的都躲进山那头去了。
唯有独孤傲雪被吵得几乎崩溃了!
而唯一没觉得吵的呢,就是北堂傲了。
他干嘛呢?
年初二,除了和雨墨一起哭得死去活来外,就剩下咆哮和扬言要端木紫、东方闻英合族陪殉了。
年初三,一想到自己说要“要端木紫、东方闻英合族陪殉”的话,就觉得自己乌鸦嘴,怎么什么不说,偏偏要人“陪殉”的话呢?这不是拐弯抹角咒柳金蟾死吗?
于是他下令,说只要柳金蟾平安无事,此事他不做追究,但柳金蟾还是不醒,他只能抱着孩子,令人贴悬赏令:
只要谁能让嘉勇公夫人醒,立赏白银千两。
年初四,赏银变万两,大夫络绎不绝,就是一个个进来胸有成足,出去垂头丧气!
年初五,破五,大夫们依旧是络绎不绝地进,然后接连不断地走!
短短七八日过去了,除了柳金蟾身上扎了上千个针眼儿,被药水弄得晚上都快要没铺盖换的卧房,北堂傲几乎看不到一点希望了,最后就开始在家寻死觅活——
绳子掉断了三根房梁!不是发现及时,估摸着房子会先塌掉。
欲拔剑自刎,雨墨说,据去过地府的人说,这人死时什么样,死后就什么样儿,北堂傲退缩了,暗想自己血淋淋地下去,柳金蟾估计会有多远躲他多远。
最后,北堂傲觉得最安全的死法,就是喝毒药。
谁想独孤傲雪,不愧是脑子有问题的怪才,她制作的老鼠药,是无数壮阳极品制成,目的在于让老鼠精尽而亡,美其名曰“爽死”!
北堂傲死意已决,翻出柳金蟾死皮赖脸问独孤傲雪讨来的一瓶老鼠药,想也不想,就着福叔给自己偷泡的鹿鞭,一仰而尽——
当天夜里啊,他一晚上翻来覆去嚎得跟狼似的,奉箭几个全吓坏了,忙请来鬼谷山长搭脉。
鬼谷山长只拿手摸摸鼻尖,开了一堆补精气的药膳方子,叮嘱明儿起吃一月,常吃也无事等语,拍拍屁股就要走!
奉箭就急了,问现在怎么办?
鬼谷拿手一指柳金蟾的帐,道了一句:“丢进去,不出三日就好!”
仆人们将信将疑,本不欲动,不想鬼谷山长又补了一句:“不丢进去,一日暴毙!”
奉箭几个那里还敢思量,当即给北堂傲灌了一碗鬼谷山长熬的怪味水儿,后就抛进了夫人的卧房——
这后面的事啊,大家都讳莫如深,只字不提!
北堂傲也假装失忆,不然能说什么?
说他妻主病重在榻,他却寂寞难耐,如狼似虎?
北堂傲羞于启齿,尽管他事后发现,其实……好像也不用这么早就急着守鳏,日子还能勉强过下去的,只要柳金蟾别太早进棺材,夫妻还是可以继续做下去的,尽管少了些情趣,但……
与死猪般的柳金蟾同床共枕,也能解解燃眉之急,顺便享受点夫妇之乐,虽不是烈焰烹油,鲜花着锦般的,然,要想有,用点子柳金蟾常备的花哨玩意儿,也是能勉强有点的,就是少了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怪癖,有些难言的寂寞——
聊胜于无了!
年十四,大外甥女北堂翎领着夫婿风驰电掣般赶来,本以为会看见一个面容憔悴、眼似核桃的小舅舅。
谁想,她跑得风尘仆仆,一脸风霜,进屋不及落座就问:“舅舅可好?”
回答的是仆人们一片难言的尴尬之色,她正要往歪处想,还当舅舅是寻了短见,谁想一个素昧平生的小丫头拉着她,丝毫没规矩地咯咯涩涩道:
“昨儿、昨儿……姑爷服毒……”
北堂翎陡然一惊,待要大惊失色,奉箭就从旁低得不能再低地补了一句:“爷一不小心……就把……就把舅夫人搁在抽屉里的一瓶……一瓶……媚……媚药,整瓶儿,当毒药一口吞了下去!”
北堂翎与夫婿瞬间脸上变了二十种颜色,半日也愣没挤出一个字:堂堂正派大府,怎么会有媚药那种东西?就是有,也是躲躲闪闪,如何会让人拿出来说的?
北堂翎无言以对。
北堂翎之夫更是抿紧了唇,一个字不敢说!
说什么?
一则这是舅母的嗜好,她们当外甥的晚辈怎可指责长辈?二则……仆人们在呢,提这种事儿,成何体统?
小夫妻都选择沉默,还是北堂翎好半日开口问:
“那舅舅可好?身体可有大碍?”
此言一出,小仆们个个垂头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