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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刚睡得好吗?”
柳金蟾一开口,山腰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能不好吗?亏得我们搬了过来,不然今儿妞妞不得吓着!”一连串的鞭炮声,小孩儿哪里受得住?
北堂傲立刻邀功似的瞅向柳金蟾,在宽敞又明亮的小绣楼里再次示意柳金蟾欣赏他们的新屋——
这白鹭书院修给达官贵人们的小楼真就是好,屋如其名“潇湘阁”,屋前屋后千百竿翠竹掩映其中,轻轻一呼吸,不是晚来的梅香、就是沁人心脾的竹香,那是前面,出门牛屎味儿,进屋开窗还是牛屎味儿,熏得他的都不知道臭是什么感觉了。
“但把福叔他们留在哪边……吃顿饭还送进送出的,多别扭?”
柳金蟾一瞅北堂傲这尾巴翘得老高的模样,就忍不住泼点冷水,省得他又固执起来,先斩后奏,每次都把她的话当马后炮。
“是孩子重要,还是你吃要紧?也不想想,妞妞吓着了,你们柳家谁承继香火?”将来你去了,谁给你烧纸钱用?
北堂傲举着越来越胖的妞妞妹,亲了又亲:
“再说,书院的厨房好用多了……而且,她们不和我们住一处也自在,尤其是雨墨,她都到了可以娶相公的年纪了,你还还让跟咱们和奉箭几个住着?也不怕哪天出事儿?”
提起这出事儿吧?
柳金蟾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儿,抬了眼儿:“你说着奉箭和雨墨……是不是有点什么啊?”眼神怪怪的不说,奉箭对雨墨的态度也奇奇怪怪的!
北堂傲放下孩子,赶紧凑到柳金蟾的耳边嘀咕道:“为夫想着,奉箭心细、雨墨憨厚,两人配做一对儿,其实也是蛮般配的!”
柳金蟾想了想,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怎么说呢,在她这个主人的眼里,雨墨始终似乎还是那个翘着两个小羊角辫,追着她喊“小姐小姐”的娃娃——
“是不是太早了点?”雨墨还没十八呢!这么早就当娘多可怜啊!
北堂傲嘟嘴:“奉箭可都十八了!”
柳金蟾点点头,觉得这是个问题,她总不能让这二丫到时候也奉女成婚吧?
“而且……为夫都应了奉箭了!”
眼瞅着柳金蟾这时候还犹豫,北堂傲忍不住低估了一句:反正定了的事儿,早晚都是要成的。
柳金蟾脸上要露出一丝犹疑来吧,可巧奉箭就从门外收拾衣服进来,这不说没注意,仔细一看,柳金蟾也觉得奉箭是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可眼下,这古代又不会避孕,一成亲就得孩子一个个来,她和北堂傲这一个胖妞还没辙呢,再来一个……错,是不知多少个!
柳金蟾就觉得后果不堪设想。
“说得也是,等我们定居下来,就给她们把事帮了吧!”
柳金蟾努力装出一副没看见奉箭的模样,低头看书继续道。至于定居是哪年?至少也是雨墨十八哪年了!
北堂傲想了想,也确实是如此,不说远,单眼下这屋子,住他们夫妻都觉得拥挤,奉箭这成亲了,就得另设房舍,这白鹭山毕竟不是他北堂家的土地,岂能说要就能有的?
“既如此,等我们回京城就给他们办!”
北堂傲故意当着奉箭的面,讨柳金蟾的话,给奉箭一个定心丸。
柳金蟾一听京城,那可是个寸土寸金的地儿,那一寸的土弄不好都能买地县城市一亩来地了,还给雨墨和奉箭办婚事?不是吹死牛么?
然,北堂傲开了口,奉箭也在,柳金蟾也不好驳回,只得含糊地点了点头,然后道:“有了屋舍就给她们办!”看样子还是得回景陵县牛村老家一趟呢!
北堂傲当即给了奉箭一个得意不已的笑,羞得奉箭放了粥就赶紧出屋偷着乐去了——把北堂傲羡慕的:
可叹他自己的稀饭都没吹冷呢,倒先为别人愁了,然怎么办呢?怪只怪自己做错了事,连带奉箭奉书除了一辈子跟着他外,唯有死路一条!
思及此,北堂傲过除夕好好的心情,又突然阴郁起来,放着穿了一半衣裳的孩子也怔怔出神。
柳金蟾这头一忙完,扭头就见北堂傲瞅着孩子发呆,连孩子对他一个劲儿笑哄他抱抱,也浑然无觉一般——
这情形,人都要忙飞起来了,他还能说发呆就发呆,这让柳金蟾怎么放心。
“累了?”
柳金蟾走来抱起孩子,为孩子穿袖子,北堂傲才猛然回神:“妻主?”怎得了?
“是不是担心这屋的主人随时回来啊?”
柳金蟾托着三个月不到就想没事竖竖的宝宝,有些发愁地看着自他们夫妻错过杀猪饭后,就一意孤行非要搬家的北堂傲,隐隐怀疑北堂傲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事儿——
如,某个王姓的女人一直在他们那边屋外徘徊的事儿!
北堂傲摇摇头。
这小楼本就是他年初就为柳金蟾定下的,而今执意搬进来,不过是因看见了慕容嫣,没来由得,每次看见她,他心里就布满了不安,总觉得他现在好不容易握在手里的幸福,宛若波斯进贡的水晶玻璃,昂贵而又易碎,稍不小心还会扎人——
仿佛他只要一不小心,现在疼他的妻主、可爱的女儿就会“啪”一声炸得粉碎,只余一堆只要碰触,会把他割得鲜血直流的玻璃渣!
“为夫什么都不怕,就怕妻主离开为夫!”
北堂傲依偎在柳金蟾的背上低低呢喃。
“就会胡思乱想!”
柳金蟾怀抱着胖妞妞穿衣,背撑着好似大熊,却丝毫没有大熊自觉的北堂傲,只觉得自己前有嗷嗷待哺的幼女,后有时不时来点小“抑郁”的疯相公,肩头的责任好重大。
北堂傲想说自己不是胡思乱想,但他不敢说出真相,更怕说出真相后,是他无法收拾的结局,这让他问自己:
难道,除了除掉慕容嫣才是唯一、可一劳永逸的方法吗?
思考间,北堂傲的眸色微微加深——
现在皇太女正伺机而动,他除慕容嫣只会引来更大的财狼,家姐未归京这三年,他不能有任何把柄落在人手——
风雨飘摇!
一丝一毫也不能有!
北堂傲闭眼屏住呼吸,静静地告诫自己忍、一忍再忍!
柳金蟾那经得住北堂傲这么放松的一压,活脱脱就感觉是一头昏死过去的笨熊!
“相公,你是不是胖了?”
柳金蟾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冒出这么一句,吓得北堂傲瞬间弹跳起来:
“当真?”
刚才还要死不活的忧郁,瞬间变成了站在了西洋镜前的左顾右看、前观后察,时不时还拿手在腰间、小腹处丈量,没办法,这男人一胖,就先往这两处长肉,这地儿一长肉,好身段就成了猪身段,哪个女人喜欢呢?
“一定是近来吃多了点!”又没好好出门松松筋骨!
北堂傲发愁地拿手捏着腰间自嫁人后,就开始能摸着肉的腰,很是忧愁——
别看柳金蟾没说过自己喜欢胖还是瘦,但北堂傲观察过那薛青、还偷偷娶看过青童公子,一个个都是水蛇腰,软得不行——
他北堂傲不软还罢了,若还粗了,岂不成了暴食的蟒蛇腰了?柳金蟾不变心才怪呢!
思及此,北堂傲,想也不想,就风也似的冲下了楼,开始告诉奉箭自明儿起,就是自今儿起开始过年,也不许再往大鱼大肉里做了。
柳金蟾则抱着孩子,无奈地看着这忙得恨不得生出八手八脚的节骨眼儿,北堂傲还腾出时间思考如何减肥,不禁有些无语,然,俗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柳金蟾一回首,就看见了镜中愈发邋遢的自己,也是一阵紧张:
哎哟,她的爹爹哦!
她这一年,老了好多啊!也胖得吓人了呢?
不行,得减肥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不管柳金蟾怎么注意,她的身段也终于由骨感美的竹竿身段,连挣扎机会都没有得,向着小香梨的形状发展而去。
“啊啊啊——”胖妞妞还浑然不觉地指着镜中人,笑,引得柳金蟾不得不感慨道:
“妞啊妞啊,你娘为了你,魔鬼身段也没了啊!你还一天就知道‘啊啊啊’,你姥姥的小竹条还等着你娘呢?你说,你要不要到时假惺惺地上去挡两下呢?”老娘最疼小孙女了,典型的隔代亲!
妞妞咬着袖子,不“啊”了,呆呆地看着她娘对她说话,小小年纪居然就学会了先装傻,真是柳金蟾欲哭无泪:
“妞啊,你是月老派来收拾你娘的魔星助手吧?”
音没落,上楼来的北堂傲就没好气地回了柳金蟾一句:“魔星,谁是谁魔星呢?哪有娘这么说自己丫头的,倒像不是你养得似的!”“助手”二字没听懂,不过听上半句,也知不是好话!
柳金蟾暗吐舌头:“福嫂哪边需要人手吗?”
“那边屋多,夜里奉箭说,福嫂让我们去哪边吃饭,在那边过夜,省得一会子夜里落了大雪,一则夜里往来不便,二则,这白鹭镇有个娃娃大拜年的习俗,家家户户就是没有孩子,也要个个家里一大早在堂屋里,摆满茶果,让孩子们来贺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