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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惨忍。
周郁有片刻的犹豫,拿不定主意。
目光偏转,她抬眸,凝向凌晨的眼底,那里面,所有的举棋不定,丝毫不掩饰的传递过去。
交握的手心温暖不变,男人有力的声音如中流砥柱般的浑厚,坚硬,“交给我。”
离开医院时,里面的吵闹声似乎已经渐歇,周郁疲惫的靠进车坐里,两只手,下意识的落到了小腹上,感知那里生命的存在。
凌晨绕过车头,发动车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始终没离她脸上的神色,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哀情一般,突然说道:“陈鹜德那边进行的很顺利,接下来的几天只要观察一下骨髓配型的结果就可以了,如果没有大碍,恢复个一年半载,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三十多岁的人,被他形容的跟猴子一样。
“还好。”
些微气弱的声音里,终于添了几分欣喜。
凌晨借着这个话题又说了几句,偶尔会听到周郁轻应一声,瞳仁的视线偶尔瞟一下她半闭半睁的眸,情不自禁的探手抓住了她的手,握进手心。
“很冷?”
手心冷凉,凌晨眉头蹙紧,脚下的油门不由加愉,车子疾驰在夜色中,穿街走巷,直奔家里。
周郁摇了摇头。
车内的光线不明,时而穿过路灯才会让凌晨捕捉的清晰些,可也不过半秒便被遗落身后。
周郁搭落在小腹上的另一只手,这会儿也像是寻找温暖一般的钻进了凌晨的掌心中,感觉到他的温度,才说道:“也没有多冷,就是太意外了,替她心凉。”
这个她,说的自然是朴圆圆。
提及她,眼圈,又红了。
凌晨轻叹一声,柔着声音安抚着,“放心吧,她爸妈那边正在赶过来,这件事儿总会有个结论的,明天我让张学宽过来帮下忙,丧葬这方面,看看她爸妈的意思。”
按理来说,朴圆圆的后事,该是她婆家操办的,可情况这般……
凌晨摇了摇头,其实对这场事儿,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周郁知道凌晨办事的稳妥,听他安排的如此妥当,心里自是放心,只是那份悲悯总不会这么快就消了。
就这般心情沉郁的进了家门,原本以为夜过零晨,家里人都睡熟了,可不曾想,推门而入的时候,客厅四周的壁灯正呈着暖黄的光晕,厨房那里,氤氲的热气好像也在提醒着她,有人在烧水或是煮饭。
果淑慧为了打发时间,让阿姨去睡觉,自己看着熬汤,为了让周郁进门能喝口热乎的,她特意把熬汤的时间延长。
这会儿,听到门口的响动,自然知道是凌晨和周郁回来了,连忙用托盘放了两个汤碗,一边缓步从厨房走出,一边扬着声招呼着,“快过来喝汤,暖和暖和。”
“妈,这么晚,你还……”
周郁意外的看着果淑慧,眼底之前渐消的潮意,不知道是因为这一幕的温暖,还是因为什么,突然又升了起来。
“哎呦,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果淑慧惊慌的加快了脚步,顾不得让两个孩子先接汤,随手将托盘放到了茶几上,直起身子就张臂朝着周郁走去,拐过沙发时,膝盖撞到了沙发扶手只让她哎了一声,却没停下来,直到近了周郁眼前,她抬着的臂一伸展,便半抱半拥的将周郁揽进了怀里,温柔的拍着她的背,轻哄着,“好孩子,别哭,回来晚了就回来晚了,妈知道是小晨在外面胡闹,你是违逆不过,才跟着他折腾,回头妈不骂你啊,妈骂他,乖啊。”
凌晨:“……”
周郁:“……”
不得不说,果淑慧这番自以为是的说词一下子激走了周郁的眼泪,若非今天晚上经历的事太过沉重,想必,她这会儿嘴角一定是展了笑意,或是哭笑不得的。
果淑慧拉着周郁直到坐进了沙发,自己伸出从纸抽盒里抽了张纸出来,一边拭着她的眼角,一边嗔瞪的看着凌晨,像是履行之前她说的话似的,“你也是的,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阿郁现在身子娇,你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应酬,少麻烦她,怎么就记不住呢?”
“妈,不是……”
周郁挪了挪屁股,轻摇着头,拽着果淑慧的胳膊,为自己的男人申冤。
只可惜,果淑慧嘴皮子利,这会儿她一句未完,便被堵了回来。
她顺着周郁的手劲把胳膊送了回去,另一只手伸过去端了汤碗过来,示意她接,“先喝汤,有什么话,喝完汤再说。”
“妈,那碗是谁的?”
折腾了大半夜,凌晨也饿了,这会儿明知故问的时候,手已经伸出去了。
果淑慧刚想啐一句,不知道是谁的,你伸手干啥?
可瞧着儿子脸上略带的疲色,到了嘴的话,就成了嗔怪,“都喝进嘴了,再问谁的,有屁用?”
凌晨:“……”
他端着汤碗,一边抿着汤,一边上下打量着果淑慧,嘴上空不出来说话,可瞳仁里透露的意思,分明在说,老佛爷,您真是越来越粗鲁了。
果淑慧:“……”
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眼珠子一转想的什么主意,几乎轻而易举的就被洞悉了,果淑慧哭笑不得的瞪着儿子,翻了个白眼,鼻腔里冒出了不屑的哼声,仿佛在说,粗鲁你爹也不嫌弃。
凌晨嘴角轻抽,细小的动作虽然不至于入口的汤流出,可落下汤碗的时候,还是不免让嘴角染了几分水意。
“还没有果冻吃东西干净呢。”
果淑慧嫌恶般的收了儿子的汤碗,扔进了托盘里,端着离开时,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我嘞个去。
凌晨无语至极的抬手指了指果淑慧的背影,又抬眸看向周郁,那一张脸,真是精彩纷呈的紧。
周郁这会儿被一碗汤温和过来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这会儿看着凌晨那张脸上爱挫的模样,竟然还有心情笑一下,“妈去给你添汤了。”
呃……
“要不都说女儿是妈的贴心小棉袄呢。”
果淑慧在凌晨错愕的时候,重新托了汤碗出来,一边走,一边嫌弃的嗔瞪着凌晨,前一句夸了周郁,下一句,就是贬损凌晨,“所以说,当人家姑爷的,要学会有眼色,知道吗,就像刚才,丈母娘进厨房,你得屁颠屁颠的跟过去,前俯后哈的小心伺候着,哪能这么干坐着等着丈母娘把汤送到嘴边。”
凌晨腹诽,亲妈啊,你确定没搞错身份?
还玩角色互换,装丈母娘很好玩是吗?
早知道这样,当初生他的时候,干吗不直接生个闺女呢?
呃……
不行。
他要是闺女,那周郁怎么能成他媳妇呢?
“阿郁啊,你碗里的汤给小晨吧,都快凉了,这碗新盛的,你喝。”
果淑慧似乎还真是变换角色上瘾了,就在凌晨没搭话的空挡,她就霸道的夺走了周郁手里的汤碗,然后,直接就按照她的意思互换了。
入手的碗微热,却不烫人,周郁捧着满满的汤碗,看着里面飘不出半点油星的汤水,能想像到,这是时间熬炼的结果,这么晚,这么暖。
身边的沙发再次陷落了一点,果淑慧身上那始终不移的清雅香气扑鼻而来,一个知性优雅的女人形象不分时间、地点的在她身上,充分展露。
这样的婆婆,这样的母亲,如果是今天晚上同样的状况,她,一定不会做出朴圆圆婆婆那样的举动的。
周郁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相信着这一点。
相信的同时,那点刚刚涌上来的高兴,又一点点被冻结。
唉……
果淑慧眼尖的发现周郁情绪的起伏不稳,眼角的余光撇见儿子那边交叠着双腿,眯着眼睛喝汤的模样,有心打探一二,可到底碍着时间,没多问。
“行了,喝好了,就上楼去睡吧,这么晚了,小晨明儿要是早起,就别折腾阿郁了,让她多睡会。”
果淑慧发了话,小两口也喝好了汤,这会儿自然也不多留。
周郁起身的时候,拉着果淑慧的胳膊说,“妈,你也上楼睡吧。”
“呵,妈也睡,东西就放在,明儿一早,阿姨起来就收拾了。”
卧室都在楼上,婆媳两个走在前面,凌晨走在两个女人的身后,先送了果淑慧回房,小两口才一同进了卧室。
“我去给你放水。”
刚进卧室,凌晨便转身朝着卫浴间走去,头也没回的交待了这么一句,像是在告诉周郁别急着睡,泡个澡,会睡的舒服些。
不忍拂了他的意,周郁忍着疲惫,去衣柜里找了两套睡衣出来,没去床上多歇一会儿,便去了卫浴间。
“一块洗吧。”
周郁看着凌晨前躬着身子试着水温,勉强笑了一下,扬了扬手上的衣服,示意她准备好了。
这么晚,凌晨也不矫情,两人一起泡了会澡,感觉身上舒服了许多,这才双双起来,换了睡衣,一道出了卫浴间。
精神很累。
身体也很累。
原本以为泡了澡,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能愉快的进入梦乡。
可或许是因为孕妇的情绪不容易掌握,周郁闭了好半天的眼睛,也没能真正的入梦。
腰上,那只属于男人的手,稳稳的掌控着她的身体,两个人挨的很近,怀孕后,凌晨通常都会贴着她的后背抱着她睡,免得压到她的小腹。
这会儿,男人的气息均匀,似乎正做着什么好梦。
被他这么抱着,周郁不敢轻易的动,怕自己动一下,会影响他的睡眠。
就这么忍着,脑子里思绪翻飞的飘着,飘了许多以前在一起工作的画面,那个时候的朴圆圆鲜活,明艳,嘴皮子快,耳道也灵,办公室里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大小事情,似乎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有的时候开起玩笑来,周郁记得自己说过,她这样的,当初怎么就跑来当这种时政类的记者呢,不干八卦,绝对是那些八卦杂志社的损失啊。
呵呵……
那些话,明明已经过去了好久,可这会儿响起来,仿佛刚刚从唇间吐出一般。
只是,那个时候,她还能听到朴圆圆轻快的反驳及得瑟的小模样,可现在……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都忘了拉窗帘,这会儿,夜空星闪,透过几净的玻璃镜面,周郁一双眸子静静的投向夜空,投向稀疏的眨动着眼睛的星子,想像着那句人死了会化做天上的一颗星的安慰之语,会不会变成现实。
如果是,那她希望,在雾霾覆盖的现今,在城市尾气污染的夜空里,偶尔,会有那么一颗流动的星星,在夜晚,悄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对她眨着眼睛说,它是朴圆圆,它在天上,很好。
睡的晚,原本以为会起的迟。
可隔日一早,凌晨不过刚动了下手臂,周郁的眼睛,也跟着睁开了。
“没睡好?”
凌晨眸光里透着了然,这会儿体贴的半压在周郁的身上,为她向上拉了拉被子,“乖,再睡会儿。”
“我睡不着。”
心里有事儿,这会儿是真的睡不着。
周郁调整了身体,与凌晨四目相对,“我今天想去医院……”
“嗯,去吧,陈鹜德那边今天应该会醒,你去看看,也能放心。”
“不是。”周郁知道凌晨这么说的好意,只是,既然闯过了昨晚,陈鹜德那里便不急,她有点不放心朴圆圆那边。
凌晨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人送进了太平间,她这般去了,又能如何?
看着他眉头浅蹙,明显不赞同的样子,周郁不免就软了语气,商量着,“我知道你都安排好了,不过,她爸妈这一来,估计又要是一场闹,我……”
“张学宽在呢,不会出大事儿,回头有什么情况,让他给你电话。”
凌晨这句话说的很坚定,一副绝不同意的模样。
周郁努了努嘴,瞠着眸看着他的脸色,看到他眼底那不容置疑的担忧,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心随意动。
像是看出了她的妥协,凌晨语气微缓,“不去医院,就在家里好好休息,我今天有事,晚上尽量早点回来。”
“你忙吧,我在家,不乱走就是了。”
既然妥协了,索性就让他更放心,周郁轻点着头说着。
“真乖。”
低头轻吻了一下周郁的额头,像是表扬一般,凌晨嘴角缓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一楼,餐厅。
果淑慧昨天睡的晚,可心里惦记着周郁那不稳的情绪,今天早上就特意早点起来堵凌晨。
瞧着他自己从楼上下来,她先去厨房催了阿姨盛粥,又去院子外面叫了晨练的老爷子和凌兆基回来吃早饭,再转回屋里,脚步直奔餐桌边,挨着凌晨坐了下去。
“妈,你怎么坐这儿了?”
凌晨心里明镜,脸上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果淑慧翻了个白眼,对于儿子时不时的顽皮,她也是无语的紧。
用胳膊撞了撞儿子的肩膀,她往前凑了凑,只用母子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做贼般的问道:“昨天晚上,你跟阿郁从晨光出来,去哪儿了?”
老佛爷也是火眼金睛般的人物,虽然人没跟在周郁身边,可周郁现在的行踪,可是掌握的分明。
晨光昨天那场手术她是知道的,原本以为周郁是因为那场手术心情受了起伏,可回房睡觉时,她左想右想不放心,打电话直接问了冷莫璃,得到的答案是手术很成功。
既然成功,那还有什么愁眉苦脸的?
而且,她又不是没看出来,周郁的眼底可是红的,分明之前哭过。
凌晨慢条斯理的喝着粥,举筷夹咸菜的时候,才道:“杂志社那边一个记者,昨天出了点意外。”
“意外?死了?”
“咳咳……”
被一粒米粒呛的咳了起来,凌晨缓了这口气,才抽着嘴角嗔怪道:“老佛爷,一大早上,你也不知道忌个口。”
果淑慧白眼一翻,抬手毫不客气的拍到凌晨打理好的发型上,“少特么跟我玩心眼儿,问你话呢,快说。”
凌晨看着淡定的坐在他对面端碗喝粥的亲爹,真想问一句,爸唉,你媳妇这么暴力,你也不管管?
“看你爸有什么用?”
果淑慧的声音里透着洞悉的得意,仿佛此地求饶无门,只有老实交待一般。
凌晨嘴角狠抽,终究在无人助力的情况下,老实交待起来,“老佛爷圣明,一尸两命。”
果淑慧:“……”
尼玛,混小子,这种话有用圣明的吗?
“谁啊,怎么就一尸两命了?”
老爷子只捕到了这么个尾音,不解的看了过来。
哎,真是好奇的越来越多啊。
没办法,凌晨便大概的把昨天晚上的情况说了一下。
啪……
“真是……”
凌老爷子一双筷子拍到了大理石的餐桌上,嘴里蠕动着真是两个字,竟是往下无语的模样。
果淑慧脸上也是极其义愤的,“这样的婆婆,就该让她去坐牢。”
“嗯,妈,你什么时候判?”
凌晨觉得这顿早饭,大抵也就这样了,索性,放下筷子,一副闲闲的样子,拿着纸巾净了嘴角,静待果淑慧的下文。
果淑慧被他一句话僵到噎住,鼓着眼睛瞪着不贴心的儿子,真特么想嚎啕一句,这特么是谁肚子里跑出来的货?
“阿郁不会受什么影响吧?”
一直没开口的凌兆基这会儿到像是一语中的般的吸引了全家人的视线。
凌晨悄悄的对凌兆基竖了个大拇指,想说一句,爸,你真是太有见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