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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虞盏香这一路上,都在思考。
细细想来,君迁子有些目中无人,或者说,是太过自负。
连城公子就不会,他虽然同样心机深重,但他可以算计任何人,却也不会小看任何人。
走在那昏暗的通道里,她突然听见了几声阴笑,简直是笑得盏香头皮发麻,汗毛倒立,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闭眼,不断的告诉自己,没事,别怕,没事,别怕。
再反映过来时,已走到了一件牢房门前。
面前铁锁已被打开,一个暗卫将门拉开,另一个只一手就将她扔了进去。
痛!这一下扔的可是够重!
这天师阁的地牢和普通的牢房不同,地面上脸稻草都没有铺,她只摔了这么一下便擦破了不少的皮。虽然里面太黑,根本看不到是什么情况……但是盏香闻到了浓的刺鼻的血腥味儿。
“等等。”盏香努力的站起身来,叫住了那个最后的暗卫。
那一身黑的人停住了脚步,转身走了回来。
虞盏香拍了拍身上的灰土,问他,“将我关在这里,总得要给些饭吃的吧?”
那人不说话。
她想了想,又道,“还有啊,我是被你们那个殷姑娘清过来的,说是天师大人要见我,怎么才刚见,就要把我关进大牢里面,实在不是待客之道啊。还请这位大哥给透漏一下,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们大人了?”
那人依旧不说话。
“你看啊,我什么都没做错,你们却上来便要将我关进牢房,总得让我在这里过得舒服些吧,这位大哥,给架个火堆没问题吧,小女子受不得寒的。”
那人冷冷的道,“殷姑娘会来,姑娘有什么要求只管同她提。”
虞盏香气道,“那女人,嫉妒我嫉妒的要死,我提的要求她会答应才怪呢!大哥,我看你像个心善的我才求你的!”
那人冷笑,心道你居然觉得一个杀手心善,大约是疯了吧。
他最后还是没有理会背后那个女人的呼喊,直直的走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天师肯定是对她有所怀疑的,他知不知道青门引的存在?
盏香就这样坐在黑暗无边的地牢里,慢慢思索着对策。
可稍不经意,那个时候的画面就会涌进脑海中,挥之不去。
论容貌,师妹其实是不及她的。但师妹只要一穿上那件云雾烟罗裙,整个人就散着迷人的光。那是一种叫人移不开眼的魅力,起舞的她千娇百媚,静立的她雍容华贵。也许是师父偏心,也许是成衣铺的老板看她不顺眼,她的裙,远没有师妹的美。
她非圣贤,没有那么宽大的心,又怎能不妒忌?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爱美的女孩子罢了。
“若拂,你的裙子真是好看,师姐都有些嫉妒了呢。”
“师姐本就生的比我美,又何须这些外物。不像我,只能靠衣装。再者说了,真正的嫉妒,都是埋在心里的,像师姐这般能随口说得出来的,不过只是玩笑话罢了。”
玩笑话吗?不是。她的心清楚明白的告诉她,自己是真的嫉妒。可是,为何能这样轻松的将嫉妒二字说出口,她也不知道。
趁着师妹去挂裙子的空当,她将自己发间的银簪取了下来,压在了师妹的枕头下。
“师妹,我的簪子好像是掉在你屋里了,你帮我找找吧。”
“簪子?刚不是还在呢吗?”
“是啊,我不知道怎么一转身就没了呢。你看看,在我头上吗?”
“还真是掉了呢,师姐知道落在哪儿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你在屋子里寻一寻吧,我去外面路上找找看。”
“好。”
她出了门,回头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细细寻找的师妹,一狠心,便将门关上了。
“师姐?师姐?你关门了吗?”
“没有,大约是风吹的吧。你快些找吧,那可是师父送的及笄之礼呢,若是丢了,我可怎么办才好。”
“好,但这门关上了,光有点暗,师姐帮我开一下。”
“好。”
她说了好,手上却将锁一合。
“姐姐?什么声音?”
殷若拂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停住了继续寻找的动作,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前。
“师姐,你在外面吗?”
她推门,却意外的发现,被锁住了。
“师姐?!”她着急的喊,再过些时候宫里就要来选人了,她若是被关在这里怎么行!
“若拂,你先在这里好生待着,宫里的人过来的时候,我自会放你出来。”
“为什么?”殷若拂不知道,这一秒的自己,却是冷静的可怕。
没有想象中的哭喊,吵闹,原来,她竟是这般的失望透顶吗?
也许,并不用后来的那把火,至此,她们之间,就已经有了跨不过的深渊了。
“你的裙子太美,这……这本就不公平,对我不公平……”
“就因为那条广袖裙?”殷若拂突然开始笑了,笑得泪流满面,“哈哈哈……师姐,你我之间的情谊,竟输给了一条裙子?!”
她没有敢再听下去,她怕她会开始后悔,开始自责……所以她几乎是立马转了身,跑到了师妹挂着裙子的屋子,用剪刀将那裙子剪成了碎片。
但……那颗叫愧疚的种子,还是在她心里,静静的生了根,发了芽,越长越大,最后甚至遮蔽了其他一切感情。
被锁住的屋内,殷若拂靠着门,静静的冷笑。她怎么想,也想不到这样的插曲。
再后来的一切,就是超乎了所有人掌控的局面。
没有人知道,怎么会失火。
那火光照亮了西边的天,映的整个世界都红彤彤的,但那不是温暖,而是地狱的颜色。
有些事,一旦决定了,就再也回不了头。比如那把锁,一旦将那道门封住,她们就再也不是亲密无间的姐妹了。又比如那把火,一旦将一切消失殆尽,这世上便不再有什么值得留恋了。或者,再比如,她既然决定了去栖凤楼,便一辈子,都只能当一个妓了。
现在,她被关在透不过光的地牢中,冰冷的地面上尽管没有稻草,周围也有老鼠吱吱作响,眼前是黑暗的,但直觉告诉她这地牢应该很大……奇怪,君迁子的地牢里,难道只关了她一个人?可她方才分明是听见了一声阴森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