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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怀远露出震惊的表情:“你在说什么!”余怀远此刻万万不信,只觉得大夫人又疯病复发,说起胡话来,穆雅兰会谋害余辛夷?这简直是荒诞至极!
温氏眼底露出一丝讥讽,面上却装作相当叹惋的摇摇头道:“若是旁人突然来向妾身说,妾身也绝不相信的,可是有证据却容不得妾身不信呐。”
说着温氏朝祥贵使了个眼色,祥贵几不可察的点点头,当即站出来道:“老爷!奴才亲眼看到今儿个晚上姑小姐偷偷摸摸的进了大小姐的房,然后抓着一把刀子,满手是血的从里头出来,而且还惊慌失措的想逃跑,多亏了大夫人及时将姑小姐拿住,否则,姑小姐想必已经逃掉了!老爷,请您务必要为大小姐做主啊!”
余怀远不可置信的望着穆雅兰,然而再看到她双手沾满的血迹!
穆雅兰像被堵住口般,百口莫辩道:“没!我没……我与郡主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下毒毒害郡主?大夫人,你不能红口白舌啊!表兄,你要相信我!”
穆雅兰睫毛颤了颤,两行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凄楚的望向余怀远。温氏最看不惯她这副狐媚样,突然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疾言厉色道:“你有!因为郡主抓住你从前跟一个来历不明的书生私通的把柄,你怀恨在心,所以要杀人灭口!”
温氏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包括余怀远都震惊住了!余怀远几乎堪称失态的反问道:“什么?”周围一干丫鬟、婆子更是露出惊叹的表情,姑小姐竟然从前跟野男人私通过?怪不得,十九岁仍未找到婆家,这次到府里探亲,探着探着竟把自己探到老爷怀里头去,原来是这样人品!
穆雅兰从前往事被揭开,整张脸都找不着半点血色,原本如花朵般娇艳的唇像打了寒霜似的,整个人不知所措的颤抖着,急急的膝行到余怀远面前,祈求道:“表兄,你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我更没有害大小姐啊!大夫人,你为什么要害我!”
温氏一个巴掌狠狠甩在穆雅兰年轻貌美的脸颊上,将穆雅兰打得脸颊都偏过去,脸上带着痛快的笑意:“启禀老爷,穆雅兰从前的事,妾身已经查得清清楚楚,她十六岁那年便有过一桩亲事,却在成亲前与一个野男人私/奔,最后闹得人尽皆知,名声败尽,整个临安城没一户良家敢要她。她的父亲更是被她活生生气死!
而她现下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便把主意打到老爷您身上,这简直是诚心败坏咱们尚书府的名声,更是不将老爷您放在眼里啊!”温氏一句句话,像巴掌似的打在余怀远脸上!
余怀远的脸上,只剩下说不出的难堪,身为一个男人,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此事他已经不是在为余辛夷愤怒了,而是为了他男人的尊严!他身为堂堂一品大员,身边的姨娘再不济也是良家出身,如何受得了竟然被一个女人愚弄!
他在这一瞬间,从心头升腾起一丝滔天的怒气,厉声喝道:“穆雅兰,究竟是怎么回事!”
穆雅兰眼泪刷刷的落下来,却一个字说不出来,朝着温氏痛声控诉道:“大夫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明明是你指使——”然而穆雅兰还没说完,温氏便已经截断她的话:“怎么?难道姑小姐要说,是我指使你去毒害郡主的不成?你害死郡主不说,还想来陷害我!还是你非要将我们尚书府搅合得鸡飞狗跳才行?你这等毒妇,简直其心可诛!”
穆雅兰所有的话都被温氏堵了回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她说的每一个字,余怀远现下都不会相信!余怀远气得眼睛都开始发红,一脚蹬开爬到他脚边哭泣垂泪的穆雅兰!
望着面如死灰的穆雅兰,温氏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笑。胆敢毒杀郡主,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再加上老爷此刻被激怒,穆雅兰今日必死无疑!“老爷,此事人证物证俱在,未免夜长梦多,还是请老爷立刻处置吧!否则传出去,最后损坏的可是老爷您的名声!”
穆雅兰,你就好好的下去,陪着余辛夷那个小贱人一起,去见阎罗王吧!余怀远愤怒的望着穆雅兰,怒火攻心道:“来人——”就在余怀远即将下令之时,却听到一声甜润清雅的声音从内堂传来:“父亲怎么如此动怒?难道与小姑姑有关不成?”话音刚传来,那道聘婷绝丽的身影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丫鬟。
温氏像是活见鬼一样,完完全全的呆愣在那里,几乎是失声尖叫道:“余辛夷,你怎么没死!”
怎么回事?她怎么还会一副完好无损的模样!她刚才亲眼看到的,余辛夷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白芷还在旁边哭!可是现在……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为什么会没死!余怀远也是皱紧了眉心,撑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
不是说穆雅兰毒害了辛夷么?现下这又是怎么回事!就连祥贵这些下人们,都像活见鬼似的!
余辛夷眨了眨眼,诧异道:“母亲这说的什么话,难不成辛夷不该活着么?还有小姑姑跪着做什么?难道发生什么事了不成?”
说者有心,听着更有心,余怀远几乎是立刻瞪大一双眼睛,奇怪的望向温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半夜咋咋呼呼的说穆雅兰害了辛夷,又说穆雅兰从前名声不洁,可现下辛夷好好儿的站在这里,这又该如何解释!“你不是被感染了天花?”
温氏原本激动的脸色,瞬间变青,因为她立刻反应过来!她中计了!这场天花还有下毒,就是余辛夷玩的计谋!将她引/诱进了陷阱!
余辛夷弯起唇瓣,浅浅笑道:“回禀父亲,这都是白芷这丫头的错,辛夷这几日的确身子有些不适,但并不是没有患上天花,只是普通的风寒罢了,偏白芷一时着急传错了话,父亲您瞧,辛夷现下可是好好儿的呢,只不过……”
话音一转,余辛夷脸上露出些许忧伤,“见到母亲一脸失望,像是巴不得辛夷出事的模样,倒让辛夷生生寒了心呢……”
余辛夷眼神一扫,在穆雅兰脸上扫了一下。穆雅兰当即哭了起来,却是无声的哭泣,如同被风雨打湿了的梨花般,两行清泪无声顺着脸颊滑落,最后隐入雪白而纤细的脖颈里,整个人泣不成声:“表兄……”两个字似含着无限忧伤与痛楚,瞬间将余怀远的心融化了。
穆雅兰字字带泪,诉说道:“我知晓大夫人原就看我不顺眼的,更看不上我家世低微……我这样小家小户的,如何与大夫人相比呢……我知晓,大夫人是嫉恨雅兰得了表兄的宠爱……只是,雅兰待表兄绝对是一片真心……大夫人为何要故意曲解雅兰的心意?更是编造出雅兰名声不洁的谎言来……”
“表兄……雅兰虽说不是大家出身,但也是名声重于性命的。更没做出气死父亲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若是表兄实在不信……雅兰便只有一死明志!”
说着,穆雅兰猛地从地上爬起,决绝的冲向旁边的柱子!余怀远震惊的撑大眼睛,当即眼明手快的冲上前抱住寻死的穆雅兰,可是已经迟了一步,穆雅兰已经撞了上去,额头被撞破,流出大块的鲜血来!
幸而余怀远还算及时,只是破了头,性命却是无碍的!余怀远抱着怀中柔若无骨的女子,失声道:“你这是做什么!”穆雅兰嘴唇颤了颤,眼泪却滚滚的落了下来:“表兄……你就让雅兰去死吧,否则雅兰即便或者,名声却也洗刷不清……雅兰绝不能让自己这样一个名节有碍之人,损了表兄的官威名声……更不能在这里碍大夫人的眼,表兄,让我去吧!”说着,挣扎着又要往柱子上撞!
余辛夷立刻敛了容色,痛心疾首道:“小姑姑,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在诚心割父亲的肉啊!你有哪里被委屈了,横竖有父亲为你做主,何必白白损了自己的性命!父亲您说是不是?”她眼睛微微瞥了面无人色的温氏一眼,心里却暗暗赞叹,这位小姑姑的演技可越发精湛了!温氏,你这次就等死吧!
你自以为是庄家,操控一切,但别忘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才是赢家!
穆雅兰却偷偷望了温氏一眼,如同被惊到的小动物,畏惧的往余怀远怀里缩了缩,泪水滚滚的又落了下来:“我横竖是个卑微之人,怎能让表兄为难……既然大夫人不愿雅兰留在府里,雅兰便唯有死这条路!”
她那被眼泪润过的眼睛此时分外的清亮,就像两个幽深但是清澈的湖泊,这美丽的湖泊里忽然涌起了万般幽怨和不舍,余怀远的心如刀割般发疼。温氏看着余怀远松动的模样,几乎是失声尖叫道:“怀远,你千万别听这贱蹄子蛊惑!她是装的!这个贱人在说谎!你快杀了她!”穆雅兰伏在地上,声音颤抖,却斩钉截铁道:“表兄,你让我走吧!我在这里只会让表兄为难……我万万不愿表兄陷入那样的境地,所以,还请表兄放我回临安吧……让我在那里,为表兄守住清白,了此残生……”直到此刻她终于懂了,余辛夷跟穆雅兰,这两个贱人联起手来,从头到尾都是在谋划好了,陷害她!贱人!贱人!这两个都是贱人!
余辛夷却微微蹙了秀眉道:“母亲,你这是说什么话?无论实情如何,左右都有父亲做主,您这样慌忙的想处死小姑姑又是为了什么?”温氏转过眼,愤恨的看着余辛夷!气愤得浑身发抖,几乎恨不得扑上前,将余辛夷活活掐死!
“你们两个设计陷害我……老爷!您一定要明察啊!她们两个合伙了,这两个贱人合起伙来要害我!”然而就在此刻,穆雅兰突然捂住心口,猛地喷出一大口浓黑的血来!这一口浓黑的血,瞬间将所有人都惊呆了!tqR1
“怎么回事?”余怀远几乎失声问道。穆雅兰指着温氏不可置信的说道:“大夫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毒死我……就算你嫉恨我夺去了表兄的宠爱,可是……无论怎样你都是余府的主母啊……你为什么容不下我……”穆雅兰眼角落出两滴晶莹的泪水,又吐出一大口黑血来,昏厥了过去!
就在那一刹那,温氏面对着余怀远凶狠如狼般的目光,几乎是尖叫着大喊道:“我没下毒!这贱人自己服毒陷害我!老爷,这毒不是我下的!你千万别上她的当——”
却猛地发现,余怀远沉默不语的眼睛里,恶狠狠地,全部都是怒气!是恨意!是杀意!这样的余怀远,看得她浑身发抖,似乎两个人根本不是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夫妻,而是陌生人!
不,而是仇人!余辛夷忙道:“父亲,快把小姑姑送进去请太医解毒!”余怀远赤红着双眼,立刻抱起中毒昏厥的穆雅兰,朝着下人大喊道:“来了!快去请太医!”整个大厅内立刻乱成一团,太医慌忙的赶来探了穆雅兰的脉,又查了她的口鼻,当即皱眉道:“姑小姐中的乃是剧毒!再迟半刻可能便会要命!快,快把姑小姐送进内堂!”
余怀远听到“剧毒”二字后,眼睛几乎血红,咬紧牙关朝着下人怒声道:“耳朵聋了么,还不快去!”
丫鬟们忙将穆雅兰抬起内堂。余辛夷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余怀远一眼,朝着捂住胸口,剧烈起伏的温氏道:“我实在不懂,为何母亲要先撒谎说辛夷被小姑姑害了,又撒谎损害小姑姑的名节,难道就这么看不得父亲纳妾,有其他子嗣么……母亲,您这样真是太不应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