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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就连叶二叔,也忘记了偷吃鸡肉,吃惊的看着这一切。
不过,叶二叔是忘了有意识的吃鸡肉,他的嘴却没有忘记本能的吃鸡肉。
不,是他只知道凭本能往肚子里咽鸡肉,却忘了吐鸡骨头。
于是——
“咳咳……”
一大块鸡骨头,正好卡在了叶二叔的嗓子里。
屋子里紧张压抑的气氛,瞬间被叶二叔打断了。
叶二婶惊叫一声,“怎么了?”
叶二叔连连摇头,脸红脖子粗的拼命咳嗽。
“没出息!肯定是卡着了!”叶老头冷哼了一声。
要说起来,还是叶老头了解自己的儿子。
叶二婶一听,连忙给叶二叔捶背。
可是那鸡骨头块头太大,根本就出不来。
很快,叶二叔的脸就憋得发青了。
这时,不仅叶二婶慌了,叶老头和周氏也慌了。
再也没有人去顾及炕檐上那把猎刀了,都手忙脚乱的去拍打叶二叔,希望把叶二叔嗓子里的鸡骨头给弄出来。
“爹,去请大夫吧?”叶二婶吓得声调都变了。
“老三,快去请大夫!”叶老头犹豫了一下,吩咐道。
叶三柱答应一声,连忙往屋子外面跑。
哑妹眼里闪过一丝讥讽,一手拄着木棍,走了两步,拿过石头的饭碗,慢条斯理的开始往里面装饭。
装满了饭,就去夹桌子上的鸡肉。
“那是我的鸡肉!”
叶树一见哑妹夹鸡肉,立刻大叫。
周氏原本心思在叶二叔的身上,此时听了叶树的叫声,立刻向哑妹看了过去。
一见哑妹手里的那一大碗饭,再看到碗里的鸡肉,那简直是喝她的血呀,吃她的肉呀!
周氏的眼珠子都红了,顾不得叶二叔了,扑上去就要抢哑妹手里的饭碗。
“砰!”的一声,明晃晃的猎刀,插到了桌子上。
周氏的手,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她若是收慢一点,那猎刀就把她的手给砍下去了。
众人的注意力,再次从叶二叔的身上,转移到了桌子上的猎刀上。
“咕噜!”
叶二叔被吓了一下,竟然把鸡骨头咽了下去。
“都是你个丧门星!你还有脸吃鸡肉?要是老二有个好歹,我非……”周氏不敢上手抢了,伸开嗓门开始嚎。
“娘,我把鸡骨头咽下去了。”叶二叔要哭不哭的,打断了周氏的嚎叫。
“他爹,你没事了?!”叶二婶惊喜的道。
“滚,你个死婆娘,鸡骨头咽下去,能叫没事吗?”叶二叔叫道。
随即,哭丧着脸看向周氏,“娘,这鸡骨头在肚子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拉出去?”
周氏喘着粗气,白了叶二叔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既然吃下去了,就一定能拉出去,难不成在肚子里孵小鸡呀?”
“娘,看您说的,这又不是鸡蛋。”叶二叔嘟囔道。
“咳咳!”
叶老头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周氏和叶二叔的对话,然后一脸威严的道:“胡咧咧什么?!吃饭!”
“还吃?!吃什么吃?这饭和肉都让一个外人给抢光了!”周氏立刻叫道。
说完,就恶狠狠的看向了哑妹和石头。
哑妹冷冷的回视了周氏一眼,把手里的碗放到石头的手上,指了指门外。
“石头,你敢出这个门试试?!”周氏厉声叫道。
眼睛却瞟着桌子上的猎刀,想要抢过来。
叶老头也看着桌子上的猎刀,就连叶二叔也盯着桌子上的猎刀。
不过,猎刀就在哑妹面前,他们竟然不敢上手抢。
“奶,我……”石头一脸为难的看向周氏。
哑妹手一伸,把桌子上的猎刀拔了出来。
手腕翻动了几下,寒光闪闪,猎猎生风。
屋子里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的向后躲去,生怕那猎刀一不小心飞出来,把自己给咔嚓了。
石头看了看一脸惊恐的周氏,又看了看面无表情,耍猎刀玩儿的妹妹,一咬牙,向门外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拒绝不了自己的妹妹。
哑妹扫了一眼一脸惊慌的周氏等人,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啪!”的一声,把猎刀放到了桌子上,随即向外走去。
叶家众人的目光,立刻都落到了猎刀上。
周氏率先扑了过去,抓起猎刀就向哑妹脑袋上砍了过去。
猎刀带着呼呼的风声,脱离了周氏的手,向哑妹飞了过去。
哑妹连头都没有回,手臂一翻,分毫不差的抓住了刀柄,随即往后一扬——
周氏尖叫了一声,猎刀贴着她的头皮,“砰!”的一下,插到了窗棂上。
破旧的窗棂仿佛禁不住这么大的力道,摇晃了几下,又“咔嚓、咔嚓……”响了几下,“轰”的一声,整个窗棂倒了下去。
好吧,整个窗户,成了露天的了。
屋子里的人,都被这一切吓得忘了呼吸。
片刻后——
周氏嗷得一声,嚎了出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家里出了这么个妖怪,这还怎么过呀?”
周氏拍着大腿的嚎叫,屋子里的众人却都瞅着周氏一脸的惊惧。
原来,周氏的头顶上,光秃秃一片。
贴着头皮的头发,竟然都被猎刀削了下去。
叶老头的身子,晃了晃,再也维持不住他那一家之主的威严了,额头的冷汗哗哗的往外冒。
这哑妹连头都没有回,随手就接住了猎刀,又随手一扔,就分毫不差的把周氏的头发削了下去,这还是人吗?
今天傍晚,叶老头一回家,周氏就把村子里传言哑妹是山里精怪的事儿,向叶老头汇报了。
叶老头原本是不信的,可是现在——
“精怪!”两个字,在他眼前直晃悠。
“爹,这、这真的是山里的精怪呀!”叶二叔颤声说道。
就凭叶二婶那张嘴,叶二叔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他现在和叶老头的想法是一样的。
叶二婶当然也是这样想的。
“爹、娘,这家里有这么个精怪,没准晚上把咱全家就……都给吃了。”叶二婶哆哆嗦嗦的道。
一提起这茬,叶二叔就更怕了,眼珠一转说道:“爹,咱要不赶紧去找村长,把这精怪抓起来,烧死!”
叶二叔说着,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
没等叶老头说话,周氏就叫道:“老二,赶紧去!这可是关系到咱全村的事儿,村长不能不管!”
“奶,阿姐要真的是山里的精怪,那精怪未必就只有一个。”叶草怯怯的说道。
叶三婶一听自家女儿插言,立刻低声道:“草儿,别瞎说!”
“娘,我没有瞎说。”叶草解释道:“那精怪要不是一个,我们把这个烧死了,其他的肯定会来我们家报仇的,比如她的爹娘呀、兄弟姐妹呀,叔伯婶子什么的……”
叶草边说,边一本正经的掰手指头。
周氏头皮一阵发麻,厉声喝道:“住嘴!”
叶草仿佛吓了一跳,乖乖的住了嘴,但是眼睛里却是精光闪闪。
“老头子,你说怎么办?”周氏看向了叶老头。
不得不说,叶草的话,让周氏心里泛起了嘀咕。
此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头发被削了一块去呢。
不仅周氏泛起了嘀咕,叶老头等人也嘀咕起来了。
这要万一还有别的精怪,他们一家子还有活路吗?
叶老头也犯了难。
看了一眼自家老太婆光秃秃的头顶,叶老头心里就更加没底。
叶草看了看众人那副纠结的模样,又小声说道:“其实,阿姐来了已经好几天了,不是没有吃人嘛,况且,看在大伯娘和石头哥哥的面子上,阿姐就是精怪,也不会吃我们家的人的。”
叶草说到这儿,眼珠转了转,继续道:“只要我们对大伯娘她们好一点儿,我们家的人,反倒是全村里最安全的。”
叶草这话一说完,叶老头和周氏等人面面相觑。
每个人的脸上都精彩纷呈,害怕、惊恐、不甘、生气……
须臾,周氏一拍大腿,嚎道:“这日子没法过了!这以后不但要捧着老的,还要敬着小的,我老婆子是造了什么孽呀……”
叶小兰瞅着她娘在那拍着大腿的干嚎,声音怯怯的道:“娘,您的头发……”
说着,用手摸了摸头顶。
周氏听了女儿的话,不明所以的往自己的脑袋顶上摸去。
整齐的梳到脑后的头发,变成了一层头发渣。
“啊——”
周氏的尖叫声,差点把破旧的房顶给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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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里,叶大婶心情的忐忑的看着手里的碗,碗里不仅有一满碗的糙米饭,还有两大块鸡肉。
石头同样面色犹豫,因为他的碗里也是有饭有肉的。
哑妹面色平静的看了母子两人一眼,把叶大婶手里的碗,往她的嘴边推了推,示意叶大婶快吃。
“囡囡,这肉还是你吃吧。”
叶大婶说着,把哑妹刚夹到她碗里的鸡肉,又想夹回去。
“是呀,妹妹,这肉你吃。”石头也动手,把自己碗里的肉,往哑妹碗里夹。
哑妹端着碗一躲,对着两人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碗里的豆角。
相对于肉,她更喜欢吃菜。
“囡囡,你身子虚……”
叶大婶还想再次劝哑妹,哑妹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叶大婶虽然眼神不好,可是她就是发现了女儿的不高兴,立刻住了嘴。
哑妹再次推了推叶大婶手里的碗。
“好,娘吃。”叶大婶乖乖的开始吃肉。
不过,刚咬了一口,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自从自家男人死了后,她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吃过肉了。
即便是过年过节的,她也没能吃上过一块肉。
石头看到叶大婶这样,眼圈也红了。
他虽然总是去打猎,可是打来的猎物,不但自己吃不上,自己的亲娘也吃不上,这让石头心里满是惭愧。
今天这几块肉,还是托了自己妹子的福。
石头这样想着,就把自己碗里的肉,往叶大婶碗里夹。
叶大婶当然不肯要,她恨不得自己一口不吃,都给儿女吃。
几块肉让来让去,最后还是哑妹看不过去了,从石头的碗里夹了一块肉,放到了叶大婶的碗里。
然后绷着小脸,示意两人快吃。
母子两人看了哑妹一眼,很是乖觉的低头吃饭。
哑妹的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
心中,却是有些酸酸的。
这种浓浓的亲情,好陌生,但是又好温暖。
而心里,却愈发的肯定了要帮助他们的决心。
不就是吃肉嘛,以后她不仅要让他们顿顿有肉吃,还要让他们山珍海味随便吃!
吃完了饭,叶大婶就要收拾着碗筷去洗涮。
不过,没等她站起身,厢房的门就被推开了,叶草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