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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和荷花当然也跟在了雪花的后面。
雪花给连氏上过香后,她们也是要上的。
灵堂里,李秀兰和李秀莲本来是捂着鼻子跪在棺材旁边的。
此时见到雪花走过去,李秀兰连忙一脸讨好的站起来,伸手在灵前的供桌上拿起了三支香,想递给雪花。
对于李秀兰的讨好,雪花并没有接受。
因为没等李秀兰靠近雪花,就被烟霞和笼月扒拉到了一边。
雪花的身边,岂能让闲杂人等靠近?
李秀兰虽然名义上是雪花的姑姑,但是这个姑姑,却不被烟霞和笼月承认的。
在烟霞和笼月的眼睛里,这座宅子里的人,都是闲杂人。
烟霞从桌子上拿起三炷香,点燃后,递给了雪花。
然后就和笼月一左一右护卫在了雪花的身边。
“看,郡主给李老太太上香了!”
“是呀,快看!快看!”
……
雪花的身后,以及四周的墙头上,房顶上,大树上,传来了满是羡慕的议论声。
雪花暗自吐槽,丫的,怎么她给连氏上个香,这些人这么激动?
雪花甩了甩手腕,很想把香扔到地上。
不过想到李达那恳求的眼神,雪花还是忍住了。
雪花站在连氏的灵前,看着面前黑漆棺材。
一时间,心里思绪万千。
连氏算计了一辈子,精明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更可悲的是,她竟然死在了自己的儿女手里。
连氏也算是死不瞑目吧。
对于连氏的死因,雪花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也能判断个差不多。
雪花看了看手里的香,对着连氏的棺材,低声道:“过往种种,既然你已经死了,那么就一笔勾销吧。”
雪花说完,就想要把香插到供桌上。
然而,没等雪花向前迈步,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李秀兰,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随着话声,从大门外猛地冲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女人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气势汹汹的青壮汉子。
那个女人一冲进来,院子里立刻一片哗然。
“什么人?竟然敢来此捣乱?”李贵上前,大喝一声。
那个女人理都没理李贵,直接越过李贵,冲着灵堂里的李秀兰就冲了过去。
女人身后跟着的一个壮汉,一把将李贵推到了一边。
雪花发现,李秀兰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后,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
现在看到那个女人向她冲过去,立刻就想向棺材后面藏。
韩啸上前,旋身揽住了雪花的腰,把雪花带到了一边。
烟霞和笼月等人也都护卫在了雪花的左右。
雪花看了看手里的香,随手扔到了地上。
看来,连氏是没有那命,享受她的三柱香了。
雪花虽然不知道冲进来的女人是谁,但是看李秀兰的反应,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好吧,她先看戏吧。
雪花向四周扫了一眼,见夏氏等人也都闪到了一边,被丫头婆子们围到了中间,保护了起来,不由的放下心来,然后去看那个女人和李秀兰撕逼。
那个女人,如同疯了般,没等李秀兰躲闪,就冲上前,一把抓住了李秀兰的衣服前襟。
“李秀兰,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女人说着,一手抓着李秀兰的前襟,另一只手就去抓李秀兰的头发。
“我今天和你拼了!”
女人声嘶力竭,状若疯狂。
李秀兰见到那女人发疯,起初有些躲闪,现在被那女人一撒泼,反倒有了气势,也伸手去抓那女人。
“你这个疯婆子,你胡秃噜什么?!”李秀兰叫道:“你儿子命短,摔死了,关我什么事儿?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放屁!明明是你把我儿子摔死的!你还我儿子命来!”那个女人尖叫着,一把抓住了李秀兰的头发,狠命的向下扯。
李秀兰吃痛,也拼命挥手撕扯那女人。
两个女人彻底的撕打在了一起。
雪花听了那个女人的话,不禁有些心惊。
这里面,竟然牵扯上了人命?
李贵见状,神情忐忑,偷偷的看了一眼雪花,大叫道:“来人呀,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几个疯子给我打出去?!”
随着李贵的叫声,果然冲过来几个护院装扮的人,手里拿着木棍,冲向了和那个女人一起来的几个壮汉。
还有两个婆子,也犹犹豫豫的跑向已经滚在了地上的李秀兰和那个女人,试图把两个人分开。
于是乎,连氏的灵堂前,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一时间,拳脚相交,木棍纷飞,哀嚎痛呼之声不断。
连氏灵前的供桌也遭了秧,不知道被谁一棍子,把上面的香炉打翻了。
然后又不知道被谁不小心,一脚飞过去,把供桌给踢翻了。
李富看到这种情形,驮着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哆哆嗦嗦的拿着他那根古老的旱烟袋,指着场中打斗在一起的人。
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关键时刻,还是雪花的大爷爷李财,猛地大喝一声,“都住手!青河郡主在此,谁敢惊扰了凤驾,杀无赦!”
随着李财的话落,场中打斗在一起的众人,果然都是一滞。
李财立刻神气了起来,继续大声道:“冲撞了郡主,你们还要不要命?!还想不想活?!”
听了李财的话,和李秀兰撕扯在一起的女人,立刻松开李秀兰,向着雪花冲了过来。
“求郡主为民女做主!”
不过,那个女人没能靠近雪花,就被烟霞上前挡住了。
那个女人直接跪在地上,对着雪花“砰砰!”磕头。
和女人一起来的几名壮汉,见状也跑到女人身边跪下,对着雪花磕头。
“求郡主为我妹妹和外甥做主!”几名壮汉边磕头,边说道。
雪花一皱眉,这是要让她当场审案的节奏吗?
按说,青河有县令赵穆卿,大小案子应该报由县衙审理。
不过,青河是她的封地,她既然遇上了,也理该过问一声。
想到这儿,雪花冷声说道:“你们有什么冤屈,从实说来!”
雪花话一说完,没等那个女人说话,李秀兰就跑了过来,神色有些慌乱的道:“雪花,你别听他们胡说,他们……”
“住口!郡主的名讳,是你能随便叫的吗?!”李秀兰话没有说完,就被烟霞一声怒喝打断了。
烟霞跟了雪花这么多年,对于李秀兰当年的所作所为,知之甚祥。
当年在金花的亲事上,李秀兰为了自己的利益,一再的挑唆金花嫁到钱家。
烟霞对李秀兰,可是没有一点的好感。
李秀兰当众被雪花身边的一个丫头怒斥,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立刻忘了她的身份,对着烟霞怒声道:“你不过是一贱婢,我叫我侄女的名字,哪里轮得到你一个丫头插言?”
烟霞听了李秀兰的话,虽然满脸怒气,还是看向雪花,没敢再出声。
李秀兰立刻神气了起来。
雪花勾唇一笑,淡淡的道:“即便是我身边的丫头,那也是金尊玉贵的,不是闲杂人等就能随意呵斥的。”
雪花话里的意思很明白,烟霞虽然是她的丫头,那也是她的人,而李秀兰,不过是闲杂人等。
说完,雪花看向烟霞,语气严厉的道:“记住,你是本郡主的人,代表的是本郡主的脸面,不是谁都能随意呵斥你的!”
烟霞听了雪花的话,立刻脆声答道:“郡主放心,奴婢记下了!”
听了雪花的话,李秀兰神色一变,就连一旁的李贵,也变了脸色。
雪花这话,是等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撇清了和他们的关系呀。
那样,他们想法设法的让雪花来给连氏上香,还有什么作用?
李贵眼珠一转,碰了李秀兰一下,对着雪花讨好的说道:“郡主说的是,现在是谈正事的时候,怎么能攀扯亲戚关系?没得被人说郡主护短。”
李秀兰也反应了过来,脸色讪讪的,对着雪花直点头。
雪花目光冰冷的看了李贵一眼。
她这个二叔,反应倒是很快。
李贵在雪花那洞彻人心的冰冷目光下,竟然不由的一哆嗦。
一种被看透的感觉,袭了上来。
同时,随着雪花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的压迫下,李贵竟然不敢开口说话了。
这时候,跪在地上的那个女人说话了。
“禀郡主,民女叫张水妹,是张家庄人,几年前入了高家为妾……”
随着张水妹的诉说,雪花也想起来了。
她的大姑父高小六,有一个妾室,名叫张水妹。
这个张水妹原本是个寡妇,不知道怎么跟高小六好上了。
高小六原本是要休了李秀兰娶张水妹的,可是偏赶上事情有变,雪花家背后有了席莫寒和定国侯府这两座靠山。
于是,高小六就把李秀兰又接了回去,把已经有了身孕的张水妹,纳为了妾室。
后来,雪花听说,张水妹进入高家没几个月,就给高小六生了个儿子。
“……呜呜……民女没有想到,李秀兰竟然丧尽天良,把我儿子……呜呜……把我儿子猛地摔到石头碾子上……”
张水妹说到这儿,放声大哭。
张水妹的一个哥哥接着说道:“可怜我那外甥,脑浆迸裂,当时就……死了。”
张水妹的哥哥,说到最后,也呜咽出声。
院子里的人,这时候都是哗然一惊。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世间还有如此血腥的事儿。
他们都是一些庄户人家,哪里听说过把妾室生的孩子,活活摔死的这种事儿?
因为即便是妾室生的儿子,那也是子孙血脉呀。
这么血腥的事儿,让人听了,简直是胆战心惊。
李秀兰一见众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含着惊惧和厌恶,不由的大急,高声道:“你们胡说!是那个小崽子在我胳膊上胡乱动,我没有抱好,他自己掉到石碾子上,摔死的。”
“我们胡说?!”张水妹立刻瞪向李秀兰,尖声道:“我儿子都三、四岁了,你从来没有抱过一次,可是那天你竟然说要抱我儿子,你分明就是居心叵测。”
“我真是好心遭雷劈,我这个做嫡母的,抱你儿子,也是给他面子,想不到你竟然这样血口喷人!”李秀兰反驳道。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里最清楚!”张水妹指着李秀兰,状若癫狂的道:“我儿子都那么大了,就算掉到石碾子上,也不过是磕下碰下罢了,还能头破血流,当场毙命?”
“就是,我外甥一向皮实,这分明是你故意给摔死的。”张水妹的哥哥张大虎,也大声说道。
张水妹的其他几个哥哥,纷纷点头附和。
“不仅如此,你还伙同你侄子,把我妹妹卖到了窑子里,然后竟然对我们说是我妹妹和人私奔了!”
张水妹的二哥张二虎,这时候也指着李秀兰,怒声大叫,“要不是昨天我碰巧去临镇卖货,碰到了我妹妹,我们还不知道我妹妹是被你给卖了!”
张水妹的几个哥哥,此时都双目喷火,一副恨不得把李秀兰生吞活剥的样子。
李秀兰在张家五虎的怒视下,竟然有些瑟缩。
原来,张水妹的确是被李秀兰给卖了。
而且是卖到了临镇上的窑子里。
然后李秀兰对张家人声称,张水妹是跟人私奔了。
张家几兄弟虽然不信,但是高家现在的地位不同以往,他们也不敢没凭没据的随意招惹,只得偷偷的暗自寻找自己的妹妹。
结果,就在临镇的窑子里把张水妹找到了。
就这样,张水妹说出了她儿子被李秀兰摔死了,她随即就被李秀兰卖了的事儿。
于是,兄妹几人就找到了李家来了。
至于高小六这个做爹的,做男人的,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雪花现在还没有听到关于他的只言半语。
雪花虽然说是审案,不过并没有限制这些人说话,也没有维持什么秩序。
她又不是负责办案的大员,听这些人这样自由发挥,她反而能获得不少的信息。
听到现在,雪花大致也明白了。
于是,对着烟霞使了个眼色。
烟霞立刻大声道:“都住嘴!郡主面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烟霞一句话,张家兄妹和李秀兰,都不敢出声了。
雪花刚才可是说过了,烟霞代表的是她的体面。
烟霞既然发话了,那么就是雪花的意思了。
烟霞见没有人出声了,这才又道:“郡主没有问话,若再敢随意出言,棍棒伺候!”
虽然烟霞只是一个丫头,但是往那一站,声音冷冽的说出这种话,那身上的气势,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没有人怀疑烟霞话里的意思,就连李秀兰,也噤若寒蝉。
雪花冷冷的环视了一遍众人,沉声道:“李秀兰,张水妹是不是被你卖的?”
“……是。”李秀兰在雪花平静无波的目光下,犹犹豫豫的答道。
雪花面色不变,点了点头。
看到雪花如此不动声色的样子,李秀兰心里打鼓,急忙补充道:“我是当家主母,是大妇,当然可以随便发卖她一个妾室。”
这时候,雪花的二婶方氏,竟然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突然出言说道:“妾原本就是个玩意儿,当然可以随便发卖。”
李贵听了方氏的话,立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方氏一缩脖子,不敢再出声。
雪花不由的嘴角一勾。
“妾通买卖”一说,她当然知道。
不过,她没有想到,她大姑姑和她二婶,竟然是如此的精通了。
庄户人家,大都是一夫一妻,有几个纳得起妾的?
对于妾室,哪有那么严格的要求?
纳妾的原因,大多都是为了生个儿子,哪里知道那么多的规矩礼法?
就象当初李富强烈要求李达纳妾一样,就是为了子嗣传承。
“李秀兰,你虽说是大妇,可是发卖生过儿子的妾室,也该有个缘由吧?”雪花淡淡的问道。
即便是在大户人家,生过孩子的妾室,都不会随便被发卖,大不了一碗毒药下去罢了。
因为把人卖了,等于是打子孙的脸面。
生母去别人家为奴为婢,甚至是为妓,传讲出去,会让整个家族蒙羞的。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那么不知道会弄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儿。
听了雪花的话,李秀兰一怔,随即理直气壮的说道:“她就是一个狐媚子,整天缠着男人下不来床,恨不得把男人榨干!”
李秀兰说着,神情变得恶狠狠的,“这样的狐狸精,若是不卖了,没得把男人的身子掏空了!”
“你放屁!是你自己笼不住男人的心,男人看不上你,你怨到我身上干什么?”张水妹立刻反驳。
“你不仅整天拈酸吃醋,下面还松得象裤裆,男人趴到你身上都硬不起来,你……”
李秀兰听了张水妹的话,犹如被踩到了尾巴根儿,立刻跳起来,和张水妹对骂。
“就你个浪娘们儿紧!你看到男人的JB就紧得不放,恨不得把男人夹死!”
李秀兰说着,露出了幸灾乐祸的模样,“这次你在窑子里呆了这么多天,千人骑,万人枕的,我看你还紧不紧!”
雪花满头黑线。
丫的,这特么的是上演十八禁吗?
雪花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露骨的泼妇对骂。
这两个女人,也真是对付了。
雪花还到好些,毕竟是经历过现代电影、电视荼毒的人,可是烟霞等人就不同了。
听了李秀兰和张水妹的话,都红了脸,羞恼不已。
黄氏直接伸手,捂着了荷花的耳朵,夏氏也捂住了梨花的耳朵。
这些污言秽语,没得污人耳目。
至于院子里的其他人,即便是李财这等上了岁数的,也满脸的不自在。
雪花对于李秀兰和张水妹的战斗力,也是服了。
雪花对烟霞使了个烟霞,烟霞立刻怒喝道:“住口!再用这种污言秽语,污了郡主的耳朵,定打不饶!”
听了烟霞的话,李秀兰和张水妹终于发现,满院子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们。
两人都讪讪的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