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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轩站起身,走到窗台旁侧耳听了半晌,然后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好了,都走了。”
银花明白了,这是外面有人听新房呢。
银花皱眉,大户人家一向规矩繁多,恪守礼仪,怎么他们苏家还有这毛病?
这要是被听去了什么,那不是要人命的事儿吗?
苏明轩仿佛明白了雪银花的意思,叹了一口气道:“我的那些堂兄弟们大都是不求上进的,只记得三天没大小,哪还顾忌礼法规矩。”
“那你爹身为伯爷,就不管吗?”银花不解地道。
“管?怎么管?管得过来吗?”苏明轩有些无奈。
好吧,银花明白了,就刚才那些堂嫂堂弟妹就有十几个,据说这还不全。
话说,忠勇伯府没落了,是不是人太多吃穷了?
银花深深地怀疑。
“娘子,我们安置了吧。”
苏明轩一句话,屋里的空气仿佛都瞬间停滞了。
银花终于开始紧张,脸上涌上了红云。
“那个,好……你先睡吧,我、我还不困。”银花磕磕巴巴地不敢看苏明轩。
“我们一起睡。”苏明轩说着,握住了银花的手。
银花抬起水眸瞅了苏明轩一眼,苏明轩清朗的面容上有着淡淡的酒意,但眸子却清亮无比。
银花挣了挣手,没挣出来,反被苏明轩一使劲,把整个人都搂了过去。
红罗帐被层层放下,帐外的龙凤喜烛高高燃着,帐内的美人羞涩绽放。
苏明轩望着面前如花般靓丽的容颜,如玉般白希细腻的肌肤,喃喃道:“红酥手、白玉足……”
银花满脸晕红,想到夏氏说的话,让她一切听苏明轩的,不仅抬眸看向身前的人,然后——
“啊!你怎么了?”
银花大惊,两行鼻血从苏明轩的鼻孔中缓缓地流出。
苏明轩仍是痴痴地看着银花,不知道自己已经快血流成河了。
他只觉得浑身的血脉喷张,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起来,压抑不住的某些东西仿佛要冲出牢笼。
刚想欺身而上,银花却猛然抽出一物,快速地捂在了苏明轩的鼻子上。
洁白的帕子上沾满了鲜血,苏明轩这才知道自己喷了鼻血。
两人手忙脚乱地替苏明轩止血,把洞房里弄得如同杀人现场。
等把苏明轩的鼻血止住,银花刚想把手里的帕子扔出去,一低头——哀嚎一声。
她发现,她匆忙中拿的竟是床上的那块元帕!
呜呜——,即便大大咧咧如银花,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这可怎么办?
这帕子是要被人看的,总不能就如此的被拿走吧?
苏明轩也被告知过那帕子是干什么的,一见银花的样子,立刻说道:“银花,没事儿的,这帕子本来就是接落红的,如今这样也无妨的。”
苏明轩一句话,提醒了银花,对呀,反正就是接落红,最终不也是要染上血吗?现在这样还省事了呢。
想到这儿,银花随手把帕子扔了出去,然后,一回头——
苏明轩正目光痴痴地看着她,不,是目露狼光的看着她。
银花的脸上立刻飞上红晕,露出了女儿家的娇羞。
龙凤烛的光晕,透过大红喜帐,照在银花如凝脂般的脸颊上,为原本靓丽的容颜,增添了一丝柔美的韵味。
“娘子,你真好看。”苏明轩看着裹在大红色,绣鸳鸯戏水软绸肚兜里的佳人,吞了吞口水,说道。
银花抬起如水般清亮的明眸,面带娇羞的嗔了苏明轩一眼,低低地道:“呆子。”
就这一眼,外加两个字,苏明轩的魂都飞了。
伸出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又万分珍惜地抚上那个朝思暮想的容颜,苏明轩慢慢地靠了过去……
红绡帐暖,春意融融。
弯弯的月牙仿佛害了羞,躲进了云层里,只剩下漫天的星光,眨着纯真的眼睛,倾听着红绡帐里的声音。
“唔……你……咬我干嘛?”
“……你……你摸哪儿?”
“你……唔……”声音忽然变得娇柔,低了下去。
八月的风中带着温柔和凉爽,轻轻的飘进屋子里,试图掀开红罗帐,空气中更是有桂花的清香,散在屋子中的每一个角落。
过了片刻——
“娘子,我……难受……”急促嘶哑低声音响了起来。
秋日的夜空静静的,窗外偶有一、两声虫鸣传进来,随之就又沉寂下去,仿佛是怕打扰了屋内的人。
苏明轩手里摸着光滑细腻的肌肤,浑身的血液一时间仿佛要爆体而出,可是——
他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缓解身体的疼痛,只是凭着本能乱动,结果越动越难受。
要说苏家也是忽略了对苏明轩的某些教育,不,确切的说是,谁都没想到。
——谁都没想到大燕还有如此的一个奇葩。
发生这种事,究其根源在于,在这个年代,男人基本上十四、五岁就都懂得了男女之事了,大户人家更是早早的就给儿子的房里放了通房丫头,象苏明轩这种到了十七、八岁还未经人事的,还真没有。
以至于忠勇伯这个当爹的,压根就没想过自己的儿子还不知道怎么样洞房,也就没对苏明轩进行必要的婚前教育,所以,就发生了苏明轩这朵奇葩,在洞房里不知道该怎样做的情况。
银花被苏明轩撩拨得双颊晕红,目光迷离,忍不住娇吟出声,心中更是模模糊糊的有某种渴望。
苏明轩的话,银花好半天才反应了过来是什么意思,心中猛地就想到了金花给她的那本小册子。
银花毕竟是个姑娘家,那本小册子她虽说是扫了一眼,但也只是模模糊糊地有个印象,具体怎么做,她还没看清,就满脸羞红地塞到了箱子底下。
如今看到苏明轩脸色涨得通红,汗珠子更是不要钱似的向下滚,不由地软了心。
正所谓,谁家的男人谁心疼。
于是,洞房里的龙凤烛有了大用处,夫妻二人趴在床上,开始研究金花给的那本小册子。
苏明轩毕竟是状元郎,心思敏捷,只几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同时血气上涌,一翻身就压到了银花的身上。
银花吓了一跳,低呼一声,立刻就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但是,她没想到——
疼!
简直要疼死她了!
疼痛使银花忍不住大叫出声。
“死胖子!你要死呀!”
凭着本能,银花下意识的就对着苏明轩挥出了拳头。
一拳正中苏明轩的鼻子,苏明轩刚刚止住的鼻血再次狂飙而出。
不过,苏明轩可顾不得他的鼻子了,就是浑身的血都流净了,苏明轩也停不下来了。
“娘子……娘子……”苏明轩喃喃的自语着,汗水混和着鼻血一起滴落。
剧痛渐渐地减轻,银花回过了神来,抬头看向苏明轩。
要说也就是银花胆大,苏明轩现在的样子,胆小的非得吓坏了。
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跳,汗水如瀑,血水如注,还一边动着,一边喃喃自语。
银花忍着疼,随手在床上摸索了一把,然后抄起了床头上的一件里衣,抬起身子努力给苏明轩擦鼻血。
好在苏明轩的鼻血最后总算止住了。
苏明轩大口的喘着气,银花则是除了疼痛和对苏明轩的心疼,什么都没感觉到。
“死胖子,旁边挪挪。”银花被苏明轩压得有点喘不上气来,伸手推了推他。
苏明轩浑身舒畅,心满意足的亲了亲银花的小脸,向旁边侧了侧身。
“娘子,我们再试试这个样子吧?”苏明轩指着那本小册子,满脸的兴致盎然,说完,不待银花反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征伐。
苏明轩毕竟是状元,不仅心思敏捷,还有很强的求知欲,看着那本小册子,连换了好几个姿势。
这可苦了银花了,几番折腾下来,差点死过去,最后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苏明轩看着怀里的娇妻,眼里闪过一丝自责。
银花眼睛紧紧的闭着,眼睫上的泪珠欲滴未滴,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英气的眉毛紧紧的皱成一团,颊畔还有泪珠滚过留下的痕迹,嘴唇更是红肿了起来。
苏明轩的心里蓦然一疼。
他好像把媳妇欺负惨了。
这时,银花皱着眉,仿佛不舒服似的扭动了一下。
苏明轩这才发现,两人身下的褥单都是汗湿的,而银花的身上,也湿哒哒的。
苏明轩轻轻的抱起银花,扯出褥单,用干净地地方仔细地擦拭银花的身上,当然,擦拭的过程中,差点又控制不住自己。
好不容易擦拭完,苏明轩把褥单随手扔到了床帐外面,又把一条汗湿的鸳鸯锦被也扔到了床帐外面,这才抱着媳妇美美地睡了过去。
大红喜烛照着地上染了血的元帕,染了血水和汗水的里衣,皱皱巴巴团成一团的大红褥单,鸳鸯交颈的大红锦被,不仅羞涩地流下了一滴红红地泪滴。
夜风轻轻的吹着,龙凤喜烛偶尔爆一下,烛光摇曳中,带来满室的温馨。
银花是怎么醒的,她一点都不记得,她只知道自己是在大浴桶中醒来的,迷迷糊糊的被丫头们伺候着穿好了衣服,被人扶着向外走。
殊不知,就因为她这一迷糊,没有打扫战场,也没吩咐冬青和冬梅提前打扫战场,然后再放人进来,洞房里的一切惨况,很快地就传遍了整个忠勇伯府。
当忠勇伯夫人王氏身边的管事嬷嬷,把那块被鲜血染了大片的元帕交给王氏时,王氏大吃了一惊。
自家儿子不会把人家姑娘给弄残了吧?
元帕在苏明轩的亲娘,二婶、三婶、四婶、五婶、嫡亲的大嫂子,大堂嫂、二堂嫂、三堂嫂……,一溜圈地传了一遍。
每个看到元帕的人,心中都有了新的思量,不约而同地都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丫头。
嗯,今天的认亲礼可以省下了。
一个丫头,最多十几两银子,虽说是自己得力的,但是这府里明摆着以后就要靠二少爷了,自己先把人安插过去,以后那边有个什么事儿,不仅有个耳目,还可以在二少爷那里落个人情,更何况,还可以省下今天准备的认亲礼,那对镯子,怎么也值几十两。
当银花被冬青和冬梅扶着走进忠勇伯府的正厅的时候,满屋子的妇人看向银花的表情,都充满了同情。
其实银花身上穿了一件大红的妆花贡缎缀流苏的褙子,同色的撒花落地长裙,梳着富贵花开牡丹髻,头上戴着赤金蝶恋花的发簪,碧绿的翡翠珠花,耳朵上戴着赤金镶紫钻的耳坠,脖子上璎珞项圈,通身华贵异常,更兼身材高挑,眉眼清俊,根本就毫无萎靡之气。
只可惜,这些人已经先见为主了,何况收元帕的嬷嬷还把当时她在洞房内看到的情形绘声绘色,外加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于是,当银花给忠勇伯夫人王氏敬完茶后,王氏没把事先准备好的龙凤镯拿出来,而是指着旁边的一个丫头道:“这个丫头是我亲自调教的,长得也算周正,人也知道些礼数,中规中矩的,你把她带回去收到房里伺候着,也好为你分担些。”
至于分担什么,王氏没有明说,但这话已经不用明说了,肯定是分担伺候苏明轩的。
银花一怔之后,心里那个气呀,刚想反驳,但想到这是自己成亲的第一天,认亲还没结束呢,于是强自压了下去,低头恭敬地道:“谢谢娘体恤媳妇。”
银花的这声娘其实是咬着牙根叫出来的,苏明轩担心地看了自家媳妇一眼,很想开口反驳他娘,被银花瞪了一眼,虽然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地住了嘴。
银花呈上给忠勇伯和王氏的做的鞋袜,心里再次后悔,她干嘛要自己浪费时间做这些呀,她当初就应该随便让个丫头做就行了。
嫡亲的婆婆都带了头送了丫头,后面的一溜婶子、嫂子们当然就紧随其后,谁也不肯做个另类,于是,银花一圈的亲认下来,收获了一排的俏丫头,至于金银首饰,一件也没看见。
银花心里那个气呀,就差破口大骂了。
银花的怒火,很容易的就被苏明轩感受到了。
“爹、娘,众位叔叔、婶婶,哥哥嫂子,明轩在此谢过各位的好意,不过我有娘子足矣,这些丫头们,还请诸位收回吧。”
苏明轩话音一落,银花的身上的怒气消散了些,但是,除了银花外,屋子里的其他人身上可都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轩儿,你这是什么话?娘也是体谅你媳妇才把春桃给你们的,你也不想想,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再加上几个通房丫头,你就只让你媳妇一个人伺候,你这孩子,也太不知道疼人了。”王氏听了苏明轩的话后,皱着眉头道。
自己这个儿子,以前就一直用读书做借口,说什么也不收房里人,如今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收人,这可不行。
自家虽然现如今没落了,但儿子的正妻娶一个农家女已经万分的委屈了,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一个农户出身的女人拿捏住儿子,儿子屋里必须要有自己的人,这样才好知道儿子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苏明轩的大哥苏明远也说道:“就是,二弟,你都已经成了状元了,怎么还如此的迂腐,冥顽不灵?上次大哥叫你去……”
苏明远说到这儿,停住了,他拉苏明轩去花楼的事儿,总归不好当众说出来,不过,以他的品性,虽然他没说,屋子里的人也都明白了他要说的是什么。
苏明轩的大嫂方氏暗暗咬了咬牙,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只知道流连花丛,不知上进的人?
方氏看了看自家萎靡不振,身体虚浮的男人,又看了看一表人才、器宇轩昂的苏明轩,两者一对比,方氏更是咬紧了牙,看向银花的眼里,充满了嫉妒。
苏明轩的二婶张氏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苏明远带来的瞬间尴尬,语重心长地对苏明轩道:“老二呀,虽说你不是我亲儿子,可是二婶也一直把你当亲儿子对待,二婶把自己身边的大丫头给你,一是为了你好,二是为了你媳妇好。”
张氏说到这儿,环视屋内的所有人一遍,继续道:“为苏家开枝散叶是你的本分,你媳妇一个人,又要管着这一大家子的中馈,又要伺候你,你不怕把你媳妇累出个好歹?”
张氏的话一说完,苏明轩的三婶、四婶、五婶,外加一众的嫂子齐声附和。
“就是,就是,你不体谅你媳妇,三婶可心疼。”
“不错,四婶也舍不得你媳妇太累。”
“五婶更是疼到心肝上了。”
“弟妹不但要管家,没准很快就有了,到时候身边帮衬的人少了怎么行?”
“就是,这些丫头们虽然身份卑微,好歹也能看出个眉眼高低,为你们夫妻分担点总是能的。”
“谁说不是呢,弟妹年纪小,难免有考虑不到的地方,身边多几个人提点……”
一时间,整个屋子如同到了菜市场,银花耳边如同几百只鸭子在叫唤。
别人叫她的,银花的脑中却在飞速旋转,听屋内众人的意思,是要她以后主持忠勇伯府的中馈了,可是,这无论从哪儿个方面来说,都太不合理了。
苏明轩不是长子,不是爵位的继承人,上面有嫡亲的嫂子,还有不算老迈的娘,外加一众的婶子,还有一溜的堂嫂子,这不管怎么轮,也轮不到她来管家。
银花不由地想气了雪花说的那句话——
事出反常必为妖!
想到这儿,银花神色坦然地望着屋内嗡嗡地众人,摆出了一副——
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苏明轩看了自家媳妇一眼,松了一口气。
只要银花的注意力从丫头身上转移,不再生闷气,他就放心了。
对于自家人的想法,苏明轩是心知肚明,但不好明说,不过,苏明轩瞅了瞅银花,知道银花是万万不会入套的。
自己媳妇虽然看着有些不拘小节,不爱费心思,实在是因为她有一个爱费心的妹妹,把什么都提前想到了,自己媳妇也就懒得动心眼了,但这不表明自己媳妇就心眼少,相反,自己媳妇可是相当聪慧的,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施展罢了。
苏明轩洋洋得意地在心里给银花打了个极高的满分,露出了一副闲适的表情,静看事态发展。
他相信,银花绝对不会吃亏的。
银花等着屋子里的生音渐渐小了,接受完了满屋子表达出来的关心,这才微微一笑道:“银花多谢娘和众位婶婶、嫂子们的厚爱,这些丫头们既然是众位疼爱银花的心意,银花就却之不恭了,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就带回去,不过……”
银花说到这儿,看了看众人,声调异常清脆的道:“不过,这些丫头的卖身契,还望各位别忘了给银花送过去,否则,银花既然不是这些丫头的主人,有事儿怎好指派她们分担?”
银花的话音一落,包括王氏在内的众人脸色都是一变,她们根本就没想过要把丫头的卖身契给银花,卖身契若是给了银花,她们还怎么拿捏丫头们为她们办事?
她们原本以为银花万万不会开口要的,一个新媳妇,哪好意思开口向长辈们要东西。
可是她们想错了,银花不仅要了,还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提出来要的。
要说起来,还是王氏是亲婆婆,听了银花的话后,脸色一变瞬间就恢复了正常,立刻开始积极赞同。
她自己向儿子屋里塞人也就罢了,这些人都想把手伸到她儿子屋里,王氏其实是不乐意的,但是她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毕竟人家都是打着为她儿子、媳妇着想的旗号的。
现在银花如此一说,王氏当然同意了。
“好,吃过早饭,娘就人让人把春桃的卖身契给你拿过去。”
王氏一表态,别人虽然心有不愿,也纷纷做了承诺。
“二婶一会儿也差人给你送个过去,你这孩子,难不成二婶还赖你一个丫头不成?”张氏也表面嗔怪的道,虽然她本来就是那么打算的。
只把丫头口头上给了人,卖身契在她手里攥着,那和没给人也是一样的。
她是既得了名,又省下了认亲的钱,还在银花那里放了一双眼。
这本来是一举三得的事儿,没想到被银花硬是提了出来。
“好了,开饭吧。”忠勇伯威严的开口发话,正式结束了这一早晨的认亲仪式。
银花也是开了眼了,忠勇伯府竟然始终没分家,五房人家一起过,看着偌大的饭堂,那一排排都凳子,银花再次觉得,忠勇伯府肯定是被吃垮的。
男人和女人是分开吃饭的,银花不知道苏明轩他们吃什么,但是女人这边,银花发现,还是很丰盛的。
水晶包、银丝卷、蛋黄饼、煎饺、豆沙包、酥饼、油炸小糕饼、翡翠粥、八宝粥、银耳莲子粥、香米粥等等。
不过,银花观察到,众人的吃饭的速度有些快速。
看来,是人多了吃饭香呀。
银花不由感叹。
当然,银花是没资格上桌子的,桌子旁边坐着的是苏明轩的娘外加五个婶婶,还有一溜的妹妹、堂妹。
银花觉得她这一早晨真是赔大发了,认亲一文钱没认来,反倒送出去了一堆东西。
那一溜的堂妹、妹妹们,哪一个不是接到银花的给的红包后,立刻喜笑颜开?不过,对她的态度好坏不一。
有的很是亲热,有的倨傲之色尽显,不过,银花也不在乎,不过是过不几年就会出嫁的人,她没必要太在意。
银花和那一干的堂嫂、堂弟妹们一起吃的,因为人多,即便没有人说话,秉承着“食不言”的传统,银花还是觉得满耳朵都是咀嚼的声音。
虽然是新媳妇,银花也没有吃饭不好意思的样子,她第一天就被人塞了一屋子丫头,还有什么面子需要拘着?
她今天要做的事儿,没必要让她装闺秀。
吃过饭后,王氏和众位婶婆婆一致体贴地让银花和苏明轩回房休息,于是,银花身后带了一大串的丫头,浩浩荡荡地回了她居住的“落月轩。”
冬青和冬梅看着身后跟着的各色美女丫头,起得恨不得抡气拳头,把人都打跑了。
她家姑娘成亲第一天就被这样对待,她们真是听没听过,闻未闻过。
其实不是她们没听闻过,而是如此壮观的塞人现象,根本就没发生过。
这事儿也就是发生在忠勇伯府罢了,别人家哪有这么多人群居且都如此奇葩的?
银花回去后,直接在正厅的雕花大木椅上坐了下来。
笑米米的看了一眼一溜的十几个俏丫头,银花满脸真诚地对苏明轩道:“恭喜相公,您今天是把她们一起收房呀,还是轮流着来?”
“娘子,这些丫头与为夫无关,是娘子收下的,娘子可以随意处置。”苏明轩一见银花的样子,赶紧表态。
“真的随我处置?”
“绝对随娘子处置!”
苏明轩若是不当着满屋子的丫头,肯定要拍胸脯外加指天起誓。
银花瞪了苏明轩一眼,也不再装模作样了,吩咐冬青和冬梅道:“你们带着两个识路的丫头,去各房里把这些人的卖身契立刻要来。”
“是。”
冬青和冬梅答应一声,各自找了一个院子里洒扫的小丫头,领着她们往各房里去收卖身契。
有卖身契在手,姑娘以后行事儿总归要便宜些。
两个丫头心中不愤,脚步匆匆地给自家姑娘要主动权。
“房妈妈,您去把人牙子找来。”银花继续吩咐。
房妈妈是苏明轩的奶娘,一直管着苏明轩院子里的事儿。
虽然是初次见面,不过银花听苏明轩提起过,房妈妈是个老实人,待他也是真的亲近。
其实银花也带了陪房妈妈的,但是既然苏明轩院子里原本是房妈妈管的,银花初来也就不想改动,还是熟悉一下再说。
房妈妈听了银花的话,心中一惊,瞬间明白了什么,不过,面上没有显露出来,恭敬地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苏明轩看到银花的一系列吩咐,也明白了银花的意思,心中暗自给自家媳妇竖起了大拇指。
丫头中有特别伶俐的,仿佛也猜到了银花的意思,不过又不敢确定,毕竟这种事儿没听说过。
“娘子,喝口茶润润喉吧。”苏明轩殷勤地给银花倒了一杯茶。
“二爷,还是奴婢来吧,这种粗活儿由奴婢们做就好了,怎么劳动二爷动手?”春桃很是自信地上前抢着要倒茶。
她自忖是王氏的丫头,自然要比其他丫头身份高一些。
大家都是来伺候二少爷、二少奶奶的,说白了就是来给二爷做通房的,这么多人,当然要分出先后。
表现的机会,她可不能错过了,而且,不管怎么分,也应该把她分到前头。
春桃洋洋得意,苏明轩却沉了脸色。
“放肆!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奴才插嘴的份?”苏明轩目露厉光,“你是哪房的丫头,如此不懂规矩?”
春桃一惊,万万没想道苏明轩会如此,她本来以为她是王氏的丫头,别说是苏明轩了,就连银花都要给她几分面子的,她没想到苏明轩竟然仿佛不知道她是王氏派来的,开口就厉声呵斥。
银花听了苏明轩的话后,皱起的眉头松开了些,看向苏明轩的眼神也温柔了些。
不过,银花也察觉出自家男人可不是表面上显得那样,心思其实是很多的,于是,静静地看着苏明轩,看他怎么处置。
”奴婢是夫人的丫头,是夫人派奴婢来伺候二爷的。”春桃虽然害怕,还是立刻把王氏抬了出来,同时不忘向苏明轩抛了个媚眼。
苏明轩在府里所有想飞上枝头的丫头中,那都是她们努力爬上|床的对象,如今有了这么个可以光明正大的勾引人的机会,春桃可舍不得放弃。
苏明轩一皱眉,口气愈发地严厉了,“我娘平时肯定是被你这不懂规矩的刁奴蒙蔽了,以至于没看清你的本性。象你这种人府里怎么能留你,没的败坏了府里的名声!”
苏明轩说到这儿,大声对着门外道:“来人!把人牙子找来,把这丫头立刻发卖出去。”
不用他吩咐人出去,房妈妈正好领着人牙子进来,时间掐得是刚刚好。
“二爷,请二爷饶了奴婢,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春桃一听苏明轩的话,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苏明轩看都没看春桃,直接吩咐人牙子一会儿把人领走。
房妈妈回来了,银花端起苏明轩给她斟的茶,喜孜孜地喝了一口。
她家男人表现不错,春桃是王氏的人,由她直接发卖出去,难保王氏心中不喜,若是由苏明轩发卖出去,那王氏就只能埋怨自己的儿子,对她这个儿媳妇,即便心有不满,也不能明着拿此做伐子。
王氏是她嫡亲的婆婆,要想拿捏她,她也是很难为的。
银花看了苏明轩一眼,苏明轩对着银花露出了一个讨好地笑。
银花愈发的肯定,她以前肯定看走了眼。
她家男人,绝对不象表面上似的那么无害。
房妈妈回来了,很快,冬青和冬梅也把所有丫头的卖身契拿了回来。
银花把所有卖身契看了一遍,认了认人,开始和人牙子谈价钱。
直到这时,所有丫头都明白这位新的二少奶奶,是真的要把她们直接卖掉了。
一瞬间,屋子里就跪了一地娇美如花的丫头。
人牙子刘婆子看到这些丫头,可是眉开眼笑。
这些丫头个个俊俏,她买了来后,倒手就能卖个好价钱。
银花不着急,慢悠悠的和刘婆子商谈,同时给冬青和冬梅使了个眼色,叫她们去外面放出风声。
她相信,这事儿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忠勇伯府的。
银花看了看这些丫头,她不能判断谁象春桃似的,意在爬上她家男人的床,谁是出于无奈,只是遵从主子的命令,所以,卖人她来卖,但也给人家主人一个赎人的机会。
银花和刘婆子谈妥的价钱是,一个丫头十五两,全部卖掉,等同于批发价。
刘婆子喜滋滋地给了银花二百两多两银子,然后领着一群哭哭啼啼地丫头向外走。
果不其然,刘婆子还没走到忠勇伯府的大门口,手里的丫头们就被伯府各房的太太奶奶们一个个的买走了,等出了伯府的大门口,刘婆子手里的银票翻了一番。
刘婆子看着手里的银票,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就明白了里面的门道。
“这个忠勇伯府新娶的这个二少奶奶,可真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刘婆子心里对银花的所作所为暗暗赞叹,同时也为银花以后在伯府的日子捏了一把汗。
银花看着手里的银票也感慨万千,她今天送出去的东西,终于回来了一点成本。
话说,在忠勇伯府弄点银子,好像是很难的样子,而且,她一个新媳妇,为什么各个大户人家争着抢着的管权,在此却如此的谦让,好象人人避之不及的样子?
银花满腹疑问,对苏明轩使了个眼色,率先向内室走去。
苏明轩这一早晨就惦记着和银花好好的说几句话呢,如今接到媳妇的暗示,连忙颠颠的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