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扳回

凡尘一琉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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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卓信皱着眉头,心情很糟糕。

    林松死了。

    他回到牢里的时候,就见林松靠坐在床上,一声不吭。

    当时也未在意,自进来他就一直这幅样子,一幅拒绝与人交流样子。

    郑卓信不以为意,这人犯一进来,并不是个个都开口的。如林松这般人,又犹其死硬,总想着自己效忠的主子能来解救自己,只要自己闭紧了嘴,必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恼火,叫来那个小队长:“今日有人来过么?”

    长着一张瘦长脸的小队长人早白了脸,吭吭哧哧地:“没,真没!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

    郑卓信一把揪了他细长的领子,勒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都有谁?”

    他喘着气,报了一连串的名字出来。

    郑卓信眸子闪了一闪:这么多人?还真是自己人。

    很快有仵作进来,开始检查。

    他不再理会瘫在地上的瘦长脸,只专心望着年轻的仵作抬起林松的下巴,细细地检查。

    很快,仵作得出结论:是死于心绞痛。

    他望着说话的仵作,很年轻,他默默地听着他的陈词:

    林松是窒息而死的,根据尸检报告:面色苍白,嘴唇紫红,眼球涣散。应该是死于厥脱,即心绞痛。

    郑卓信目光下移,床前地面散乱堆着干稻草,黑色的青砖地上并不脏乱,因为是军营中,倒是比一般的牢房要洁净。地上有一个搪瓷碗,歪在椅子角。

    郑卓信弯下腰,伸手拈了起来,里头有一点子水,是稀粥。

    痩长脸缓过神来,站在门边说。

    见郑卓信不答腔,他又尴尬地转头望着仵作:“这个心绞痛发作起来,好像没有预兆哦?不然,我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未曾听见?不然看守的兄弟听见了,定是会来报告的。”

    他小声地说。

    仵作很是认真回答:“也不是一点子预兆都没有,一般会气短,胸闷不适,不过,外人是看不出来。”

    牢头舒了一口气,正要再说什么。

    郑卓信忽转过头来,说:“心绞痛的人能奔跑么?”

    仵作沉吟了一下:“不能,那样会加剧病情,很有可能会......”

    郑卓信转身,:“那他就不是心绞痛。他身体很好,你信我说的么?”

    见仵作张大了嘴巴,遂直接指着林松说:“有没有其他什么原因,也会有如此症状?比如毒?”

    仵作楞了一会,终于是低头:“属下无能。”

    郑卓信摆手,让仵作走了。

    他复蹲下身子,对惊疑不定的痩长脸说:“今日里来了哪些人,他们都做了什么,你细细说来,越详尽越好。”

    瘦高个早在听到郑卓信那句“毒”时,腿脚就止不住发软,此时听得吩咐,他再也不敢惫懒,也不敢隐瞒,哆哆嗦嗦地说:“属下去叫二狗子来,今日是他当值。”

    见郑卓信点头,飞快地跑去了。

    一时,就扯了一个约三十开外的军士过来,两人站在郑卓信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述说了起来,郑卓信听得很是仔细,不时打断,问了几个问题,两人更加不敢懈怠。中途,甚至还扯了另一个士兵过来,他当时送过稀饭,也待了一回。

    两人讲得口干舌燥,翻来覆去地好几遍,郑卓信方才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郑卓信站在房间中央,望着歪在地上的林松,头痛地捏捏额角。

    很明显,这是被人钻了空子。

    可是,今日来了那几个人,都是例行公事,这个号里关了几个军营的人,都是犯错的兵士。

    人员混杂。

    郑卓信当初选择把人放在这里,也是看中这里复杂,更没有人会想到这里,安然地度过这么多天,一直没有人来打搅。

    不,是到昨天为止。可是现在呢?

    这真是大意失荆州。

    林松死了,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就死了。

    难过的是他,郑卓信。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面对郝正英的责难,他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找到这里来,并且以林松的尸体为证,来反咬一口。

    郑卓信望着林松的尸体:真是麻烦啊。

    等他找出那个凶手,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他打量着林松,想着那个忤作的话:心绞痛!

    只能这样子了。

    他的目光游移,:“来人!”

    他叫。

    有人进来,抬走了林松。

    走出门的时候,他忽然想到这样一句话:夜长梦多!

    还真是啊。如今只有蔡掌柜了,现在,他的证词尤其重要。不然此番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一拳砸在了一根粗大的横栏上。

    蔡掌柜又被提溜了出来。

    他望着一脸笑意的郑卓信,发慌:“大人,小的该说的都说了,真的没有什么了。求大人饶了小的吧。”

    “蔡掌柜记性不大好呢?我先前就说过,你们先前的货物里有一批御用之物。我只问你,那剩下的,都藏在哪了?”

    郑卓信笑嘻嘻地靠近,想着苏暖的话,他盯着蔡掌柜的眼睛。

    果然,蔡掌柜眼中掠过一线惊慌,兀自硬着头皮辩解:“大人怎的又这般说,先前小的就说过了,哪里有御用之物?那几样东西也是他们带过来的,想是从哪里得来的,故意夹混在里头,想当成那起物品一起卖。小的哪里有那个本事?怪小的不识人,财迷心窍,明知那伙子的货来路不明,是小的不好,贪图便宜,才......”

    郑卓信只望着他冷笑,笑得他头皮发麻,方才说:“林松那厮死了,你还狡辩?他自知罪责难逃,已经自尽。你自问可有他那份魄力?”

    他一挥手,指了门外被人架进来的林松。蔡掌柜一见,登时头皮一麻,全身筛糠似地抖个不停,郑卓信也不理他,手一挥,只把林松靠在墙上,直直对着蔡掌柜。

    他说:“我也不逼你,你自己看着办。我重申一遍,说了,不一定会死,还能立功请罪。不说,只有死路一条,罪不可赦,祸及子孙。”

    说着,就要出去。

    蔡掌柜望着靠在那里的林松,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只得说:“我招,我全招。我,我也不求立功,只求别殃及家人,别说是我说的,可好?”

    郑卓信回头,灿烂一笑:“自然!”

    蔡掌柜喘着气,又望了一眼林松。

    他自忖比不得林松有体面,连他都能被舍弃,他又算什么?

    心中意念一倒塌,再也绷不住,稀里哗啦地全倒了个干净,这回再是彻底不过。

    郑卓信亲自记录,眼里闪着光:终于得到自己要的了。

    这下子,也没有输得那么难看。

    出了门,他吩咐带上了蔡掌柜,得挪个地儿了。恐怕他们也没有想到,蔡掌柜这儿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吧?

    他想,既然出招了,那就一点一点地撕开这层面纱。他倒要瞧瞧,究竟是幅什么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