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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令下,只见墙角屋顶,瞬间出现上百个手持弓箭的侍卫!这些人,早在端木靳和萧轻舟大打出手的时候就埋伏在这里了!
每支箭头,无一例外的指着萧轻舟和上邪辰!
随着端木靳的一个手势,袖风“哗”的一声,万箭齐发,射向那个他曾经最好的兄弟,最爱的女人!
萧轻舟没有动,甚至连一个转身的动作都没有,他俯下身,只是将上邪辰护在身下,不让箭羽伤到她分毫。
“咻咻咻咻……”无数破空之音响起,箭羽幕天席地。
龙驹马的臀部和大腿亦都中箭,更加焦躁的往外冲去。
痛,上邪辰只觉小腹的位置,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剥离,她是那样害怕,那样恐惧……
她听见端木靳发号司令,听见万箭破空,听见耳边萧轻舟轻声说:“丫头,别怕,我带你出宫……”
一滴又一滴的血液从头顶不断落下,从额上,到脸上,渐渐的模糊的她的眼!这是轻舟的血……
眼泪,不断从滚烫的粘稠的液体中掉落。
“轻舟,你不要死……”她努力让自己发出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她这才听见头顶“恩”了一声,紧接着便是更多的血!
巨大的悲凉从心底一点点蔓延而上,继而便是深深的失望!
端木靳,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小腹的疼痛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她,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孩子正在离他们而去!这是她打算用生命换取的孩子,这是她打算送给他的惊喜啊!
这一刻,所有的爱,统统变成笑话!
端木靳,若上天怜我不死,这个仇,我一定亲手报!
……
“来人,关城门,关城门!”端木靳的声音夹杂着内力再次爆吼着从后面传来。
守将得令,然而,古老的城门不但厚重,转轴也不灵活,三五个守将齐推,城门才慢悠悠的往中间合拢。
只可惜,萧轻舟的龙驹马何等神勇,眼看着巨大的城门越合越拢,萧轻舟的马终于在城门紧闭的一瞬间飙了出去。
龙驹马中箭,虽是神驹,但在市区中亦是发飙状态,横冲直闯。
这一骑两人,从正面看,若不是垂在马匹两侧的腿,几乎看不出来上面有人。而从背面看,插满的箭羽密密麻麻竟如刺猬般。
萧轻舟驾着马,一路上惊动了无数居民,也一路惊动了风雨楼暗探。
随之从宫里追出来的御林卫便遭到了一拨一拨看似无心的市民拦路,由于对方一个个都是普通居民打扮,而御林卫们策马大街追人又确实扰乱民间,就算知道这些是萧轻舟的人,御林卫们依然无法抓着这些市民追究,整个街面一时鸡飞狗跳。
背上究竟中了多少箭,萧轻舟并不知道,他一路狂奔,终于在一座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院子前,抱着上邪辰,从马上摔了下来。
摔下来的时候,他居然依然把上邪辰护在前面。
着地那一滚,左臂上的箭羽生生折了去,入肉的地方更是入肉,入骨的地方更是入骨。
小院门口早有人候着,忙将两人抬了进去。
……
端木靳站在原地,看见城门慢慢关上,木然的看见那一骑两人消失在眼中。
他忽然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偌大的湖,却只有自己一尾鱼。
“皇上,菀太妃带到!”这时,有侍卫将一袭白衣的上官云带了过来,一把将人推到地上。只见她的头发纷乱,脸色苍白,衣服也只是单薄的中衣,显然是从*上直接抓起。
方才,端木靳下令万箭齐发的一幕她看的清楚,只是奇怪,这端木靳要杀上邪辰和萧轻舟,把她抓来做什么?
“皇上,你这是做什么?!”上官云柔弱开口。今儿个,本是他答应去别院看她,最后却叫人把她抓了来!
不过,刚才那一幕,她大有快意!上邪辰,虽说她没能把她赶走,可如今,同样是逃了!而且还是和端木靳最好的兄弟双双背叛!
这世上,怕是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她开心了!
然,她的开心不过五六个呼吸间,端木靳低头,看着这个跪在他面前的女子,然后缓慢而残忍的:“来人,将上官云打入天牢。”
……
这只是风雨楼位于京城的分院。
一座易守难攻的庭院。
整个庭院,无论从哪个角度进去,踏入的那一瞬,会立即陷入层出不穷的五行八卦阵。
萧轻舟将躲避端木靳的第一站定在这里,便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最重要的时间。
此刻,上邪辰躺在*上,有小厮给她喂药,皆是萧轻舟吩咐下来的续命解毒之灵药,虽说这次没有毒发,但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怎样,多服一点解毒之药以防万一。
萧轻舟伏在榻上,背部的衣襟尽数撕去,十多根箭插在上面,竟没有一块巴掌大的好皮肤。
除了萧轻舟,楼中自然还有其他大夫,如今坐在他的*边的,正是40来岁的寒医连荀,打下手的是黎典。
箭头呈三角形,每拔出一根,萧轻舟便会闷恨一声,鲜红的血随即喷涌而出。止血的药粉倒上去瞬间就被血水冲散,连荀一狠心,将一瓶药粉全倒在一个伤口处,这才黏黏的糊住洞口。
“师叔,别一根一根拔了!黎典,直接用内力替我把箭震出来。”萧轻舟说。
“不行,你这伤,若再被内力震一次,定会伤到经脉。”连荀拒绝得斩钉截铁。
“她怎么样?”萧轻舟问。
这个时候,谁都知道他问的是谁,只怕他想直接震出箭头,便也是想早点带她离开,连荀立即回答:“已熬了药,正在给她喂。胎儿虽不稳,但总算还在。”
“替我把箭头一次性震出来吧。”萧轻舟再次请求,“我们在这里待不了多久。那些御林卫破不了阵法,可端木却是知道如何破的!”
“公子放心,我已经吩咐在阵中加了暗器,很多细节处也做了修改。”黎典说道。
萧轻舟这才略略点头,放下心来。
“我先把箭给你拔了,你且好好养*。那姑娘那里,你不用担心。那么多名贵药物都给她吃了,难不成还保不住一条命么?”连荀说着,手上却分毫不停的拔箭、上药。
这个师侄,他看着他长大,从来*不羁,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女子,伤成这样!
所有的箭伤处理完,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萧轻舟的背上,手上裹着层层纱布。
连荀、黎典及丫鬟们出去后,萧轻舟侧头,朝自己身上看去,随即自嘲的笑了下。
从有记忆起,从来都是他将别人裹成这样,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会被裹得如粽子一般。
屋内的血迹早已打扫干净,*边放着一套干净的白袍。
他吃力的抓过衣服,再吃力的站了起来,披在自己身上,然后踱到门口,打开房门。
辰丫头,便应该在隔壁房间吧!
……
上邪辰安静的躺着,小脸上没有半分血色,流了那么多血,能保住胎儿,已是大幸。
她眉头微微皱起,双手放在小腹,依然是保护着胎儿的姿势。
萧轻舟缓缓坐在*边,将她的手从小腹上拿起,将指腹搭了上去。
很好,体内的毒一直是潜伏状态,脉搏很平稳,除了固本培元,解毒化瘀,连荀还特地给她加了一味镇定的药,此刻,她该是睡着了。
萧轻舟轻轻将她的手重新放上小腹,然后,抚上她的眉角。
忽的,他看见她的长睫动了动,随即是两句低声的呓语。
他俯下身,将耳朵凑在她的唇边。
“端,端木……”
……
那天晚上,萧轻舟一直守在*头,虽上邪辰就在旁边,可他依然睡得极不安稳。
害怕上邪辰毒发,脑子里也就反复想着她身上的毒,迷迷糊糊中他看见上邪辰全身上下冒出的黑线越长越粗,如蚯蚓般在皮肤下爬行,后来爬行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向小蛇般快速游动。
自己的银针一个个刺下去,那些黑线全然不畏,非但继续爬行,还把银针一个个拱出来。紧接着,上邪辰惨叫着双手在身上乱抓,最后鲜血淋漓,白骨森然。
萧轻舟猛然惊醒,背上已是汗水淋漓,在往旁边看时,看见上邪辰完好的躺在旁边,才发现原来是个梦。
……
第二日一早,婢女一推开上邪辰居住的这道门,便看见萧轻舟斜斜坐在*边,头靠在*棂。
她不敢惊动,便又退了出去。
少顷,便看见连荀吹胡子瞪眼睛的走了进来。
萧轻舟刚醒,替上邪辰把完脉后,歉意的朝连荀一笑。
“就没见过你这么糟蹋身子的!”连荀气极,又顾忌房中还有一个病人,只小声训道,“明知道睡眠中伤势好得最快,偏偏你不管不顾!”
看师叔被自己气得不轻,萧轻舟讨好的笑着:“我不也睡了么?而且睡得很好!放心!”
连荀又瞪了他一眼,一把抓过他的手,将指腹搭在他的手腕上,细致把脉后,见他恢复还算不错,这才稍稍消气,往*头上邪辰看过一眼:“距她醒大概还要等到午时,你可以先回房休息,我来准备草药和用品,到时候喊你。”
“谢师叔。”萧轻舟笑。
这时,黎典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出一叠画卷和一本书,双手呈到萧轻舟面前:“公子!”
先看的是画卷,多是他和上邪辰在一起的场景,每一副画上,他们或低语,或默默,无一不传递着两情相悦的情意!
特别是画画人对人物表情眼神画得极为到位,换做任何一个不任何他们的人,看到这样一对男女,怕都会认为是神仙眷侣!
“多有夸张!”萧轻舟淡淡的。他和上邪辰虽在一起的时间不少,但至少上邪辰从未用这种情意绵绵的眼神看过他!
随即,他顺手翻开那本书,刚翻了一页,他立即就合上了!春宫!而且,主角是他和上邪辰!
他的目光一片冷凌,看着黎典的眸光中一派问询。
“这两样都是昨夜开始在世面上流传的。”黎典说。
“准备纸墨!”萧轻吩咐,他要给端木靳写封信。
黎典并不立即去办:“公子,属下以为,皇上必定也看出来是假的!皇上之所以痛下杀手,完全是被醋意冲昏了头脑!”当日在海上,皇上对皇后如何,他可看得清清楚楚!
萧轻舟默,随即叹了口气。既然看得出来,他怎么还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京城不是久留之地,昨天夜里,已有人闯阵。”黎典说。
萧轻舟点头:“我现在就带她离开,端木最晚下午就会过来要人。”他顿了一下,“我得等他完全平静下来,想清楚,才能将辰丫头交给他。”
“还要交给他?!”旁边连荀表示吃惊后,很快摇头,“我是老了,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情情爱爱。这些药丸,是给你在路上准备的。”
“谢谢师叔。”他的目光转向躺在*上的上邪辰,然后微微笑着,“她很爱他,否则,也不会拼死护住胎儿。”
“这次回风雨楼,顺便到药王谷看看那老家伙,你走了这些年,他虽然时常口中骂你,心里却还是极想你的。”
“恩。”
“公子,地道外面,已备好马车。京城附近的杀手已全部召回,为避免人多引人注目,我和他们将全部化成隐卫。另外,我给你们准备了几个人皮面具。”黎典从怀里拿出一沓薄如蚕翼的皮。
真的是一沓,少说也有几十个!
……
地道口停着一辆马车,并不华丽,是最大众的款,前面坐着驾马的车夫,亦是最平凡的,几乎没任何特征的脸。
萧轻舟和上邪辰都已带上人皮面具,上邪辰的脸蛋丰腴了不少,眼睛小了很多,鼻子有些塌,脸上还有不少红疙瘩。萧轻舟亦是完全换了个人,平凡的丢到人家就看不出来。
这里已是京城的郊外,马车风平浪静的朝前行着,并不特别快,亦不特别慢。
很好,越是躲避,越是逃命,越要和平常人家一样。
又过了一日。
第二天晚上,上邪辰刚准备睡觉,窗户忽然碎裂,一道黑影从窗外闪了进来,袍子边缘有焰状的绣纹,紧接着,她*后闪过第二个黑影。
只见第二个黑影作势要攻,前面的黑影已在*边跪了下来:“属下参见皇后娘娘。”
后面的黑影一顿,站在一旁,这时,萧轻舟也从门外闯了进来。
“凌焰?”上邪辰看着眼前跪着的黑衣人。
飞焰的下属,她见过很多次。
“娘娘,主子请你回去。”凌焰道。
“回去?回去受罚还是回去被他弄死?”上邪辰冷笑,说着,她的下巴往*头柜子上一抬,“刚好,你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
凌焰忙朝上邪辰指的房间看去,只见柜子上,整齐的折叠着皇后娘娘的凤袍凤冠。
“娘娘,您这是?”凌焰面有难色。
“你告诉他,轩国皇后之位,我不稀罕!”上邪辰倨傲。
凌焰心惊,听皇后娘娘这意思,她是要自废皇后!不,她这是要休了皇上!
“娘娘……”凌焰瞬间觉得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娘娘,椒房殿的一切都保留未动,皇上下旨说等待皇后娘娘回宫!”
“我已经说了,我不会回去!”上邪辰语气中有几分不耐,她是他的妻子,又不是路边的小狗,他要杀就杀,他要她回就回?!她挥了挥手,“你走吧!”
凌焰脸上瞬间出现各种纠结,这是他最怕看到的情形,就他接到的任务而言,意味着他不得不对皇后娘娘动粗!
“娘娘,主子有命,一定要把您带回去。”凌焰抬头,目光中尽是请求。
上邪辰冷笑:“合着我这两天身体不好,如果你一定要带我走,带回去的,只能是一具尸体。”
见上邪辰如此坚决,凌焰再次磕头:“娘娘,得罪了!今日,凌焰一定要把娘娘带回去。”
尚未起身,一道亮光便从后面攻了过来,凌焰一个侧身躲过,随即一跃而起,口中响起一声呼哨。
“阎狱,这里交给你了。”萧轻舟对攻向凌焰的那个黑衣人说,然后不慌不忙对房间里的上邪辰说,“我们走吧。”
整个过程,丝毫没有逃命的感觉,仿佛只是遇到了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插曲。
上邪辰最后再看过放在桌子上的凤冠凤袍一眼,毫不留恋的跟着萧轻舟离开。
还没走出客栈,上邪辰就看见先前坐的那辆马车已被人驾走。风吹过车帘,里面坐着的一男一女与之前自己和萧轻舟的装束一模一样,模样也一模一样!
片刻,客栈外便停了另一辆马车,车夫也已经换作他人。
萧轻舟三人上车后,他马上吩咐道:“我们的行踪已被暴露,从现在起,我们一路上不做任何停顿,一直赶路。”
上邪辰这才注意到,萧轻舟所穿的,已不是他那件标志性的白袍,而是一件宝蓝色的锦服,配了一个硕大的红宝石腰扣,颜色轻佻,看起来如同富家的纨绔子弟。
他拿出那一沓人皮面具,很快选了一张,往脸上一覆,一个纵`欲`过`度的青年男子立即就出现在上邪辰眼帘。
至于上邪辰,萧轻舟亦是选了一张,然后递过去,下一刻,上邪辰立即化为一个美则美,却过于妖艳的庸俗女子。
这种装扮,不是为了躲避端木靳专门派来的人,而是为了进出大大小小的城。
短短一天,端木靳的手谕已经发放到各个州府,全国寻觅。
离开客栈后,又行至了很长一段距离,并无人追来。
按照萧轻舟的推算,待凌焰回宫禀告后,端木靳的人再次出现应该是在两日之后。岂料,这天晚上,一行人才走到半夜,就遇到了第二批刺杀。
清一色的夜行衣打扮,没有凌焰之前的开场白,一来就直接是杀人凶招。
就在长剑刺入马车的那一瞬,萧轻舟霍然拔剑,光亮若九天明月,将来者挡了出去。
然,萧轻舟虽武功高绝,但毕竟是受伤之人,挡住刺杀自己和上邪辰的杀手外,再无力分身。饶是这样,他被缠在绷带下的伤口,依然不断在裂开,在出血,宝蓝色的衣服上不断有血迹浸出。
上邪辰的眸光幽深,里面万般光泽不断闪过,忽的,她拔出腿上匕首,正要起身,萧轻舟一把拉住她,低语:“你不想要孩子的话,就出去打!”
“可是你……”
“不过皮外伤。”萧轻舟不容上邪辰置否,拿剑的右手一挥,又一个狠攻被他挡了回去!
马车外,风雨楼的杀手已与对方打做一团,攻往马车的人越来越少,萧轻舟的压力也就越来越小。
到后来,上邪辰干脆撩开车帘子往外看去。
对方虽猛,但风雨楼的杀手显然更擅长夜间灭口,局势很快一边倒。
这时,仿若一道流星闪过,带出一道血影,随后便是数个人影倒下。
秒杀!绝对的秒杀!
上邪辰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其震撼感非同小可,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全部倒下。
“阎狱。”萧轻舟开口。